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一點點斂去，宋思思轉過了身，在迎上男人的目光後重新莞爾一笑：“傅二哥會不會拒絕投懷送抱的女人我不知道，但你呢，肯定會，畢竟隻要是個女的你都不挑，嘖，也不怕得病。”

    “宋思思！”

    夜色下，男人突然黑沉的臉如同鍋底一般，煞是好看。

    宋思思垂下眼簾，不意外地看到了他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了拳，勾了勾唇，她笑意加深，純真又嫵媚：“怎麽？被說中所以惱羞成怒了？還是說，隻能你那麽說我，你說不得？做了不敢承認，真懷疑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

    “我不想知道。”宋思思漫不經心地堵住他的話。

    男人死死地盯著她，臉色愈發難看。

    須臾，他眸色也跟著變化。

    懶得再和他廢話，宋思思收回視線就要轉身離開。

    “思思……”

    恍若飽含著深情繾綣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任誰聽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個深愛自己女人的男人。

    可是，深愛麽？

    宋思思笑了。

    動作暫停，她雙手抱胸要笑不笑地睨他：“想說什麽？別告訴我，你後悔了，想求我原諒？嗯？”

    男人呼吸像是突然間變得粗重：“如果我說是呢？”

    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宋思思挑了挑眉，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性感撩人，可吐出來的話卻絲毫不給人留有餘地：“那就後悔去啊，對你，我嫌髒。”

    男人的臉有瞬間的漲紅。

    “思思！”

    眼角的餘光在此時瞥見了那個追出來的女人，宋思思上前一步，伸手懶懶散散地扯住他的領帶往自己跟前一拉。

    “思思……”

    紅唇湊近，宋思思眼睛盯著那個女人，話卻是幾乎貼著男人的耳垂說的：“我不僅嫌你髒，還嫌你惡心，別他媽再擺出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了，騙誰呢？是嫌今晚出得醜不夠？再糾纏我，信不信我收拾了你的心上人，真以為她在宋家站穩腳跟了？嗯？”

    冷嘲一聲，她鬆開。

    手，被扼住。

    本想甩開，然而心念一動，宋思思勾了勾唇還是沒動。

    深情中飽含痛苦的聲音在下一秒響了起來——

    “我愛你！宋思思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我沒有和她發生關係！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肯原諒我？！”

    心頭溢出層層冷意，宋思思想要，而她也確實笑了。

    “原諒啊？喜歡我的男人多的是，你算什麽呢？不可能的，我宋思思從不要別人用過的破鞋，啊，抱歉，說錯了，說你是破鞋真是對不起破鞋了。”

    話落，她用了巧勁甩開他的桎梏。

    呼吸愈發粗重，男人眼底深處盡是痛色，哪還有一開始看到她和傅寒景站在一起談笑風生時的又氣又惱？

    眼看著她要走，他想也沒想地再伸手緊緊抓住她。

    “宋思思！唔……”

    冷不丁的一拳，猝不及防，男人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突然的變故，宋思思亦是一怔，再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誰時，驚訝怎麽也掩不住。

    “林揚？”

    “你沒事吧？”將宋思思攔在自己身後，林揚一邊防備麵前男人，一邊回頭上下打量她，“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弄疼你了麽？”

    宋思思再次怔住。

    很快，一股莫名的暖意從心底湧出蔓延至渾身上下每個角落。

    “沒事，”唇角挽起，她淺淺一笑，“我們走吧。”

    林揚皺眉，仍舊擔心：“真的沒事？”

    宋思思搖頭，抓住他的手腕：“真的沒事，有事我一定會報警，走吧，我的車在那邊，送我回去。”

    林揚將信將疑，最終還是點頭：“……好。”

    兩人隨即轉身。

    眼看著他們真的是要走，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男人怒火湧出，他盯著林揚的身影，說出來的話絲毫不有過大腦：“宋思思！這就是你不原諒我的理由？這人誰？這麽小你也下得了手？你氣我可以，和我鬧脾氣也沒問題，可你不能這麽……你到底要玩到什麽時候？”

    宋思思原本要走的動作硬生生頓住，比之前更加冷冽的寒意鑽到了全身。

    玩？

    嗬！

    轉身，她看著男人，重新揚起嫵媚笑容，奪目又勾人心魄：“第一，你算什麽東西？第二，說話注意點，他是我男朋友，誰說我玩了？”

    最後一個音節出口，她忽的踮起腳尖吻上了林揚的唇。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男人混亂的大腦才找回一絲淺薄清明，隻是呼吸……怎麽也順暢不了。

    疼。

    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把宋思思弄丟了。

    “莫……”

    有香水兒味縈繞鼻尖。

    “滾！”

