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穆陽衝到洗手台前對著正在洗手的男子大喝一聲：

    “騙子，你逃不不掉了！”

    洗手的人惘若未聞，隨手抽出幾張紙巾往衣服上擦拭，半路忽然跑出的小孩把奶茶倒他身上了。

    “發什麽愣，就說你呢詐騙犯！”

    詐騙犯？

    男子抬手將水龍頭按下，用紙巾擦手，轉身麵對她：“你在跟我說話？”

    穆陽一愣。

    這人是照片上的人沒錯，就是……聲音不大對。

    “我當然是跟你說話！”

    “你剛才叫我什麽？”

    “你網上行騙的名字叫‘高海’！”

    “高海。”男子淡淡重複這兩個字麵無表情看著穆陽，“你確定我叫高海？”

    “那你是不是叫高海？”

    “不是。”男子開始有些不耐煩，“問完了沒，問完請出去。”

    “沒有問完！趁大家還好好說話的時候你老實回答，我，你認識吧？”

    認識吧？她問他認識她吧？

    男子臉色越發難看：“你想我說認識還是不認識？”

    “誒你這人……”擺臉色不說還跟她繞話，“前個月你以‘高海’這個名字進行的‘花籃詐騙’被我識破後就沒了影兒，現在是不是又在騙其他女孩子？”

    “果然夜路走多了終會撞鬼。”男子似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繞過她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事情還沒說清楚呢！”穆陽攔住他的去路，“再走我就報警。”

    “先開發你的智商再說。”莫名的煩躁像絲線將他越勒越緊，他對她漸漸失去耐心，“沒有智商，所以沒記憶力嗎？”

    “不許走！”情急之下穆陽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股細膩的力道從手臂上傳來，他再次停下腳步，身體顯得有些僵硬。

    穆陽絲毫沒有察覺他的異樣，繞到他麵前仰頭與他對視。

    “你要真不怕我們現在就去公安局說個明白！”

    男子深呼吸：“在我改變主意之前，趕緊從我眼前消失。”

    “我要不呢！”憑什麽一個嫌疑犯跟她橫。

    男子冷笑：“我給過你機會的。”

    “我需要你給我什麽機會？”

    “莊穆陽！”

    他知道她的名字？

    “還說你不是高海？不然你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

    男子腮幫子緊了緊，一字一句道：“為什麽知道你的名字？”要是不知道她的名字該多好，“還是說我叫你‘莊小乖’更合適？”

    他連她小名都知道！？

    本來覺得證據確鑿的穆陽傻了，盯著眼前這個人看了半晌，突如其來的一個名字在她口中呼之欲出。

    不能夠吧！

    可是越看越像，她心底慢慢發涼。

    “老大，你的衣服我拿過來了。”這時另外一個男子出現，他手裏拿著一件幹淨的襯衣，“這是……怎麽回事兒？”他打量了一下穆陽，“誒這不是穆陽嘛？”

    這人也認識她？

    穆陽仔細辨認拿襯衣的人，表情從驚訝到極度不自然：“你……”

    沒能將拿襯衣的人的名字說出來，她的腦袋就以最慢的速度轉向被她稱為騙子的人那兒，表情頓時變為驚恐。難怪她看到高海的照片時會覺得眼熟，她以為就是長相相似而已！

    老天，不帶你這麽玩的。

    那個拿著襯衣的男的怪叫：“莊小乖別說你不記得我，我是唐朝，小時候你可當過我跟屁蟲的。”唐朝笑嗬嗬捏捏穆陽僵化的臉蛋，“幹嗎這表情啊，被雷劈了你啊。”見她還沒反應，唐朝手上的勁兒加大了，“莊穆陽，回魂兒！”

    “啊。”穆陽很幹的出了一聲，整個人就蔫成被霜打的番茄。

    “怎樣？”被稱作騙子的男子冷漠抽出自己的手，穆陽被驚動趕緊也縮手。那男子恢複到麵無表情：“還要我告訴你我叫什麽名字嗎？”

    穆陽搖頭。

    “還要去公安局嗎？”

    穆陽頭再低下一分，繼續搖頭。

    “那到底誰是騙子？”

    誰是騙子？

    穆陽雖然不是很樂意承認，但還是快速指了一下自己。可又覺得很委屈：“後來我有想過彌補，可是你……”在沒原諒她之前出了國。“對你，我一直很抱歉。”

    “抱歉？”他輕諷，“抱歉到都不記得我是誰了是嗎？”拿著他的照片叫他高海，指著他叫騙子。

    “那是因為！”她剛想理直氣壯說明原因，可看他表情無比冷酷，雙肩又垮下去。“因為……”

    支吾了一陣，穆陽幹脆丟棄千古罪人的枷鎖大聲道：“不管怎樣，事情過去了十年了，我當時唯一做錯的就是不知道你家發生了那麽多事，但不知者無罪啊……”

    “既然不知者無罪，你何必覺得抱歉？”他沉著臉反問。

    “……”顯然穆陽也察覺自己的說辭是強詞奪理氣勢又弱了下去，“我就是覺得抱歉，真的。不過我想你也不會接受我的道歉的。”

    “我接受。”他忽然說。

    穆陽臉上發生由驚到喜的變化：“真的？”

    他冷冷勾起嘴角：“除了口頭上的道歉之外。”

    “……”那就是實物？穆陽眨眨眼睛，“我沒有錢。”

    “看得出來。”

    不用說得這麽直接吧？

    “你不會想讓我拿小命賠給你吧？”

    “我不拿沒用的東西。”

    “……”穆陽想瞪他，可戴罪之身不敢真瞪，“那總不能讓我學人家報恩，抱歉也跟著以身相許吧？”

    “咦？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兒，不過這個提議不錯啊！”一旁觀戰的唐朝笑著打趣，“我覺得挺有意義，對吧老大。”

    說完他立即被老大一記眼神秒殺。

    “電話號碼多少？”老大語氣不善問穆陽。

    穆陽不大情願還是如實報了號：“139xxxxxxxx。”

    “我會考慮你的提議。”他繼續麵無表情。

    “什麽提議？”穆陽一臉茫然。

    “讓你學人家報恩。”

    “啊？”以身相許？“不是那個……我是說……”穆陽囧了，她開玩笑的啊。

    “唐朝，我們走。”

    “喂，那什麽……”真就這麽走了啊，“我剛才是開玩笑的啊，喂……”

    喂？

    頭也不回離去的人臉色很不好，從頭到尾她不是叫他騙子就以喂相稱，難道她連他的名字也忘記了？如果是這樣莊穆陽，你確實是罪加一等。

    “喂，楊程哥……楊程！楊程！”

    莊穆陽，你該慶幸沒有忘記我的名字。

    可楊程胸口憤恨難平，她要道歉？要她如何道歉他才能試圖原諒？

    原諒？

    談何容易。

    如果容易，也不至於耿耿於懷了十年。隻是雖然耿耿於懷，他卻沒有想過要見麵，最後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那這算是他們孽緣的延續嗎？還是他就當今天兩人不曾遇見？

    當做不曾遇見？

    這般如何當做？

    楊程眉頭緊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