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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非霆垂著眸子，冷靜地握著茶壺，一杯一杯地倒滿。澄黃的茶水散發著大麥的香氣，稍稍衝淡了火鍋氣味。
    “老板，我來倒。”
    劉奧想接過茶壺，被薄非霆擋住了。
    “都坐吧，辛苦了一年，我來給你們倒茶。”
    薄非霆叫眾人坐下，又親手給他們涮菜。
    關硯把大衣甩給站在一邊的服務生，繼續扭頭看陸沉星，小聲問道：“薄非霆，你和陸沉星真的分手了嗎？今天你給我一句準話，如果是真的，我可不客氣了。我要上了。”
    “打斷你的腿。”薄非霆眸子微抬，冷冷地注視著關硯。
    “我們的眼睛那是血肉做的，你的眼睛是凍了八百萬年的鐵做的。割人！”關硯擰著眉，不滿地說道：“薄非霆你再和我動手試試看，對，我是打不過你，但我會跑啊！”
    站在一邊的服務生都給逗笑了。
    關硯越發地不滿，端著羊肉盤子往鍋裏倒，“劉奧你們還跟著他混什麽，大過年的請你們吃這麽便宜的東西。鵝肝醬鬆露之類的，起碼每人來個十斤八斤，八百斤的大肥豬每人牽幾頭回去。”
    “這裏氣氛好。”劉奧笑眯眯地說道。
    “哦，有一個把他踹了的女人。”關硯嘲諷道。
    這一桌吵吵鬧鬧的，陸沉星那裏開始不自在了。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欲走。
    “伯母，我知道一個吃飯的好地方。在半邊湖上有小船，就在船上燉魚吃。雪落下來，溫一點酒，氣氛不錯。”韓研抓起頭盔，把手伸向蔡帆羽。
    “我吃得不多，而且湖上挺冷的。”蔡帆羽拉住他的手，笑著說道：“我們回去貼對聯，把年夜吃的菜給收拾出來。”
    “那你們先過去，我買點東西就來。”韓研說道。
    “那你慢慢騎車。”蔡帆羽看了看外麵的雪，關切地說道：“別騎快了，最好打車過來。”
    “知道啦。”韓研笑得人畜無害，乖巧得要命。
    現在特別流行小奶狗這詞，此時這詞放在韓研的臉上最合適。這人邪乎起來極致的邪，乖巧起來又是一副媽媽的乖兒子的樣子，狂起來，眼角眉梢都是風暴。
    薄非霆認真打量著他，深知這個人比關止山更會讓人頭疼。關止山是生來的狂妄，他有狂妄的資格，而韓研懂得用心，會哄人。
    陸沉星這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薄非霆的眼神，立刻拉了韓研一把。薄非霆的表情很克製，但是越克製就越說明他心裏的火氣旺。陸沉星是把韓研當朋友看的，不想因為她和薄非霆的矛盾，連累別人大白天地挨一頓揍。
    當然，她這一拉一拽，看在旁人眼裏就不是那回事了。
    關硯比薄非霆吃醋吃得還快，蹭地一下就跳起來了，用筷子指著二人罵道：“陸沉星你搞什麽？我還坐在這裏呢。”
    “關你屁事。”劉奧在桌子底下踢關硯的腿，這時候千萬不能火上澆油，不然等下這沸騰的火鍋湯潑出來，還不一定誰最倒黴……他們幾人離這口鍋最近！
    陸沉星和薄非霆對視一眼，原本隻拉著韓研袖子的手，變成了直接抓住韓研的手腕。她實在是不喜歡薄非霆他們這種眼神，看她就像看罪人。她隻是和媽媽和朋友一起吃個飯而已，何必把氣氛開得這樣尷尬僵硬呢？
    “你們先回去吧，我得先回去看看我媽。再帶點東西過來。”韓研替母女二人拉開門，笑著衝二人揮手。
    蔡帆羽隱隱有些擔心，怕韓研和薄非霆打起來，又叮囑了好幾句，催著韓研騎車先走，這才讓司機開車。
    雪越來越大了。
    薄非霆一臉冷靜地吃飯，看上去像是沒有被影響到。可劉奧他們已經是坐如針氈了，恨不能馬上離開。
    “他們那桌沒給錢，是不是應該讓韓研付錢啊？”突然王於周開口了。
    咳咳……
    劉奧掩嘴咳嗽。
    啪……
    薄非霆突然擱了筷子，起身就走。
    “你又提那人幹什麽？”劉奧瞪了王於周一眼，匆匆丟了一疊錢在桌上，跟上了薄非霆。
    ——
    拳館。
    一群人站在場外，目瞪口呆地看著薄非霆。
