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白秋意的感覺，離歆都出奇的敏感。

    離歆比星光還要冷冽的眸中寒光從她臉上微微一撣，淡淡說了一聲“別又流貓眼淚，惡不惡心。”

    白秋意下一秒眼看就要落地大豆粒淚珠，瞬間和鼻涕一起，被硬生生吸回去了。

    見到此情此景的離歆，更擺出一副愈加嫌棄惡心的表情，而後無奈搖搖頭，繼續聽她把話題講下去。

    “離家大院裏，有一個小房間好像誰也不能進去。”白秋意瞪大眼睛，煞有介事地又湊近了一些“在我誤闖的時候，那裏涼颼颼的，明明是在地麵上卻好像地窖似的。”

    離歆耳朵根本就沒在意聽她說話，鼻尖都被白秋意軟軟透著洗發水味道的發絲，略略搔動，視線也落到了她側臉柔和的線條，都看出了神。

    像是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對著他就回了一個白眼又從辦公桌底下踢了小腿一下，算是對他不好好傾聽，隻會犯流氓行為的小報複。

    “就這樣？堂堂心理係才女，就這麽一點偵查能力、觀察能力？”離歆明貶暗褒，仿佛在調笑她非凡觀察力怎麽全用在怎麽捉憋自己這種小事情上麵了。

    白秋意冷哼一聲，皎潔一笑，露出一排整齊如芥子粒的奶白小齒，慢慢威脅道“你可最好不要質疑我的能力，否則，哪天親手抹殺掉你的就是我呢。”

    話雖然這麽說，其實白秋意心裏壓根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

    離歆笑的更不屑了，眼睛裏的一點星眸寒光縹緲的飛向別處，那雙英氣逼人藏不住鋒芒的劍眉還挑起來了，仿佛就是在赤果果的對她的挑釁。

    “我的意思是說，那間屋子一看就沒什麽人氣，在離家大院裏太突兀了，而且才一靠近就被警告了，怕是曾經住過什麽人？”白秋意說完，伸過細長白淨的手，把離歆的筆記本電腦搬到自己麵前，靈活地敲敲著鍵盤。

    “你看，就是這個。”熒幕藍光跳躍在白秋意長長睫毛下的眼裏，像是一束煤氣爐上跳舞的燃燒火光。

    離歆視線由著她指尖落下的地方看去，一張20年前娛樂新聞報的照片，被存放博客裏。

    “昔日歌後豪門名媛施巧音，為何遠飛國外療養院？”離歆托著下巴淺吟讀出報紙頭版大標題，若有所思，半晌才複開口“有什麽問題？施巧音就是我媽？”

    “當然，你難道還用問我？”白秋意的理所當然和離歆的不明所以，強烈對比。

    “哦。”離歆輕淡應道。

    白秋意反而更著急地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仿佛整座金碧輝煌的辦公大廈不複存在，隻剩下一個陰暗的拷問室，窗子外照進來的大好陽光，也變成了審訊犯人最常用的強烈日光燈，而她也變成了某個代號的審訊員，冷冰冰問道：

    “你到底什麽時候出現的？”

    “七、八歲，也可能是十歲？”離歆搞不清狀況地看向她，不知道葫蘆裏又要賣什麽藥。

    “額，那你見沒見過母親？”白秋意繃著臉有些鬆動了。

    “大概？我怎麽知道，我出現的時候都不怎麽在那家裏待著了，而且，那個慫包肯讓我出來，估計和他媽媽病故也有點關係。”離歆向後一仰，滿臉都是一種得意，可惜眉眼那份得意裏又夾雜著零星半點悲涼。

    到底是無父無母無牽掛，才能對一切無所謂，才能對傷害如此堅強。

    他眸光裏一閃即過的黯淡，偏偏被心思機敏的白秋意一覽無遺地捕捉下來了。

    “你表麵什麽都不知道，不是都把所有真相藏到現在了嘛，為什麽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不告訴我這些呢？”白秋意故意撅起嘴，加強了語氣，像是要跟他計較舊賬，其實隻不過是想快點把話題從家庭上轉移掉。

    “告訴你幹嘛，吃飽撐著嗎？”離歆斜起一抹微笑。

    “什麽意思？”白秋意不解的問。

    “告訴你，然後你去複仇，不就沒我什麽事了？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離歆臉上好看的笑容更彌漫一種奸詐的味道，隨後淡淡地道“肯定是要和你發生點什麽，才能夠放養啊，不對，是放心。”

    “嘁。”無疑，他又遭到白氏白眼。

    “你覺得施巧音病故這條線索，到底有多少挖掘價值？”白秋意複又坐會椅子上，也和離歆一樣，慵懶地托著下巴，讓窗外夕陽餘暉灑在身上。

    “0價值。”離歆與她四目相對，回答簡潔。

    “唔？”

    看著白秋意皺眉不相信的模樣，離歆隻得摸摸她的頭，像是惋惜似的感歎道“你怎麽總是傻精傻精的，一會讓人覺得傻裏傻氣，一會又讓人耳目一新，這才維持多久就打回原形了？”

    “你才傻嗶”白秋意推開他的手，尾音又輕又長。

    “現在不管施巧音什麽情況，毫無作用，死無對證。還不如直接找活著的人，把話都說清楚。”離歆壞壞地斜起的笑容更上揚幾分，眼底卻像是強摁著要奔騰而出的怒意，

    “活著的人？你是指爺爺？”白秋意心頭一緊。

    “還有你爹。”離歆補充道。

    白秋意驚訝之餘，也隻好點點頭。

    突然間，小助理又急促的跑進來了。

    看著朝向自己兩個人，小助理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像是要把大喘氣給捋平，隻是沒多少效果，還是喘著嗓子斷斷續續傳達道：

    “那個，那個，老離總臨時通知，下午要開股東大會，譚副總都已經去準備了。”

    離歆看了一眼表，抬頭簡答回一句“知道了。”

    小助理答應了一聲，麻利地溜了，一點不想打擾小離總的二人世界，八卦神馬噠，才不關心呢！

    心裏滿滿都是正義、正能量、好員工，其實臉上好奇心早就不言而喻了。

    等助理出去後，離歆和白秋意麵麵相覷了兩秒。

    白秋意拎起小紅包包，非常麻利地轉身離開辦公室了。

    離歆注視著她的窈窕背影，曼妙玲瓏，踩著的米色高跟鞋恰好一雙媲美模特兒的長腿完美烘托。

    “愛有所值。”他不由地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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