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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進。”薄非霆側身讓路。
    這場麵很清楚，這兩張臉如同複製粘貼的一樣，若說不是母女都沒有人相信。
    “真的是嗎？我叫蔡帆羽，你爸爸有沒有說過我？”她看著陸沉星，期待地問道。
    陸沉星搖頭。
    她心裏百味雜陳。激動，興奮，可又排斥，憤怒。看上去，這位雍容華貴的女士知道她的存在，但是她又忽略了她的存在。
    “真的是沉星！”蔡帆羽大步走了進來，遠遠地伸手，想拉住陸沉星的手。
    陸沉星馬上後退了兩步，把手背到了身後。
    “沉星，對不起，沉星……”蔡帆羽楞了一下，眼淚刷地落下來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長這麽大了……”
    “難道我不能長大，這位女士你是幹什麽的？”陸沉星看著她的眼淚，莫名的煩躁。
    “這位……薄先生？我能和她聊聊嗎？”蔡帆羽擦了擦眼淚，扭頭看向薄非霆。
    薄非霆眉頭緊鎖，沉聲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們住在這裏的？”
    他們是昨天抵達英國的，再花一天時間坐車到這裏。消息居然這麽快就走露出去了！
    “我當然有我的方法。”蔡帆羽小聲說道：“我沒有惡意，隻是聽說女兒活著……所以……沉星我沒有想丟掉你……”
    蔡帆羽急切地拉著她的手，激動地說道：“當時我生下你之後，你病得厲害，而我又出了事，不想連累你們。”
    “什麽事？”陸沉星抽回手，又往後退了兩步。
    就看這張臉，她真的相信這就是她的生母。可是，從來沒有抱過她的，養過她的女人，她又覺得根本接受不了。
    爸爸的事沒有弄清，媽媽又出現了，而且出現得這麽突然，就像一切安排好了一樣。
    “我……我當時……聽說我的父親很有錢，所以找到他的聯係方式取得了聯絡，他讓我過來看看。我來了之後，發現這裏一切都太美好了。”蔡帆羽歎了口氣，小聲說道：“你爸聽說我不想回去，一怒之下切斷了一切和我的聯係，不讓我再看你。”
    “你找過我嗎？現在為什麽來？”陸沉星越聽心裏越難受，還真是為了錢而拋下她和爸爸的。
    “沉星，媽媽小時候真的很辛苦……”
    “對不起，我隻有爸爸。爸爸養我很辛苦！”陸沉星打斷她的話，拉開門，冷冷地說道：“這位女士，請你離開。我要休息了。”
    蔡帆羽繞到她身後，可憐巴巴地看著她，不停地央求道：“五分鍾就五分鍾好嗎，讓我說完。”
    薄非霆在一邊站著，感覺基因真是奇妙。母女兩個從來沒有一起生活過，但是這神態，這動作出奇地相似。
    陸沉星搖頭，推著蔡帆羽趕她出去。
    蔡帆羽的手腳擠在門縫裏，死活不肯走。外麵的保鏢已經被她支使開了，走廊裏隻有她的低泣聲在回響。
    “我當時是繡院裏繡工最好的繡工……我的作品四處展出。那一年廠裏拿了一副古畫來，讓我按著上麵的樣子繡一副畫……我沒日沒夜地趕工，太困了，實在沒撐住睡著了，結果一隻野貓跑進來，把畫給抓爛了……那個領導讓我做他的情人，不然就要我賠錢。那個時候讓我賠五十萬，我哪有錢啊？我和你爸那時候沒有公開，我們還沒婚齡，怕說出來，我會丟掉工作。你爸那時候隻是一個打零工的，還在準備司法考試，我肚子裏又有了你……我實在害怕，所以就和你爸一起跑了。”
    “我們到了郴海，因為我還是通緝犯，所以不敢出去找工作。他那個時候剛通過司法考試，還還隻能當助理，拿很少的薪水。後來，我生下了你……可是我們連住院的錢都沒有，我沒辦法坐月子，沒辦法吃飽……你好瘦好瘦……”
    “沉星，你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和你爸是有感情的。隻是我真的恨透了那樣的生活……你可以想像一個孕婦每天盯著別人手裏一碗蛋湯，卻可望不可得的樣子嗎？我剛開始隻是想來我親生父親這裏看一看，如果能得到好的機會，我也能讓你們父女兩個過得好一點……”
