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看於子喬緊握拳頭的穆陽根本沒注意到楊程。

    於子喬氣得臉紅紅眼睛紅紅，忽然他上前邁進一步想要抓回穆陽，他不知道如何判斷眼前看到的一切的真實性，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把穆陽帶走。

    “我不相信。”

    楊程忽然伸手製止他再往前，楊程沒說話隻是將被穆陽抱著的手臂抽出，再將穆陽單手扣回胸前，極用力的，穆陽的臉就那麽貼著他的胸膛。

    楊程問子喬：“你不相信什麽？”

    “不相信當時拋棄過穆陽的人還會真心愛穆陽！”

    聽他這麽說，楊程冷酷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忽而又勾出令人難以捉摸的微笑：“正好，我也不相信，被拋棄過的人還會相信拋棄他的人所謂的真心。”

    穆陽聽著心虛，想從楊程的胸口退開，楊程手再使力，她又撞回了他身上，痛得她齜牙咧嘴。

    既然不是真心，他憑什麽要求穆陽回心轉意回到他身邊？楊程的話徹底把於子喬給惹怒：“既然如此，你不配當穆陽的男朋友！”

    “不配？”楊程嘴角的笑意更濃，他低頭看懷裏的穆陽，眼裏的冷酷驟濃。穆陽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同，心中驀然一陣驚慌：

    “楊……楊程你……唔……”

    話還沒說完，楊程冰涼的唇已經迅速而沉重落在她的嘴唇上，並毫不留情反複蹂躪。帶著濃濃怒意，他的嘴唇漸漸從冰涼變成火熱。

    穆陽本能地想要推開，此舉卻激化了他的怒意，有膽子挑釁就該有承擔後果的準備，他說過，他不是能讓她一而再拿來玩弄的人。將抵製在他胸口她的手拉下，鉗製著更用力將她推向自己，明顯感覺到她驚慌地抽氣，他卻趁此空隙撬開她的牙關，將她裏外侵占個徹底。

    唇舌的掠奪讓他有一時報複的快意。

    隻是剛才她喝的是茶，他喝的是酒，他的感官卻擺脫不了隱約纏繞的草莓的味道。

    草莓。

    草莓的味道……

    回憶很青澀虛無，卻是能切開時間的一把刀。

    十年前：

    他正在複習功課，她用手帕捧著一小捧草莓跑進他的房間，因為跑急了，臉頰紅得跟她手裏的紅草莓不相上下。她說：“楊程楊程，給你，我親手摘的，都是草莓地裏最大最紅最甜最新鮮的”。他不大喜歡吃水果，特別是類似草莓這種不帶果皮的。見他不接，她很期待的臉慢慢垮下去，大大的眼睛裏起了水汽，放佛他要真不吃她立刻能大哭出來。他接過那小手帕，撿了裏邊一顆草莓放嘴裏。

    蹙起的眉頭慢慢散開，味道比他想的要好，新鮮清甜。

    “好吃吧！”她做出她就知道的表情，並拉了一張椅子坐到他旁邊，“就知道你會喜歡。”她一直笑眯眯看著他吃，“什麽時候把頭發剪掉吧，我喜歡短頭發的男生。”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說，他沒回答就是心裏打算著什麽時候把頭發剪一剪，可轉念又想，他為什麽要按照她的喜好去做事？

    小小手帕裏的幾顆草莓很快被他就吃完。她眼睛亮晶晶看著他問：“什麽味道？”他一愣：“你沒吃？”她理所當然點頭：“當然啊，第一次勞動成果，當然要給喜歡的人享用啊。”她吧嗒了下嘴巴湊過來問，“很甜吧，到底是什麽味道？”他有些頭疼，就草莓的味道啊，早知道也給她留點，也不至於落得現在如此窘迫的境地。

    她似乎早料到他會有如此反應，笑眯眯著繼續問：

    “很甜？”

    他隨意點點頭，是很甜。

    “很新鮮？”

