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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9章  那位醒了
    太淵國，皇宮。
    禦書房內，燈火通明，明晃晃的燭光照亮薑延瘦削的麵龐，他合上書案之上的奏折，放下手中的紫玉狼毫。
    當年青澀正好的少年郎，如今的麵容已展露出步入中年的蒼老。
    眼中曾經的明亮，眼下有的，卻是讓人看不透的幽暗。
    他聽著侍衛的稟報，眼中劃過狠厲，一怒之下，直接將書案前處理好的折子甩袖揮開。
    整齊疊放好的折子，瞬間散落一地。
    跪在地上反而侍衛瑟瑟發抖。
    一旁的太監則沉默著將地上的折子撿起來，重新分門別類的整理。
    薑延發完火，用手指揉了揉眉心，眉眼之間，透露出一絲疲憊。
    他坐在這個位置上多年，時常會感覺得到疲憊和無力，但他一想到自己乃是國君，便能展顏。
    可是最近，他的脾氣越來越不受控製。
    按理說來，他這麽多年來受到各大士族的牽製，如今計劃正在一步步順利實施，所有士族大部分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應當是開心的。
    然而，一想到邊關發生的變故，他便高興不起來。
    表麵上看，盛京的形勢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可是離了盛京，很多事情都會脫離掌控。
    鎮國公府，大將軍府，是目前最難啃下來的骨頭。
    先不說容淵的死訊是真是假，就是現在還在邊關對抗北陵國的馮無邪也不是好對付的。
    若馮無邪是馮燊，那麽，對付起來便容易很多。
    而此時，大將軍府還沒解決，又出了逍遙侯府的事。
    逍遙侯府沉寂多年，他以為董尙不會再掀起風浪，卻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
    董尙竟然在沒有稟報他的情況之下，私自帶人前去邊關！
    偏偏，董尙手裏還有一塊他那糊塗父皇留下來的免死金牌，所以，即便董尙到時歸來，他也沒辦法治罪。
    薑延垂著的眼抬起。
    他發現，越來越多的事情超過了他的掌控。
    先是容淵，再是馮無邪，還有現在的董尙，以及突然在天下間興起的無妄齋，全力幫助無妄齋的天邑書院……
    不止如此。
    邊關的情況，同樣脫離了他的掌控。
    本來以為邊關會成為馮無邪兄妹的葬身之地，他便能借此機會除掉這兩兄妹，讓馮燊沒了繼承人。
    而馮燊是效忠大延朝的，即便他對自己不滿，甚至有很多的怨言，但馮家的組訓隻要在，馮燊就不會出現什麽意外。是以，就算馮燊知曉他想要除掉馮無邪兄妹的心思，想要順利將將軍府的勢力盡收囊中，以馮燊的性子，隻會臣服。
    若將軍府沒有馮無邪，那麽，他便不用費盡心機的除掉馮無邪了。
    邊關……
    聽說之前加入了一些人從軍，如今董尙出手，他原本的算盤很有可能會落空。
    如果按照薑延原本的計劃，馮無邪兄妹是必須要死的。等他們兄妹一死，他便可以對馮燊下令，讓馮燊帶兵滅了北陵國，結束戰爭。
    可事情發展到目前為止，出現了很多不確定的因素。
    他再次拿起筆，在空白的紙張上寫了‘房罄，房郎’兩個名字，接著又寫了無妄齋，天邑書院，帝師。
    帝師尚在人間的事情，他是不久前才知曉的。
    還有天邑書院的孔文玄，孔文玄身上的毒藥被解，他已知曉。
    薑延的眼底，滑過一絲瘋狂的笑意。
    是誰？
    究竟是誰在跟他作對？
    他想要控製天邑書院，因著無妄齋的出現徹底落空，不僅如此，無妄齋已經跟天邑書院徹底的聯係在一起，成為了密不可分的麻繩。接著，是容淵的生死不明，再是邊關的變故，現在就連逍遙侯府也牽連了進去。
    這一切，似乎都是從無妄齋出現開始的。
    到底是誰隱藏在身後，破壞他的計劃？
    每每想到這些，薑延便頭痛欲裂，隻恨不得把背後的人抓出來千刀萬剮。
    他狠厲的勾起唇，如果此次馮無邪的性命能夠保住，那便保住吧，反正他還有的是法子對付大將軍府。
    不過，有兩個人必須死！
    他將寫了‘房罄，房郎’的宣紙扔到地麵上，宣紙滑動，剛好落到跪著的侍衛麵前，冷冷地發出指令：“殺。”
    這兩人，斷然不能留。
    侍衛撿起地上的宣紙，重重地叩首後，出了禦書房。
    緊跟著，一個宮人跑進來，指了指東邊的方向：“陛下，碧池宮的那位醒了！”
    薑延眼裏滑過驚喜，帶著宮人匆匆去了。
    碧池宮。
    女子站立在宮殿之中，看著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她眼中布滿忙完。等她緩過勁兒來，便命宮人找來銅鏡，待看到那張全然陌生，嚇得手裏的銅鏡脫手。
    銅鏡裏倒影出來的女子，並不是她，而是一張姿色中等的女子，年紀也比她打賞了十幾歲。
    這不是她的臉，還有這具身體的身高，也不是她的。
    她是房卿九，她才十三，她此刻應該是在桃源鎮跟她的丫鬟蘭茜相依為命，而不是應該在這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
    她坐在椅子上，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眼底閃爍向往與羨慕的波光。
    一個宮女跪行著到她麵前：“嫻妃娘娘，你剛醒來，可要用膳？”
    被換做嫻妃娘娘的女子望著跪了一地的宮人，她摸了摸臉，想到原本那張美過數倍的臉，想到房府一家對她的折磨和苛待，心也漸漸變得狠厲！
    她不知道睜開眼怎麽會變成了這番模樣，但她猜測，原來的她，多半已經在桃源鎮死了。
    薑延命人留在外麵，看到她時，嘴角勾起，上前在他麵前蹲下，雙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阿九，我等了你這麽多年，你總算醒過來了！”
    阿九？
    嫻妃盯著麵前的男人，看到他身上的明黃衣袍時，當即猜測出這位便是當今皇上。
    皇上？
    那她就是皇上的妃子！
    薑延將她摟入懷中，笑容一如二十年前好看，他將嫻妃摟在懷裏，雙臂用力，摟的緊緊的。
    當年，他為了奪得皇位，為了讓各大氏族放心，也為了不再忌憚房卿九手裏的權勢，他布了一個局，讓房卿九死在了天下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