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我叫寧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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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公公望著長孫月驪的屍體,跌坐在地上,雙腿抖得不成樣子,反應過來後,跪行在容淵麵前,不住地告饒:“公子,求你放過老奴吧……”
    容淵想到被長孫月驪碰觸過的一片衣角,眼底滑過厭惡。
    疏風察覺,想到玉華宮內還有換洗的衣物,道:“公子,先去換身衣服?”
    白洌嵩無語的搖頭:“你這什麽破潔癖,不就是碰了你一下?”
    容淵起身,隨手理了理及地廣袖,沒理會榮公公的求饒,冷冷道:“把長孫月驪的屍體送到長孫麟府中。”
    榮公公沒想到會躲過一劫,正處在劫後餘生的高興之中忘記了反應。
    疏風道:“你還愣著作甚,不想辦差事?”
    榮公公趕緊爬起來,不停顫抖的雙腿瞬間恢複力量,他找來兩個侍衛,將長孫月驪的屍體拖下去。而後又頓住,轉過身,立在玉華宮殿的台階上跪下,感激的三拜。
    宮內,容淵重新換上純白長衫,陰鬱的心情有所好轉。
    出皇宮時,疏風望著輝煌莊嚴的皇宮:“公子,要燒毀了嗎?”
    容淵懶得回眸,盡管在這裏有他跟房卿九相處的點滴回憶,但一想到如此幹淨美好的回憶還伴隨著一個糟心的長孫月驪,便再無半分留戀:“燒了。”
    一個時辰後,皇宮各處燃燒起熊熊大火。
    當馮無邪等人帶兵趕到,看到的,就是撲不滅的一片火焰。
    馮含枝坐於馬上,疑惑道:“誰做的?”
    難道也是房清樂?
    馮無邪不言。
    房清樂對北陵國皇宮不會如此厭惡,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容淵臨走時做的。
    許思忡目光深沉,眼眶裏倒映出熊熊大火,因著他們帶兵入城,雍州百姓家家戶戶緊閉門窗,平時繁華熱鬧的街頭此刻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我們該回朝複命了。”
    聞言,馮無邪眼中劃過一絲不耐煩。
    他倒是希望能夠遠離朝廷,清清靜靜的躲在邊關,一想到回朝以後還要麵臨的爾虞我詐,以及當今那位的猜忌多疑,頓覺疲憊。
    這種疲憊,比他跟敵軍對峙多日,拿性命去拚殺還要勞累。
    馮含枝哼了一聲,盡管她對當今那位不滿,可說到底將軍府效忠的始終是太淵,父親和全府上下幾百條人命都還在盛京,隻好不情不願地道:“看這火勢是沒辦法救了,我估計長孫月驪和皇宮裏麵的一幹人等都被解決了,即便我們回到朝廷,沒能將長孫月驪的人頭帶回去呈在金鑾殿上,也算對那位有了交待。哥哥,我們走吧。”
    馮無邪嗯了一聲。
    緊閉的門窗忽然打開。
    已經是平民裝扮的盛鎳坐在靠窗的位置,目送著馮無邪等人走遠,掃了一眼被燒毀的皇宮,眼底滑過笑意。同時還有妥協,釋然之色。
    權利,是他畢生所求。
    不過他很清楚,太淵有那麽多能人在,他就算有心複國,單單是手裏剩下的殘兵剩將也不可能有什麽作為。
    好在權利跟複國沒希望了,還有美人相伴餘生。
    從店中出來,盛鎳騎馬離開,去了安置寧姑娘的府邸處。
    他回時,就見寧姑娘著樸素衣衫,她去掉了滿頭珠翠,金銀首飾,也除掉了綾羅綢緞,隻簡單舒適的裙衫穿在她身上,更顯清麗可人。
    讓盛鎳高興的是,她挽起了婦人發髻,發髻處用一支桃木梅花簪固定。
    桃木梅花簪做工不精致,花樣的雕刻略顯粗糙,顯然不是出自善於製作女子首飾的人之手。然而盛鎳在看到的時候,眉眼染了笑意。
    那是他母妃留下的簪子。
    也是他母妃生辰時,他特地找來善作簪釵的師傅學的。
    寧姑娘坐在蒲團上,正專心的煮茶,她一手端起茶壺,另一手捏住有些寬的袖子,專心的盯著冒熱氣的水,看著滾燙的水將茶葉淋濕,再輕嗅茶葉散發出微微苦澀卻清新的淡淡香氣。
    察覺到人走進,寧姑娘抬起眼兒,溫柔一笑:“茶還有一會兒才好,你先坐著等候。”
    盛鎳笑著過去坐下,癡漢的盯著她細瞧:“我忽然覺著,其實你我就這樣做一對普普通通,整日喝喝茶,在一起說說話的尋常夫妻也挺安逸幸福。”
    寧姑娘動作一頓。
    盛鎳伸手,抓住她的,粗糙的掌心幹燥溫暖,包裹著她柔嫩的小手:“眼下一切過去了,北陵國滅了,炎慶國也滅了,估計西秦國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我的抱負毀於一旦,身為人子的責任都完成了,剩下的半輩子,你便同我這樣過吧。”
    寧姑娘眼眶一熱:“……好。”
    煮完茶,她倒滿一杯,遞給盛鎳:“這是今年買的新茶,你還未曾嚐過一口。”
    盛鎳接過,小口小口的喝完,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是寧姑娘熱淚一滴接著一滴落下的模樣,他費力的伸手過去,為她擦拭掉懸掛在下巴處的眼淚。
    “其實,你不是北陵國安排在我身邊的細作,而是天錫國的人,對吧?”
    “……”
    “我打聽過,王牤還有兩個不明身份,不知去向的徒弟,你,是他的弟子吧?”
    他並非全然不知曉寧姑娘的身份。
    寧姑娘心神一震:“你何時知曉的?為何不殺了我?”
    盛鎳擺手失笑:“不重要了,我殺王牤,是為母報仇,天經地義。你殺我,是為師傅報仇,同樣是天經地義。而且,我累了,不想花心思再多餘的事情上,更不想知道天錫國的情況。”
    王牤哪會是輕易叛國之人?
    這一點,盛鎳一直抱有懷疑,也隱約猜到了一些,但就是懶得再去鬥了。
    寧姑娘喉嚨幹澀,反握住盛鎳的大掌,身體往前依靠:“認識這麽久,你曾好幾次問過我的名字,以往,我都未曾回應你。”
    盛鎳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寧姑娘抱住男子強健的身體,一手扶住他的腦袋,讓他靠在肩膀處,哽咽出聲:“記住,我叫寧嫿,到了陰曹地府,你一定要等一等我。待我做完該做的事,就來殉你。”
    盛鎳疲憊的閉上眼,聲音越來越小:“把我埋葬在你我相遇的地方,那裏,有滿山梨花,你就是站在那裏遇見我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