    他再次點頭，確實很新鮮。

    “這樣啊？”她鼻子一皺又惡作劇地問，“那很甜很新鮮的，到底是什麽味道？”說完她笑嗬嗬拿起他書桌上的課本翻看。

    她故意的，他確信。沒話找話，沒事兒找事兒是她對他專幹的事。他越是不理她，她越是肆無忌憚，慢慢的就變成今天她爬到他頭上隨便撒野的形勢。她似乎以為他很好說話，但是她錯了呢。人心往往比她想得更邪惡，他讓她靠近，或許不是因為被她的天真感動，而是心存邪念，想要看她的天真無邪被撕壞之後的樣子。

    嘴角起了一絲笑意，他問：“你真的不怕我嗎？”

    她輕哼哼：“嗯不怕。”

    “真不怕？”

    “唉不怕不怕！”她饒有興趣翻閱高三的課本。

    “那……”他低頭想了下，“還想知道是什麽味道嗎？”

    她一聽抬起頭來，眼睛亮亮的：“想啊。”

    他迅速低頭往她嘴上一啄。

    她手裏的教科書頓時啪嗒掉在地上，下一秒她的臉瞬間通紅，像顆大草莓一樣。雖然他是故意的，可卻控製不住心跳飛速：“知道是什麽味道了吧。”她茫然望著他好久好久，久得他心虛，然後又茫然搖頭：“太快了，沒嚐出味道。”“你……”這下換他無法接話，不甘示弱低頭又啄了一下她的唇：“什麽味道？”她紅著臉繼續搖頭：“還是沒嚐出來。”這丫頭知道不知道什麽叫危險？他可是一個十九歲血氣方剛的男生。他有些惱有些羞澀也有些無奈，她果真不怕他。可低頭看她放在膝頭緊緊攥起拳頭，他有些驚愕看著她，其實……這丫頭很緊張。

    凝視了她半晌，心控製不住變得柔軟起來，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莊穆陽。”

    “……嗯？”

    “這次……一定要嚐出味道來。”

    “嗯……”她正襟危坐，小手抓得更緊了。

    他捧住了她的臉，送上自己的唇，認真地將方才吃的草莓香氣過渡到她的唇，又很本能的送到她的舌尖。因為青澀年少，兩人都顯得格外小心翼翼的。他放開她，看她紅潤潤的唇瓣臉也跟著漲紅了，他生硬地問：

    “現在知道是什麽味道了吧？”

    她低下頭，他看不到她害羞至極的樣子，可能看到她兩瓣紅紅的耳朵。“知道。”她聲音很輕。有風從窗台吹入，她的碎發俏皮地翻動，她右手撐在椅子上，抬起左手抓抓搔搔眉頭，小動作不是一般的多。忽而又抬起頭，咬著下唇望著他滿眼狡黠：

    “楊程哥，你，親未成年美少女！”

    “你……”他忽然窘迫了。平時都不叫他哥哥，這個時候套了個哥哥的名頭給他，還管自己叫未成年美少女。那時候他十九歲，而莊穆陽十五歲不到。

    “以後可對我好哦。”她含羞帶怯起身往門外走，“隻對我一個人好哦，隻跟我一個人種草莓哦。”走到門口又淘氣地說，“笨蛋，草莓就是草莓的味道啊。”

    笨蛋？這個所謂未成年美少女說他是笨蛋？楊程一半尷尬一般惱火，轉過頭。方才她用來包裹草莓的手帕靜靜的落在桌麵上，手帕上還殘留了草莓紅色的印記以及香甜的味道。

    他忍不住拿起手帕，看到上邊“莊小乖”三個字時，不覺莞爾。

    第二天放學，即使她身邊有著一群嘰嘰喳喳的“未成年美少女”，他仍能第一眼就看到她。他騎著車從她們身邊經過卻假裝沒看到她。她卻興高采烈高聲呼喊：“草莓的味道，我知道！”然後就有別的女孩反駁：“什麽草莓的味道我知道，明明是‘海的味道我知道，波利海苔！’”

    楊程的嘴角忽然起了笑意。

    笨蛋莊小乖，草莓不僅是草莓的味道，草莓……還是我們初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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