    “然後你就不想回去了。”陸沉星眼眶一熱，背過身，抬手抹眼淚。
    “我……對不起你，沉星……”蔡帆羽擠進門來，愧疚地伸手，想摸摸陸沉星的臉。
    窮得要命，苦得要命的女人，突然掉進了一個金碧輝煌的世界，有幾個人可以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陸遝和她還沒有那麽大的魅力可以和這個金錢世界抗衡，讓蔡帆羽回去。
    陸遝一輩子未婚，也不肯說沉星的生母是誰。一是怕給蔡帆羽帶去麻煩，二是他還心存希望，以為總有一天，他愛的女人能回去……他那麽努力賺錢，是不是也是為了有朝一日他的帆羽回去時，能過上不同以往的好生活？
    陸沉星覺得爸爸真的好可憐。
    爸爸有沒有理想？他想做什麽事？一輩子在工作，不去旅遊，不去休假，甚至在死前才有了第二段不敢公開的戀情。
    “你說那麽多，其實還是因為嫌棄爸爸貧窮。可是他後來很努力，也當了大律師。如果你還在國內，我們生活一定可以很好。”陸沉星哽咽著說道：“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我想和你說會兒話，好不好？讓我多看看你。”蔡帆羽繞著她轉，哭著說道：“他後來告訴我你病死了……所以我才死了心，不然我會接你過來的，真的會接你來的。”
    “我才不想離開爸爸呢。”陸沉星扭開頭，就是不看她。
    一個可以狠心拋下女兒的人，她一點都不想原諒！
    “沉星……”
    “蔡女士，沉星累了，讓她休息。”薄非霆攔住了繞著陸沉星轉的蔡帆羽，指了指門外，“請回吧。”
    蔡帆羽捂著嘴點頭，“我明天來看你，我會求你原諒的。”
    陸沉星額頭抵在薄非霆的胸前，不肯出聲。
    蔡帆羽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薄非霆把陸沉星抱到床上，小聲說道：“別想了，要是不想理會她，我們明天就離開。”
    陸沉星小聲說：“我就是覺得爸爸真可憐，全世界都欺負他。”
    眼看這丫頭剛剛平息的心情又被攪亂了，薄非霆的心情也跟著糟糕了起來。可是若這母女兩個真的能修複關係，對陸沉星來說，應該也算好事吧。
    ——
    陸沉星做了一晚上的夢，第二天準備去湖裏劃船的計劃也打亂了。她是來渡假的，不是來認親的。可是蔡帆羽一大早就來了，就在走廊上等著，搓著手，不停地走來走去。帶的保鏢拎著大包小包，好多東西。
    “來，我們從小路過去。”薄非霆從露台上看了一眼，轉頭看向她，“我背你。”
    陸沉星毫不猶豫地趴到了他的背上。
    從二樓到一樓，這種高度對薄非霆來說簡直就像從一級台階到二級台階一樣簡單。他攀在欄杆上，敏捷地落到一樓的草坪裏。
    陸沉星從他的背上滑下來，兩個人手牽手往前麵走去。
    幾名守在外麵的保鏢看到二人出來，楞了半天才想到通知二樓的人。
    薄非霆在這邊租了輛很穩重的一輛越野，車剛發動，蔡帆羽匆匆從樓上追下來了。見到二人要離開，她也沒追，帶著一群人原地看著。陸沉星感覺最近視力不太好，看蔡帆羽看不太清，或者是昨晚又哭過了，或者最近眼淚流多了。那兩年她可不這麽哭，那時候沒依靠，沒機會也沒時間哭，現在身邊多了個薄非霆，人倒像變脆弱了，動不動就哭鼻子。或者孕婦婦的情緒都不太穩定？
    “薄非霆和你在一起，我越來越沒用了。”她靠到薄非霆的身上，小聲抱怨道。
    “怎麽又抱怨到我身上來了？她說的事，我正讓人去查。年代久了一點，要查起來比較費功夫 。不過你和你的dna檢測報告，明天可以出來。”
    “你什麽時候弄的？”陸沉星驚訝地問道。
    “我昨天拿了她的頭發，和你的頭發一起送去做鑒定了。你若接受她，可以接觸。若不想原諒她，也是你自己的事。”薄非霆握住她的手，小聲說道：“不過呢，在你的眼淚擦幹之前，我不會讓她再見你。我的太太，好不容易心情好一點，又被她弄哭了，我也很生氣。”
    “你有什麽好氣的……你沒問她怎麽找到我們的？這樣都能找到我們，以前為什麽不找我。”陸沉星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