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生氣啊？”白秋意翹著腿坐在值班室，衝著薑亦世問。

    “你不乖乖待在谘詢門診，跑我這來幹嘛？”薑亦世推了推金絲邊眼鏡，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

    見此情狀，白秋意猜這回哥哥是真生氣了，平常可是很縱容自己的，今天竟然會抓著問題不放。

    “就是想來這樣靜靜看著你啊。”白秋意趕緊賣個萌說些甜蜜的話，想彌補下。

    話語剛落，薑亦世一聽臉就紅了。

    “現在看夠了吧？好了，你回去吧。”薑亦世卻故意板著臉，壓低嗓子，正經而嚴肅地回道。

    其實，薑亦世經過兩天失眠和內心鬥爭，心裏早就原諒她了。但是，他下定決心不能太輕繞過這次，否則，不知道哪天小祖宗又要鬧出什麽事情！

    因此，臉一直沉著。

    “你不適合戴眼鏡，快拿下來，醜死了。”白秋意說完，伸手就去摘金絲邊眼鏡。

    白秋意和薑亦世從小處到大，自然比誰都更了解薑亦世的脾氣秉性。

    見他先紅了臉，自己心頭一塊烏雲也消了。

    “唉，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現在知道嫌棄我了？”薑亦世把眼鏡收起來，努了努嘴道。

    “誰讓你裝神弄鬼，戴個眼鏡就深沉了嘛。”白秋意瞟了他一眼，麵容俊美可愛，一雙眼睛像是喝了水，盈盈泛光，不由按耐住拚命亂撞地小鹿。

    “口是心非，我可看出來了。”薑亦世嘴角泛起甜甜地笑意。

    “哼！”白秋意也假裝生氣地嘟起嘴，心想：將來要是兩個人心理醫生結婚了，肯定特別刺激，勢均力敵，棋逢對手，在一起豈不就要成為破解謎題的遊戲了？可惜，自己卻不能

    “白醫生，門診部有名患者找你呢！”白秋意的惋惜被葉佳佳突然敲門打斷，她說完又接著瞥了一眼薑亦世，肉嘟嘟的臉上，馬上就跟掛了兩個西紅柿似的，又鼓又紅。

    白秋意當然知道這位早自己兩年畢業的師姐，芳心暗許。

    畢竟，薑亦世“海龜”人才，相貌俊逸，未來晉升空間又非常大，憑這兩點在女醫護圈可是超級吃得開。

    當然，托他福占點小便宜什麽的，白秋意也很樂意。所以，這次也幹脆順水推舟，給師姐製造一個小機會！

    “那我一個人去吧，佳佳，你幫我把醫學導論筆記，跟我哥抄完吧！”白秋意說完擺擺手，徑自去了心理谘詢門診部。

    白秋意一路上還在想是哪個，沒料到端坐在門診部的人會是白聰聰。

    他紋絲不動地坐在窗子透進的陽光中，如畫顏容，風竄進衣角，一陣好聞被雨水打濕的鬆柏在空中飄散，引得一群小護士圍觀。

    “白道長，怎麽來了？”白秋意笑道。

    “有秘密沒處說，就來找你了。”白聰聰舉起手，亮了下食指夾住的名片。

    白秋意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手一招就把人帶到一間專門用於心理治療的房間。

    “你用什麽香水，還挺好聞。”白秋意鼻尖在空氣中嗅了嗅。

    “愛馬仕大地。”白聰聰隨口應道。

    白秋意靜靜地等待治療室的白聰聰鼓足勇氣開口說話。

    “抱歉浪費你這麽久的時間，約了你，到現在才說話。”白聰聰道。

    “沒關係，反正我也是計時收費，而且，一般來這裏的人，要談的事情一定不容易。”白秋意眼神溫和地盯著他。

    “如何知道一個人是否是精神錯亂呢？我是說，確實瘋了？”

    “‘精神錯亂’和‘瘋狂’隻適用於法律係統，這些對於心理治療師來說並沒有什麽意義。我們使用‘障礙’或者‘機能障礙’，對於你的問題，是精神障礙還隻是生活裏暫時性的正常反應，這判斷其實很複雜，不是想說像網上那樣做些測試題，就完全能有答案。”

    “我想知道‘正常反應’到底是什麽意思？”白聰聰若有所思地問。

    “比如，男人的妻子，身染重病，花費了不少錢，甚至，還欠下巨額負債。但是，最終妻子還是不可避免的悲劇了。那麽這個男人，承受了人財兩空的悲傷，幾近瀕臨崩潰，他如果表現出抑鬱反應，不是很正常嗎？而且，我們每個人都偶爾有過一段抑鬱的時光。”白秋意依舊耐心的回答。

    “當然。”

    “我們需要掌握很多信息，不僅是行為異常的狀態。舉個例子，幻覺和妄想都是精神分裂的症狀，但是，所有那些症狀都能在發高燒或者有腦瘤的人身上發現，濫用藥物的人身上也會出現‘迷幻’的狀態。我們下結論一個人‘具有嚴重的情緒障礙’之前，需要了解這個人的健康曆史、自出生以來的環境以及現在的狀況。你擔心的是什麽呢？”

    “我失眠，頭痛都挺嚴重，也有幻覺。”白聰聰說完，看著白秋意神色相當平靜，才又補充道“我高中時期，常常在馬路上走著走著，就會突然覺得那些汽車，瞬間變成玩具模型車般大小，那種感覺，你知道嗎？”

    “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一般其中一個決定因素就是這種行為的持續時間。”

    “高三那年非常嚴重，後來突然漸漸就沒有了……可是，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又出現了這種症狀…”

    “能確定最近出現的時間嗎？幾個月前？”白秋意追問。

    “大概，一個月前，就是離壬宣布訂婚不久，所以，印象還比較深。”白聰聰簡單利落地回道。

    “根據你的描述，我覺得可能是愛麗絲漫遊仙境綜合征（AIWS），建議你通過藥物緩解，一般這種情況和病毒腦炎有關。今天暫時到這裏，待會預約下周的腦脊髓液檢查？”

    “怎麽，還要住院嗎？”白聰聰立馬露出擔憂神情。

    “不用，隻是簡單檢查…你家裏還沒有人知道嗎？”白秋意安撫道。

    “我不想他們擔心。”

    “譚寬呢？”

    “跟他說這個幹嗎？”白聰聰疑惑地問。

    “沒什麽，你先回去吧。”白秋意眯眼笑了笑，起身為他開門。

    正巧，薑亦世從醫學會議室走廊過來，看見治療室走出的兩人，他眼如劍鋒似，直直地向著白聰聰。

    “哥！”白秋意率先開口。

    白聰聰順著聲音瞧了一眼，又沉默地看了下兄妹倆，一聲不吭地就轉身走了。

    薑亦世一邊和白秋意聊著，一邊冷冷地瞧著白聰聰的背影，雙目中有一絲憤恨閃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