    他有兩三個月沒來過拳館了，一是要陪老婆，二是事多。大家都以為以後可以免遭他的荼毒，於是歡欣鼓舞。沒想到大年的前一天，這冷麵鐵拳王來了！
    三名教練親自上場陪練。
    這可是拿過職業拳賽金牌的拳師，開館授業，憑的就是一雙好拳頭。可是自打薄非霆來了之後，就恨不得把看過他和薄非霆打拳的人的眼睛全捶瞎掉！
    薄非霆的拳路非常淩厲霸氣，招式幹淨利落。像他們這種人，在實戰中若不能一擊致命，他自己生命就沒有保障。
    眼看三個人輪番上場也沒能把薄非霆給打下來，幾人不願意繼續了。
    “哥，明天過年呢，今天把我們抓來挨揍。”拳館老板從擂台上跳下來，扯掉拳套，氣喘籲籲地抱怨。
    先前就在長凳上休息的另一名教練湊過來，好奇地問道：“老板這是怎麽了？以前來打拳也隻是點到為止，今天下手有點重。”
    “給他沙包吧，我們不打了。”第三人剛上去就跑下來了，一臉驚恐地說道：“他這哪是切磋啊？這是來踢館的。”
    話音才落，薄非霆的拳頭已經落到了掛在場內的沙袋上。
    撲撲的幾記重拳，聽得眾人心驚肉跳。漸漸的，拳頭落在沙袋上的聲音越來越急，幾位教練害怕再被逮上去陪練，趁人不備溜之大吉了。
    劉奧抱著雙臂，無奈地說道：“還沒見過他這麽生氣的時候！”
    他想了想，把薄非霆打拳的畫麵拍下來發給了葉菁。
    “怎麽不直接發給陸沉星？”王於周不解地問道。
    “這叫迂回方式。”劉奧說道。
    話音才落，葉菁的消息回過來了，是一張照片，陸沉星和韓研、蔡帆羽正在掛籠。
    完了！劉奧歎了口氣，“葉菁也被那小子給收買了。”
    “她不是你女朋友嗎？”王於周驚訝地問道。
    “嗬……女人心善變，你不知道嗎？”劉奧雙手抱著頭懊惱地說完，十指在頭發裏一頓猛抓，“氣死我了！他居然連葉菁這個憨婆娘也不放過！”
    王於周正給葉菁發消息，手指按在錄音鍵上，把劉奧的話一字不漏地全錄了進去。
    ——
    葉菁聽完語音消息，氣得連發十條消息罵劉奧：你才是憨貨蠢貨笨貨。
    “幹嗎生這麽大氣？”韓研從椅子上跳下來，看著剛貼好的對聯，瀟灑地拍了拍手。
    葉菁氣呼呼地說道：“還不是劉奧那個笨蛋……”
    “他不是去你家過年嗎？”陸沉星問道。
    “我要回去了，這些資料都放在這裏了。沉星，你考慮一下，這次可不要再失去機會了。現在你可是油管上最火的聲音。”葉菁握緊拳頭，用力揮了揮。
    “什麽最火的聲音？”蔡帆羽端著一盤水果出來了，溫柔地笑道：“都過來吃水果。”
    “陸沉星帶我們做的那個係列節目，在油管上火了，現在她在油管上的粉絲已經破了三十萬。網民正在做一個活動，聽沉星之聲，比誰吃得多。說她是東方最讓人有食欲的聲音。”
    “讓我看看。”蔡帆羽接過手機，一眼看去，全版英文，全是在誇聲音美妙動聽。
    葉菁興奮地說道：“現在我總算明白，什麽叫塞翁失馬，焉知禍福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粉絲把節目音頻傳到油管上去的，現在火得一塌糊塗。這麽東方的甜美嗓音，配上東方美食，光是聽一聽就能讓人食欲大開！”
    “真的！”蔡帆羽摟住陸沉星，笑著說道：“我們沉星真厲害。”
    “厲害什麽呀，都是網友拿著逗趣。”陸沉星意興闌珊地說道。
    “能讓人開心高興，不就是一件好事嗎？”蔡帆羽看著她額上的疤痕，溫柔地說道。
    “現在沉星是大明星了嗎？”韓研笑嘻嘻地說道。
    “我可不想當明星。”陸沉星眉頭擰了擰，淡然說道。她受夠了來自網絡的暴擊，一次又一次把她劈得滿頭是包。網友的喜歡來得像風一樣迅猛，憎惡也像風暴一樣激烈。這種一上一下的感受，她並不喜歡。
    她坐到沙發上，拔通了醫院護士長的視頻電話，詢問什麽時候才能進到監護室裏麵看寶寶。視頻裏，一雙小寶貝呼呼大睡，比之前好像又長大了一點點。
    “真像兩隻小貓兒。”她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撫動，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