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哼哈二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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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9章 哼哈二將

    夏潯往旁邊閃了閃,避開門口那堆瘋狂女人的視線,向朱家兩兄弟招了招手,兩人看見他,忙整理著衣衫、係著腰帶向他走過去。

    朱稚厚正了正帽子,氣極敗壞地道:“楊公子,你家門前這是怎麽回事兒?怎麽比菜場還熱鬧啊。”

    夏潯苦笑道:“我也不想啊,門前那堆人有保媒的,有介紹良家閨女給我作妾的,還有人牙子來推銷丫環婢女的。我也沒想到,怎麽就連到我家做丫環都成了青州最熱門的職業呢……”

    朱稚純沒好氣地“呸”了一聲道:“把自己最賺錢的店鋪都賠進去了,這麽敗家,還換來一個好名聲!跟誰說理去啊!”

    “二弟!”

    朱稚厚斥喝一聲,又向弟弟使個眼色,朱稚純這才悻悻然地住口。

    朱稚厚換了副笑模樣,對夏潯道:“楊公子,這一次,我們兄弟是奉家父之命而來的。”

    夏潯不動聲色地道:“哦?”

    朱稚厚有些難以啟齒地道:“這個……關於上次……,咳咳,我們兄弟也是情急之下有些蠻撞……”

    夏潯似笑非笑地道:“你是否莽撞,對我來說倒不打緊,問題是在齊王爺那裏,要是王爺沒意見,我自然不為己甚……”

    朱稚厚臉上攸地閃過一絲怒氣,強忍了忍,才道:“依著楊公子的話,這事該怎麽辦才好?”

    原來,當日夏潯背著小荻回家,剛一進門就看見朱稚厚、朱稚純兩兄弟帶著一幫家丁打上門來,二人是得了小丫環報信,上門來捉妹妹朱善碧和勾引她逃家私奔的崔元烈的,因為肖管事率人阻攔了一下,這些人便大打出手,稀哩嘩啦,打碎了不少東西。不過趁著這會兒功夫的耽擱,肖管事叫人把崔元烈和朱善碧先領走了,沒有被朱氏兄弟抓個正著。

    夏潯回來時肖管事正要叫人去府衙告他們個強闖民居之罪,夏潯正因為小荻的傷勢心情焦慮,見此情景勃然大怒,他喝住了要去府衙告狀的家人,先把小荻送進房去,又叫人速請郎中開藥診治,然後親自出去處理此事。夏潯也不與他們爭吵,也不與他們打鬥,他在自己府裏轉悠了一圈,看看都打碎了什麽東西,便一轉身進了書房。

    半個時辰之後,一份可怕的索賠名單就隆重出籠了:秦檜用過的筆、狄青使過的刀、楊貴妃用過的臉盆、安祿山坐過的板凳、霍去病家牆頭的青磚、李斯被腰斬時提過的他家那隻小黃狗脖子上係的皮套子……

    全是古董啊!

    你不信?

    不信沒關係,這都是替齊王爺購置回來的古董,還沒來得及送去呢,你不信,不信去問齊王爺。

    這張賬單送到朱府,朱文浩大人看了差點背過氣去。

    齊王他得罪不起!他明知道這是楊旭在訛人,偏偏沒有一點辦法。前些天齊王剛剛當了一回無賴,假意圈遷土地,向青州的富紳豪賈勒索了一大筆錢,朱文浩怎麽敢相信齊王的人品?這官司真要打到齊王駕前,齊王鐵定就坡上驢,一口咬定這些打爛的破爛就是古董,而且就是他出錢買回來的古董,非弄得他朱文浩傾家蕩產不可。

    養了十多年的大閨女跟人家跑了,又給人訛了一屁股爛賬,朱大人憋氣帶窩火,偏偏拿夏潯這麽明目張膽的訛詐沒辦法。氣極之下,朱大人先打了兩個兒子一頓,然後領著兩個惹禍精直奔青州核桃園村,去找崔家的長輩算帳。

    不想崔元烈這幾天帶著朱家小姐躲在楊家,連門也不敢出,崔老太爺正愁找不著自己的寶貝大孫子呢。隻聽朱大人說了幾句,崔老太爺就跑回屋取出了他的龍頭拐杖,吹胡子瞪眼地朝朱大人打去,隻說是朱家養女不肖,勾搭了他的寶貝孫子離家出走,要朱家還他孫子,不然就要扯著他上金鑾殿告禦狀去。

    朱大人這才曉得撞上了鐵板,沒想到崔家老兒竟然大有來頭,崔老頭兒一舉禦賜拐仗,他連還手都不敢,隻得抱頭鼠竄。朱大人灰頭土臉地回了家,仔細盤算了好幾天,終於認清了兩個事實:第一,如果楊旭不肯放手,這筆錢他欠定了,傾家蕩產也還不上;第二,就算崔家那個小王八羔子把他寶貝女兒拐走,將來生個大胖小子再回來,隻要崔家那個老不死的還不死,他也不能把人家崔元烈怎麽樣。

    於是,朱大人終於決定:打落牙齒和血吞,忍了!隻要楊旭能高抬貴手,把那張荒唐透頂不知所謂的索賠單子扯了,隻要能把那個吃裏扒外的丫頭完完整整地找回來,這事兒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於是朱稚厚兄弟再度來到了楊家。

    等這兩個根本不像說客的說客吭吭吃吃說明了來意,夏潯笑了:“二位,那些古董,的確是在下替齊王爺采買的東西。不過,齊王隻說新王府正在起造,一旦建成,得擺些像樣的古董進去,可沒指定要放哪些東西,元烈和我交情甚篤,可以說有過命的交情。俗話說,兄弟如手足,錢財嘛,身外之物,如果朱家和崔家成了親家,我自然也不好為了區區之物讓我好友的嶽父和舅兄為難,你們說是不是?”

