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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會議室，台長臉色鐵青，正在大發雷霆。
    “誰再無故曠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就幹脆今天滾蛋！真想這麽自由，把這裏買下來呀！”他手指在桌上急敲，臉都氣紫了。
    陸沉星知道他這是憋了挺久了，她不像海格兒，事事給台長麵子，會軟綿綿的撒嬌，甚至還會在台長身上蹭幾下。
    她是台裏最尖的刺，遇上原則的問題，就不肯退讓，台長一直因為她的業務能力出眾而忍耐。今天可能是忍無可忍，也有可能有人煽風點火。
    陸沉星安靜地坐著，就當什麽也沒聽見。
    這些年，她的忍字功已經煉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台長發火算什麽，她被人扇耳光摁在地上的事都經曆過，不忍，怎麽撐下來？若事事都衝過去拳腳對抗，那是拿自己當炮灰。
    “台長，人家買得起，快別說了。”海格兒轉著筆，紅唇勾滿媚笑，“還是說說晚上的節目吧。”
    “你也是，說走就走！”台長扭過頭，衝著她吼了一句。
    海格兒笑容僵了僵，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我每次出去可都是請了假，辦正事。我這段時間工作成效怎麽樣，有目共睹。今晚就是直播，到時候台長可以看看，到底是您愛惜的那根白毛羽更有能力有才華，還是我這一組的人雖然笨一點，但勤奮努力，收獲更大。”
    台長抓起記事本重重拍了一下。
    “行了，散會！晚上節目收聽率低的，直接撤下主播。”
    “好啊，撤啊。”海格兒站起來，抱著雙臂往外走。駱霞馬上拿起了海格兒的筆記本，與其他三個組員一起緊跟其後。
    “陸沉星你聽好了，哪個節目收聽率低，就撤下哪一個主播。別說薄非霆了，薄天王來了都沒用。”台長瞪了一眼陸沉星，轟眾人出去，“都去工作！”
    葉菁苦著臉，跟著陸沉星出來。
    “怎麽辦啊？萬一輸了……會不會真把你撤下來。”
    “怎麽可能呢，台長最喜歡最欣賞沉星，現在他是說氣話。說不定，還因為沉星和薄先生的事吃醋……哈哈……”連澤自以幽默地開起了玩笑。
    “少胡說八道，還嫌不夠亂嗎？”葉菁瞪了他一眼，加快了腳步。
    海格兒就在電梯門口，兩部電梯已經到了一部。但海格兒沒上去，對著門邊的鏡框整理頭發。
    “豪門哪是那麽好嫁的，一時風光，小心摔下來的時候摔死。”
    “海格兒，人家屬十二生肖，你屬尖酸刻薄。嘴上積德！”葉菁懟道。
    海格兒冷笑幾聲，抬步準備上電梯。
    葉菁拽上連澤和黃剛，直接撞開她，把門留給了陸沉星。
    “沉星上！”
    陸沉星快步走進電梯，按了直播間的樓層。
    “霸道能贏的話，霸王龍就不滅絕了。”海格兒撇了撇紅唇，走向另一部電梯。
    “尖酸刻薄能贏的話，你身上早長滿酸棗了。”葉菁跳出電梯，罵道。
    “你們夠了！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台長從會議室出來，指著葉菁一群人，怒不可遏地訓道：“劉主任，這兩組人這個月的工次，每個人扣三千塊。”
    “兩千？”眾人齊聲驚呼。
    有個小實習苦著臉，怯生生地說道：“我是不是還要倒交一千三呀？”
    “你別實習了！好的不學，學壞的。”台長氣衝衝走進電梯，“我再聽到有人在這裏吵架，統統去交辭職信。我就不信招不到好的主播。”
    “台長，我錯了啦。”海格兒向駱霞遞了個眼色，跟著台長進了那部電梯，嬌滴滴地說道：“人家實習生根本沒開口，從我的工資裏扣，是我沒帶好頭。我錯！別把人家小姑娘嚇到了。她還在還助學貸款呢！”
    實習生的眼淚嘩地就落下來了，“不，我的錯，我自己交。”
    台長重重地哼了一聲，伸手去按電梯鍵。
    海格兒連忙搶先按下關門鍵，衝外麵招手，“別急，別急，都從我這裏扣，你們去工作吧。”
    實習生哭答答地說道：“格格姐真好！”
    駱霞扭頭瞪了一眼葉菁，拉著小實習生，帶著組員走向樓梯。
    葉菁關上了電梯門，馬上往陸沉星身上趴，一手搭到她的胸前：“台長，我錯了，我錯了……”
