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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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我在,你殺得了嗎?”
    山上的風停了又起,雪白的狐毛被吹得如同水麵起漣漪,樓似玉有些冷,跺著腳裹了裹褙子,看起來就是一副市井百姓的模樣。可她說的話是真狠啊,狠得趙清懷快把牙給咬碎了。
    他本就是不敵她的,放手一搏也許有贏的機會,可那也是在山下,在這岐鬥山上他處處受製,能使出來的修為隻有平時的八成,別說勝她,勉強鬥法都吃力。
    的確是殺不了。
    “哎,我這人對別人說話不太客氣,若是哪兒惹掌司大人不高興了……”她賠笑,“那您就多擔待些。”
    趙清懷氣極反笑:“還真是,除了在我師兄麵前,別處就沒見你嘴裏有什麽好話。”
    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不過這回有我在,你別想再靠近我徒兒。”
    樓似玉欲言又止,很想說這不但是靠近了,還親了抱了同床共枕了呢。但看他嘴角的血還在流,想必心肝脾肺腎都傷了個遍,再給氣死在這兒,宋立言真得找她麻煩。
    於是她分外虛情假意地笑了笑,然後給他指了一條下山的路。
    趙清懷也不是不想走,他知道再留下來也占不了上風,但就這麽灰溜溜地走,也太失顏麵了。
    正尷尬呢,他突然收到了羅安河的傳音,模模糊糊的,想必隔得有些遠:“掌司,裴前輩把勾水的內丹帶回來了。”
    眼眸一亮,趙清懷覺得自己底氣又回來了,將胡須上的血塊梳理下去,他揚起下巴哼了一聲,拂袖道:“勾水的內丹有了,那我也不與你們計較,告辭。”
    要不樓似玉怎麽說這人還是這德性呢,都九十多歲了,依舊跟個少年郎似的衝動不穩重。這句話他可不必說的,抹了顏麵就抹了,也不值幾個錢,可他偏偏要來刺她一下才舒坦。
    身影一閃,樓似玉擋去他麵前,沉聲問:“你們的人攻破了蛇族?”
    “我上清司高手雲集,同時進攻兩處,總要得手一處吧?”趙清懷嗤笑,“你就算是厲害,也總不能分身兼顧南北。”
    想起美人蛇,樓似玉微惱,想傳音與她,卻發現傳不過去,也就是說她與她之間的距離在百裏以上。皺眉想了想,樓似玉正色道:“宋立言還活得好好的,你總不至於犯渾還要去集齊妖王內丹。”
    一瞬間想起很多往事,趙清懷沉默良久,終究是露出了兩分老態:“集齊了回來的人也未必是我想要的人,我又怎麽會去犯戒?你不必擔心,勾水內丹到我手裏也是會被毀掉的。妖王不能再出世,至於你們這些妖孽……“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往後再見,必當再戰。”
    “好。”鬆了口氣,樓似玉也笑了出來,“掌司再回去好生練練。”
    “……”瞪她一眼,趙清懷一甩頭就往山下去了,背影看起來氣呼呼的。
    秦小刀目送他消失不見,然後好奇地問了一句:“他既然已經打不過你了,咱們為什麽不抓住他讓上清司的人撤兵?”
    樓似玉往後退了一步,神色凝重地道:“我怕他碰瓷,再往地上一倒,宋大人定是要氣我幾日,不讓我進他的屋子。”
    秦小刀:“???”
    “你倆已經?”
    “想多了。”白他一眼,樓似玉低下身來為難地摸了摸雞翅的腦袋,“山雨已經來了,你在何處才能周全呢?”
    雞翅聽不懂她的話是什麽意思,但答得倒是快:“姐姐身邊是最周全的。”
    “嗯?”
    “隻要有姐姐在,任何人都傷不得我。”
    乍一聽是挺有道理的,趙清懷有別的內丹可毀,那有她在,上清司就動不了小雞翅。主意打定,樓似玉拍了拍手:“那你跟我走吧。”
    “樓掌櫃。”秦小刀皺眉,臉上擔憂之色甚重。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怕他跟我一樣眾叛親離?”她牽起雞翅的手,輕笑,“不會的,他還小,遇不著那紅塵劫。”
    半山腰上的白仙死的死傷的傷,族中必定有許多事務要處置,忙亂之中若是上清司之人再來,那小家夥就是在劫難逃了。秦小刀猶豫半晌,還是隻能朝她拱手:“那就有勞掌櫃的了。”
    “不客氣,掌燈客棧有空房呢,外人來住一晚上一百文,咱倆誰跟誰?收雞翅三十文就行。”
    秦小刀收回了行禮的手,狠狠剜她一眼:“我鋪子那些東西還不夠你搬的?”
    樓似玉撇嘴:“你鋪子還被封著呢,也敢拿那些東西來同我抵?”
    “我呸,說是封了,你樓掌櫃去偷搬兩件誰會說什麽?”秦小刀哼笑,“宋立言麵兒上說的是公事公辦,遇見你,他也比誰都心軟。”
    說到此處,秦小刀想起當年那詛咒,神色還是黯淡了些:“我知道勸你別跟他在一起已經來不及了,便隻能道一聲珍重。”
    “好。”樓似玉帶著雞翅下山,瀟灑地朝他擺手,“秦掌櫃也保重。”
    雞翅跟著樓似玉去了,走到半路回頭看了一眼,乖乖地朝他揮了揮手。
    比起山上的腥風血雨,浮玉縣的官邸裏一片靜謐,宋立言在秋日下坐著,覺得自己要是再捧一盞茶來,就跟師父他老人家的做派相去不遠了。
    羅安河從外頭回來,與裴獻賦一起去了趙清懷的房間,宋立言餘光瞥見了,知會道:“師父不在。”
    “還沒回來?”羅安河跨出門來問。
    宋立言打量他一番,不答反問:“大人去了何處?”
    “就在城裏轉了轉,這你也要管?”羅安河不悅。
    宋立言漠然地收回目光:“若當真隻在城裏走動,在下自然不管,可大人鞋尖上有泥,還有蛇妖的氣息,想必是去了碧波湖附近。發間還落了半片欒樹葉,那欒樹是岐鬥山主峰山腳下才有的。”
    羅安河慌忙伸手去摸,摸了半晌無果,又驚又疑。
    於是宋立言就明白了:“裴前輩讓你去支援圍剿蛇妖之事?”
    意識到這人半真半假地在詐他,羅安河怒道:“我為通判你為縣令,上下分明,我的行蹤豈是你該審問的?”
    “官職要比大人高才能問?”宋立言很為難,摸了摸腰間血玉,“那可真是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