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飄真想一走了之，可她身無分文還是個啞巴，再者她不忍心丟下兩個小的。

    聽說外麵四王割據爭奪天下，常年混戰。世道那麽亂，她一個弱女子還是別亂跑好了。萬一上天沒安排她當女主，獨身遠走高飛被山匪砍死就慘了。

    至於找辦法穿越回去，秦阿飄這個倒黴鬼是車禍死的，死得一個血肉模糊身首分離。所以，身體都沒了還想穿回去？

    日子隻能先這麽過著，找好時機在看吧。

    一路走去，但見一間間竹樓錯落分布在山腳下，明明已經是傍晚時分，正是做飯的時候，竹樓裏中炊煙升起的不過十來家。

    上瑤村百來戶人家，一家比一家窮，一天吃一頓算普通人家，吃兩頓算好人家，能一天吃三頓的就是令人羨慕得不行的富人了。

    上瑤村的地不行，土還沒石頭多，自盤古開天地以來就沒有收成好過。一畝地能產一石米就不錯了。逢半年繳稅一扣，在拿一些去換點油鹽小錢，剩下的隻夠一戶人家緊巴巴地一天吃一頓。

    秦阿飄一路走過，偶爾被聽到幾句嘲笑她的話，什麽天生啞巴，老姑娘嫁不出去，白瞎了一張漂亮臉蛋之類。

    沒晚飯吃的熊孩子更是圍繞在秦阿飄身邊嬉笑著。

    “啞飄，啞飄。啞成老飄。”

    秦阿飄一個白眼，本仙女才十八好嗎！可惜在這個時代，秦阿飄這個年紀嫁不出去，出門就得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村裏姑娘多，拿得出彩禮的誰也不願意娶秦阿飄這個啞巴。更何況秦阿飄的後爹，凶悍好鬥，在村子裏沒什麽好名聲。

    當然，也有人願意親近秦阿飄。

    “阿飄，你你這會還上山啊。”十四歲圓臉俏鼻的張小玉幾步跑過來。

    秦阿飄點點頭，看到張小玉和她一樣背著竹簍。

    張小玉也是個可憐的，她家人重男輕女得很。家裏三個孩子就她一個女孩。所以家中什麽事都讓她做，飯卻不給她吃。她家人常在飯點趕她出來，指使她幹活去。

    這麽看，兩人也算同命相憐了。

    “我前些日子在水牛山後頭看到一片野蕨菜，這會準備去挖下來，阿飄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吧。”張小玉雙眼虛閃道。

    水牛山後頭啊，是一片墳山啊，除了清明祭日上香基本沒人去的。這個季節的蕨菜已經老了早過了采摘期，不過能讓張小玉還找到一片也不錯了。

    秦阿飄光想想就有些生寒，她眨巴著眼看張小玉：我可以不去嗎？

    張小玉拉著秦阿飄的手懇求著：“阿飄你陪我去吧，那裏的野蕨菜根壯得很。我上次挖了點回家，我家人吃了都誇我呢。”

    那他們一定不知道那是墳地長出來的，秦阿飄腹誹道。

    不過，她也可以挖去給張瘸子和林九娘吃。嗯嗯，說不定能換幾天不挨打的日子。

    於是秦阿飄點了點頭，應了。

    張小玉喜道：“咱們現在去，還能趁著天黑回來。”

    兩人一路也不磨蹭，直奔水牛山後頭去。

    一路上，秦阿飄仔細觀察著每一塊潮濕陰暗的土地，想看看能不能運氣好些碰到一些菌菇。

    正巧在一塊倒地的陰潮樹幹下，秦阿飄看到一片藏在樹幹底下的蘑菇。

    走在前頭的張小玉忽然“哎呀”一聲跌倒了。

    “阿飄，你不用過來，我能自己起來。”

    秦阿飄疑惑看著她，隻見張小玉動了幾下沒起身，她也不急過去幫張小玉。

    張小玉似乎在割什麽東西，秦阿飄鼻子靈，遠遠聞到菜葉子被摘下來的甘甜味。

    等張小玉起來的時候，手裏抓著一大把老壯的山萵苣葉子。

    “嗬嗬嗬。”張小玉當著秦阿飄的麵，得意洋洋地把山萵苣葉子塞到自己的竹簍裏，笑得十分理所當然道：“阿飄，我們繼續走吧。”

    秦阿飄對她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她早就不動聲色將那一大片胖乎乎的蘑菇摘到自己竹簍裏。

    這年頭，誰還沒點小心機來著。

    大概是上天覺得她們這樣一點都不團結友愛，實在辣眼睛。這一路直到水牛山後頭墳地了，也沒再遇見什麽能摘去吃的。

    可把秦阿飄給愁壞了，家裏兩小隻還等著她回去呢。

    木碑林立的半山坡，一個個鼓起來的土包在灰沉的天空下，陰森而壓抑。

    張小玉帶著她往前走去，兩人前後左右都是墳包。

    秦阿飄忽然有些後悔過來了，生怕走著走著前麵的張小玉突然回過頭來，變成一副鬼臉，血盆大口朝她咬過來。

    “阿飄。”張小玉的聲音突然響起。

    秦阿飄嚇得兩眼貓直，身子抖了抖，千萬別轉過頭來！別轉過來！

    “就是這裏了，你看這片蕨菜。我娘說很好吃，讓我多挖點回去。”張小玉蹲下來笑道，隻是這笑容被周圍的墳包襯得陰森森的。

    好在沒有突然變成鬼，秦阿飄大大鬆了口氣，看著張小玉一把把將蕨菜割下來。一陣野風吹過，她隻覺得周身發冷。

    秦阿飄知道張小玉為什麽找自己陪她過來。她是個啞巴，肯定不會將這事說出去。

    罷了，她也想挖點回去給張瘸子和林九娘吃。

    於是秦阿飄也蹲下來，拿出一把卷了刃的鐮刀慢慢割起來。回去得想辦法告訴兩小隻，這蕨菜可吃不得。不過想想，依照張瘸子那德行，怕是不會讓兩小隻吃的。

    約莫過了小半時辰，兩人的竹簍都裝了不少蕨菜。

    秦阿飄站起來，她累了，不想在挖了。挖了一身汗，站起來就被墳地的野風刮過，冷得秦阿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天色，該回去了，如今的披星戴月可不是什麽美好的事。

    “阿飄，不挖了啊。”張小玉也站起來：“也好，留一點下次咱兩再來。”

    由於來的路上沒再找到什麽吃的，秦阿飄便指了另一條路，表示想走另一條路回去，順便碰碰運氣。

    張小玉雙眼閃爍，似乎藏著什麽秘密。

    “阿飄，走那條路離我家遠。我就不跟你走了，我從另一條路回去啊。”

    秦阿飄氣結，哇，你利用完本寶寶就撒手不管了。

    “阿飄，回頭見啊。”張小玉生怕秦阿飄會賴著她，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還回頭見？再回見，我是你大爺，你看我跟不跟你走！

    秦阿飄氣呼呼背著竹簍朝另一條路走去，先離開這片滲人的墳地再說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