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從外觀上看，言書雅就覺得它美極了。正宗的鮮血紅色好像會流動，一點點晶瑩閃爍的光澤在燈光下璀璨奪目。

    和她很配。

    秘書是在閻祈軒跟著她上天台的時候送過來的，算是打破了兩人間凝滯的僵局。言書雅握著手裏的鑽石，不真實的感觸更濃厚，幾乎讓她快要記不起為什麽會來這裏。

    環顧宴會大廳一周，大多數人臉上的表情都在告訴言書雅，她現在應該感到多麽幸福驕傲。閻家人把她當掌中寶，各方各麵能把她捧上天。

    可言書雅完全沒有大家覺得理所應當的喜悅。

    她心裏很空，就好像在經曆一場華麗的鬧劇。前幾天她還是言家不受待見的小女兒，眨眼間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合理極了，唯一不匹配的，是她沒有代入感的心情。

    不想要，沒準備好接受也不打算接受。

    言書雅在原地不知所措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知覺。

    她動了動又開始疼痛的雙腳，公式化微笑著向眾人致意，甚至牽著閻祈軒的手來到閻天傲身前，下意識回歸成和爺爺相處的情形，目光中又多了些敬重。

    “爸爸，祈軒給的禮物太貴重了，我其實不敢收的。可不收你們又要不高興。書雅其實特別喜歡它。我就是怕戴著上街會被人綁架，爸爸，你看我戴上好不好看？”

    她忽然間心很累，那些強裝出來的高貴大方現在她也不屑再去做了。隻憑著本能，像個和長輩炫耀的小女孩。

    扯出來的笑容都有些勉強，足夠真誠。

    這一刻，她是那個真正的言書雅。

    “傻孩子，”閻天傲摸摸她的頭頂，蒼老下來的臉龐和閻祈軒有很多地方相似。言書雅下意識的看向閻祈軒，直覺有一點模糊。“說什麽配不配的，爸爸不愛聽。祈軒是你丈夫，你是他妻子，他為你做什麽都應該。小雅不急，咱們慢慢來。”

    言書雅的眼眶下一刻變得淚水充盈。打從二十多年前看起，除了爺爺，也沒有誰能這樣毫無保留的對她好了。可為什麽這麽好的事偏偏不應該發生在她身上？她有那麽一瞬間想過，就這麽過下去算了，可和閻祈軒生活，她的信心足夠支撐起一段婚姻嗎？

    這麽不負責任的話她不想再想第二次。

    “爸爸，”言書雅吸了吸鼻子，笑得特別開心，“不管以後怎麽樣，我都拿您當我爸爸，從今往後您就是我第二個親近的長輩，書雅——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就狠狠批評，就是別往心裏去——”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她都不想這位長輩難過。

    “哎呦，這話可說到我心坎兒裏了，要不怎麽都說女兒比兒子貼心，我現在可算體會到了。”閻天傲剩下的那點拘謹和陌生都被言書雅的三言兩語說沒了，幾句話的功夫他已經把言書雅當女兒看待，閱人無數的眼光告訴他，這個女孩子說的是真心話。

    閻祈軒忽然覺得自己可有可無，不過眼前的場景他總有那麽點不忍心打擾，聯想言書雅在言家的成長經曆，也能理解一些，看著她的神情又多了幾分柔軟。

    言書雅拉著閻天傲幾乎走遍了宴會廳每個角落，話題多變繁雜，跟著他到處和朋友閑談，奉承，好聽的話不要錢一樣張口就來，這可不是言天色裝模作樣說幾句場麵上的話就能憑人品換來的。

    氣得不行。

    “爸爸，你聽她都說了些什麽？叫人家爸爸可真親熱，我在家裏都沒看過她對您這麽親昵。”言天色按照習慣給言風易上眼藥，挑撥父女倆的關係。言風易背著外人臉沉了下來。

    “天色，你先別生氣。是爸爸不好，沒發現閻祈軒是個值得嫁的男人。你以後別再惹她，和她相處好了，咱們家和閻家的生意會更進一步。”說這話他不是沒有其他想法，隻是那是閻家，他還得好好掂量掂量。

    言天色明顯不自然的笑了下，撒嬌：“爸爸，我怎麽會，我最聽您的話了。”眼睛裏，卻沒有她說的那麽乖巧。

    等到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宴會也接近尾聲。

    言書雅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美食和熱鬧上，完全不去想接下來以及剛剛發生的事，等坐上會閻家公館的豪車時，她才覺得很累。

    車子裏沒別人，隻有她和閻祈軒，言書雅幹脆把高跟鞋脫掉，不要形象的裹著披肩靠在車窗上假寐。閻祈軒大概是從來沒見過這麽豪放的女孩子在車上擺這樣的陣勢，刻意在後視鏡裏看了好久。

    車廂裏蔓延著沉默。

    言書雅睡不著，隻能看著窗外的風景。

    “你說得對。”

    閻祈軒側頭看了她一眼。

    “是我在無理取鬧。謝謝你的忠告。我會記住的。”

    閻祈軒扯了扯唇，“不謝。”

    “你到底為什麽會同意你爸爸安排的婚事？”引擎的微弱轟鳴聲一直都在，車燈耀白了麵前的路況。

    “家族聯姻，發展企業，各有各的打算。你以為閻氏集團怎麽來的？”

    言簡意賅，直切要害。

    言書雅可以理解，但接受不了。

    “你這麽……隨心所欲的人，還會是聽爸爸話的好孩子？”

    “我說了，避免不了就隻能接受。我討厭重複說過的話。”像是說起什麽不愉快的經曆，他厭惡的深深皺起眉。

    言書雅根本沒有安靜下來的打算，刨根問底“為什麽，或者說爸爸用什麽辦法讓你屈服的？”

    閻祈軒拉停了車杆，盯著她：“你今天問題很多。”

    言書雅克製了一下心裏的懼意，可還是沒打算放過他：“說說嘛，我們都結婚了，像你說的，夫妻之間總要有溝通，我這也是為以後的生活提前打算。”

    “沒這個必要。”

    閻祈軒含了塊茉莉味的口香糖，重新啟動邁，朝著公寓開去。

    言書雅無聊的擺弄著眼睫毛，總想找些話題打破這令人尷尬的沉默。

    閻祈軒被他弄得不耐煩，終於正眼看了她：“你有密閉空間恐懼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