    朱稚純氣衝鬥牛,瞪眼道:“你……”

    朱稚厚一把拉住他,嘿嘿地笑了兩聲:“我明白了,楊公子的意思,想來就是崔元烈的意思了?”

    夏潯笑而不答,朱稚厚頷首道:“好,回去後我會稟明家父,此事還需家父決定。”

    夏潯含笑道:“如此那就不送了,在下靜候佳音。”

    等朱稚厚兄弟一走,夏潯忙也離開了大廳,留下肖管事繼續招架那些熱情洋溢的女人,他從楊府側門兒溜了出去。暗處,朱稚厚兄弟偷偷地看著,一見夏潯鬼鬼祟祟地出了門,朱稚純拳掌一碰,恨聲道:“我就說,小妹和那姓崔的小子一定被他藏了起來,你看,他肯定是給崔元烈報信去的。”

    朱稚厚道:“沉住氣,爹爹教訓你的話都忘了?上一回要不是你太過衝動,咱們怎麽能叫姓楊的給坑了,閉上你的嘴,隻管跟去摸清小妹藏身所在,回去稟明爹爹,由爹爹作主。”

    兄弟兩個說著,悄悄地躡了上去,夏潯渾未注意有人跟著,七拐八繞地到了一條僻靜的巷子,牆側有一戶人家,夏潯左右看看,一推門就閃了進去,藏在牆角的朱家兄弟趕緊跟了上去。

    房內,崔元烈和夏潯站在堂屋裏說話,崔元烈道:“多謝文軒兄了,要不是文軒兄幫忙,兄弟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夏潯笑道:“常言道:寧毀十座廟,不拆一門親。能玉成賢弟的好事,也是一樁功德嘛,嗬嗬。我聽他們口風,已經有所鬆動,說不定朱大人會回心轉意,再說你崔家雖不比朱家,卻也差得不遠。你是身家清白的生員,前途不可限量。你的祖父又極受當今聖上寵幸,光說門第,也算般配,何況你與朱家小姐又是兩情相悅呢。”

    門外,朱家兄弟貼著門縫聽得咬牙切齒,要不是朱稚厚一再使眼色示意,朱稚純早就抬腿踹門了。

    崔元烈問道:“那……要不要告訴我祖父一聲,求祖父使人上門求親呢?”

    夏潯沉吟了一聲,說道:“也好,這樣你的嶽父大人才好有個台階下。”

    崔元烈患得患失地道:“文軒兄,你說朱家會同意嗎?要是他不答應……”

    夏潯沉聲道:“元烈,裹挾良家女子私奔,可是一樁罪過呀,弄不好會削了你的功名。如果他不答應,朱家小姐必須得送回去了。”

    門外兩人聽了剛剛一喜,夏潯冷笑一聲又道:“本來將來要做一家人的,你該給他朱大人留個體麵,但他若不答應,我看你也不必求他了。反正朱姑娘已經成了你的人,生米煮成了熟飯,幾番恩愛下來,說不定已經珠胎暗結。你幹脆狠狠心把朱家小姐送回去,到時候看他是上趕著求你娶了他的女兒,還是你委委曲曲地上門求親。”

    門外朱氏兄弟一聽,一個踉蹌,兩個腦袋登時撞在一起。二人臉都黑了,卻一聲也不敢吭,隻是捂住腦袋傾聽,就聽崔元烈道:“這樣……這樣不太好吧?一旦張揚開來,我嶽父可是臉麵丟盡了。”

    夏潯不以為然地道:“他不仁,你不義嘛。”

    朱稚厚聽到這裏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急急向弟弟打個手勢調頭就走。房間裏夏潯和崔元烈仍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門外忽然一聲輕咳,彭梓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那雙帶著笑意的眸子在二人身上微微一掃,說道:“行啦,不用演戲啦,那對寶貝已經走了。”

    崔元烈聽了長籲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椅上,夏潯則舉起了一杯涼茶,彭梓祺噗哧一笑,媚麗的眼波向夏潯輕輕一蕩,嗔道:“你呀,忒也缺德,竟使這樣的法兒,朱老爺若是不上當,你讓朱家小姐可如何自處?”

    唉!這小妮子,明明仍是一身男裝打扮,可那神情語氣,已經越來越不掩飾她是女兒身的事實了,再這樣下去,也不知早已在青州毀譽參半的夏潯會不會再落一個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的壞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