    “噗嗤……”連澤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別學了，我正煩呢。”陸沉星不停地看手機。不知道劉奧現在找到人沒有。
    “出了什麽事？”葉菁猶豫著問道：“和薄先生吵架嗎，是不是他不讓你在裏工作？”
    陸沉星搖搖頭，抬手輕揉眉心，“不是。晚上要直播，你們等下再仔細檢查一遍要用的文檔，音樂，片頭，台詞，廣告，一條都不能出錯。”
    “放心吧。”連澤咧著嘴笑，“不過，你要當心海格兒，她剛還想收買我呢，想讓我給她當內應。”
    “嗬，你敢幫她，我拔光你的頭發。”葉菁叉著腰罵道。
    連澤眼珠子跟著陸沉星跑，“哪能呢，我死也不會背叛沉星，她才是我心裏的女神。不，是整個台的明星，萬千粉絲的女神。”
    葉菁扮嘔吐狀：“你真不要臉。”
    連澤笑著說道：“在沉星麵前，我是坦誠的。這個不是要不要臉的問題，我隻是在陳述一件事實。真愛是不需要回報的，我願意，我甘心付出。”
    葉菁用力按電梯鍵，“真是受不了，這門怎麽還不開，我快被這個人惡心死了。”
    不管葉菁怎麽說連澤，他就是不生氣，不時看看陸沉星，滿臉油膩深情。
    陸沉星一點鬥嘴的心思都沒有，她快擔心死了。萬一陳伯出事，她會自責的！昨晚要是多點心思，告訴薄非霆這件事，可能陳伯就不會走了。
    這日子，多嘴不是，不說也不是。陸沉星不知所措。
    ——
    到了中午，劉奧接聽了電話，陳伯依然沒有找到。他沒有用自己的身份證件去買車票，很可能叫了出租車。劉奧猜測他會回老家，因為那裏有陳衛星的衣冠塚，還有老伴的陵墓。
    從郴海市回陳伯的老家鄉下需要五個小時，劉奧已經讓人開車去追了。
    薄非霆沒接她電話。陸沉星給他發了消息道歉，他也沒回，這讓陸沉星非常忐忑。不管怎麽集中注意力，她都沒辦法調整到最佳狀態，在辦公室排練直播時，不停地出錯。
    葉菁給她沏了杯咖啡，擔心地說道：“到底怎麽回事，我能幫到忙嗎？”
    大家看著她，臉色都很擔憂。
    “沒事的。”陸沉星強打精神，朝眾人笑了笑，“我們加油，不會輸。”
    連澤跳起來，誇張地比勝利手勢，“當然不會輸，沉星女神的粉絲基礎這麽強大，海格兒根本比不上。”
    陸沉星拿起稿件，小聲說道：“我們再來一遍。”
    ——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七點半。
    葉菁拿著偷拍來的視頻給陸沉星看。
    海格兒他們七點就進直播室了，劉漫老師穿了一身旗袍，古典雅致。一看就知道她對這次能與後輩一起做節目有多高興，多重視。
    “要開始了。”連澤打開節目，幾人坐到桌前收聽。
    海格兒一定是暗中訓練過，沒用之前那嗲得半死的嗓音，而麥應該是她自己私掏腰包置換過，能讓她的嗓音聽上去更醇一些，不像之前那樣單薄，沒有感染力。
    李漫老師更不必說了，她可是郴海最早的一批播音員。那時候沒有電視，街頭巷尾都是廣播，每天上下班途中，大家騎著自行車就聽廣播。
    “前輩就是前輩，講解詩詞與生活之間的關係，太感人了。”葉菁聽得很入神，忍不住讚美道。
    黃剛歎氣，“真可惜，我們沒有爭取過來。”
    連澤不滿地說道：“可是她落伍了，我和沉星配合一定更好。”
    “好就是好，就得承認別人的優點。”陸沉星開始收東西，準備上樓去直播室。
    “咦，策劃裏麵他們有這個環節嗎？”葉菁突然說道。
    陸沉星停下腳步，隻聽到有電話接進了直播室。
    “李老師，我是您的老聽眾了。今天您又開播，我真是激動。在您還在電台工作的時候，我還給您寫過好多信呢。”聽眾的聲音聽上去很滄桑、很激動，甚至帶著哭腔。
    葉菁趴下去，支著耳朵聽，“這才是忠實的粉絲啊，這都多少年了！”
    “慢慢說，我也有很久沒和聽眾朋友們交流了。”李漫老師溫柔的聲音傳出來。
    “都說生活如詩，我的生活卻是一首苦澀的詩。李老師，我女兒也喜歡寫詩，她的生活是一首絕命詩……她漂亮，可愛，懂事，很小就幫我幹家務，成績一直年級第一，大學畢業後還考上了律師，跟著一位有名的律師學習。可是……那個禽獸卻侵犯了她，她從此瘋了……”
    陸沉星慢慢轉過身，走向收音機。
    不，肯定不是說的陸遝！陸遝沒有做過！
    “她才二十三歲呀，正是花一樣好的年紀！她說要陪我去看海，帶我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