    ……

    夜色下，寶馬平穩地在馬路上行駛。

    宋思思伸手揉了揉眉心，眼角的餘光裏，是一張到現在還泛紅的臉，就連身體，也是始終緊繃狀態。

    她樂了。

    想到某個可能，她單手支額，笑盈盈問：“在害羞啊？別告訴我，那是你的初吻？”

    差一點，林揚手下就一滑。

    “你……我……”

    見狀，宋思思隻覺心上僅剩的陰霾被一掃而過。

    “看來真是初吻啊？”她挑眉，笑得一本正經又樂不可支，偏偏那神情怎麽看怎麽像是調戲良家少男，“要我對你負責麽？”

    林揚何曾遇到過宋思思這樣大膽的女生？

    臉不可抑製的通紅，他很想說什麽反駁，可突然間他就像是失聲了一樣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宋思思更樂了，強忍著，她才堪堪忍住沒繼續笑下去。

    “哎，林揚。”

    “……怎……怎麽？”

    宋思思看著他依舊泛紅的耳朵，心中微動，聲音不自覺柔和了幾分，也沒有了往日的妖嬈：“謝謝你啊，剛才。”

    林揚下意識轉頭朝她看了眼。

    “謝啦。”

    視線所及，是她美目裏的亮光，如天上的星星一樣璀璨。

    不受控製的，林揚覺得臉上的溫度似乎又燙了些，一個恍惚，他想到了紀微染，微染姐的那雙眼睛……也這麽漂亮，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

    氣氛悄無聲息變化，接下來誰也沒有再說話。

    ……

    另一邊。

    車子在公寓前緩緩停下，可駕駛座的傅繁仍舊在掉眼淚，無聲地哭，哭了一路。

    吳蕭的心裏跟著難受了一路。

    “別哭了。”抽出紙巾，他遞給她，“擦一擦吧。”

    肩膀微顫，傅繁抬頭，淚眼朦朧。

    我見猶憐。

    四目相對的刹那，吳蕭差點就沒忍住。

    “傅繁……”再開口，他的嗓音已不受控製變啞，若是細聽，還能在其中聽到一絲隱隱綽綽的隱忍和克製。

    她還在哭。

    到底沒忍住，吳蕭傾身準備自己給她擦眼淚。

    氣息襲來的那一秒，傅繁像是終於清醒，身體條件反射往後一躲。

    吳蕭的手僵在半空中。

    眼淚再一次不受控製地往下掉，傅繁咬住唇，低下了頭：“對不起……”

    聲音很低。

    吳蕭聽得很清楚。

    心裏有個角落像是突然間刺痛了下，他望著她的頭發，沒動，亦沒言語。

    良久，他嘴唇才動了動。

    “對不起什麽？”

    身體，僵住。

    “傅繁，抬頭。”

    貝齒咬住唇瓣的力道越來越重，終於，傅繁還是抬起了頭對上他的視線。

    “對不起什麽？”吳蕭重複。

    眼淚終是止住，傅繁盯著他，到底還是說出了口：“對不起……”

    “別說了！”

    話，被堵住。

    傅繁怔住。

    吳蕭苦笑，沒有掩飾：“傅繁，我現在不想聽，無論是當年的對不起，還是在會所門口的對不起，我都不想聽。”

    他其實猜到了，可他寧願不知道。

    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離開了這麽久，有些事真的變了，就好像，今晚，此時此刻，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即便不問，他也知道，不是為了他。

    可……

    他不想太早認輸。

    “你現在心情不好，情緒也不穩定，任何話都有可能是衝動，等你心情好了我們再見麵。”沉著的說話，頓了下，他繼續，“早點休息，回去後敷一敷，不然明早起來眼睛會腫。”

    安慰的話語落入傅繁耳中，不知怎麽的，她更難過了，可到底，她還有僅剩的清明，再怎麽難過，都不該再拉著吳蕭了。

    不能一錯再錯。

    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她想說對不起，然而想到剛剛他的話，她最終還是咽了回去，改為：“謝謝……”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吳蕭的嘴角溢出了絲絲苦澀。

    對不起不是他想聽的，謝謝更是。

    他隻想……

    壓下某些衝動，他闔眼，再睜開：“我送你上去。”

    他說著就要伸手解安全帶。

    傅繁一個勁的搖頭：“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已經……很麻煩你了，我……”

    “對你，我不覺得麻煩。”

    氣氛，驟變。

    傅繁愣愣地看著吳蕭，很快，更多的愧疚襲來而來，慌亂解開安全帶推門而出，她幾乎是落荒而逃，連留下的那句話也是——

    “對不起。”

    對不起……

    手還僵住，吳蕭看著她的背影，不多時，苦澀將他密不透風包圍。

    他最終也沒有追上去。

    他就這麽坐在車裏，坐了很久。

    直到……

    另一輛車的到來。

    而車的主人，他也認識。

    傅寒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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