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的嘴唇微動，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我盯著她苦笑：“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感情變了，好像海綿，軟綿綿的，以前裏麵載滿了彼此的情感，生怕擠出一點感情，而現在，全是水．．．”

    何曼站在我麵前，她咬著嘴唇，目光不斷的閃爍，而此刻的我，像是一個傻瓜，還抱著一絲幻想。

    過了許久，何曼平靜了下情緒：“艾詩是個大項目，如果能拿下來，我有機會競爭集團影視部副總的職位，這將會是我人生最大的轉折點，幫幫我．．．”

    盯著何曼，除了沉默，還是沉默，在她淡然的目光中，我看不到一點留戀過去的影子，可初戀總會讓人無法割舍，本來轉身要離去的我，又回到了椅子上。

    何曼也坐下了，剛才的尷尬一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幹練與精明，她從會議桌上拿起了文件遞給了我，在我隨意的翻動下，她說道：“集團現在要捧出一線明星，艾詩就是最好的選擇，我們調查過她，她擁有大量的底下粉絲，無論從顏值還是才華上，都劇本超級巨星的潛力。”

    何曼的話說的很柔和，可在我耳中卻無比的刺耳，過去的記憶如同潮汐衝刷著我的腦海，有過感動，有過歡聲笑語，但現如今想起，更多的是心酸與痛苦。

    一路走來，我從未想過我們走到這一步，漫不經心的看完了何曼遞過來的對艾詩的打造計劃，我認真道：“我能問個問題嗎？”

    何曼微微的點頭：“問吧．．．”

    問吧．．．

    好陌生的口氣，我突然很想大哭一場，我們怎麽變成這樣。

    忍住了，我平靜的問道：“艾詩團隊的解散，跟藍途有關係吧？”

    何曼意外的看著我，可能我的問題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思考了下，坦然道：“我也剛被調到這沒多久，不過交接的時候提到過，早在一年前藍途就有意收購艾詩團隊，幾個月前曾正式談過，不過最後沒有談成，但除了艾詩，其他成員已經入職藍途了．．．”

    何曼仿佛敘述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可我卻替艾詩感到悲傷，她的團隊在金錢的利益下，最終走向了末日。

    我想了下：“你們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嗎？一個有夢想的女孩，被金錢所摧毀，這和劊子手有什麽區別？甚至更加惡劣，殺人也就罷了，還要誅心。”

    何曼看著我平淡的說道：“一然，醒醒吧，別總活在夢裏了，你知不知道艾詩對你意味著什麽？如果你把控好了，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我盯著何曼，笑道：“是你的前途吧．．．”

    何曼緘默。

    我也沉默。

    又是一陣空蕩，何曼先開口了：“一然，我這輩子沒求過你，這次幫幫我好嗎？我能不能在北京立足，全指望在艾詩這出成績了，隻要事成了，你想要什麽我都給．．．”

    我抬起了深思的頭，看著何曼急迫的樣子，我不知怎麽去拒絕，可想到可憐的艾詩，我更不忍心去出賣她。

    思來想去，我開口道：“給我點時間，我考慮考慮，不過你不要把寶壓在我的身上，我沒那麽大能力，我和艾詩認識，純屬偶然．．．”

    說完這些，也沒什麽好聊的了，何曼見我有意要走，也沒攔著我，而是選擇送我離開。

    下樓的時候，她說要開車送我，我拒絕了，而是選擇獨自，當要消失在路盡頭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眼何曼，她已經消失在原地。

    一陣風吹過了何曼消失的地方，幾片殘留在冬季的落葉隨風而動。

    我站在角落發了會兒呆，過去的種種浮現在眼前，學生時代，我每次都會先送何曼回家，然後我再繞個遠回去，每次我回頭的時候，都會見到何曼在門口向我揮手告別，見她可愛的模樣，我都會忍不住躲在角落中，然後偷偷的看著她進屋。

    那時候不懂什麽是幸福，隻覺得很美好，哪怕是和她多呆會，多看她一眼，都會覺得很滿足。

    又是一陣清風，吹得地麵‘簌簌’響，寒意來襲，我裹緊了外衣，從兜裏麵摸出了支煙點上了。

    風景宜人，走在油柏路上，我卻無心觀看，不由的陷入了掙紮，好似人心被不斷的扭曲，何曼與艾詩，原本非常好做選擇，可事到如今，我走的異常艱難，每一步都承載著痛苦與抉擇。

    何曼是我的初戀，就像她說的那樣，從小到大，她從未求過我，我理應為她做點事。

    可艾詩呢？我們的關係很奇妙。我們在火車上認識，半路被她拉進了樂隊，成立了組合，但我覺得，有時候關係的遠近真的不一定非要用時間去衡量，我個人挺喜歡艾詩的，人很好，做事大方得體，還有點小粘人。

    深吸了口香煙，又緩緩的吐出，周而複始，情緒在不斷的被牽扯，我好似陷進了帶有旋渦的沼澤，不斷的下沉，最後難以呼吸。

    突然很難過，我從未想過會被何曼逼到死角，甚至我還沒準備好被她逼到這一步，一切就已經開始了。

    徘徊不定，每一步都走的那麽牽強，拿著手機，我翻到了艾詩的號碼上，然後開始猶豫不決。

    是幫何曼爭取艾詩？還是替艾詩拒絕何曼？兩者二選一，我還有其他好辦法嗎？

    不知不覺走到了河畔，之後就再也走不動了，我在岸邊的台階上蹲了會將手中的香煙吸完，然後開始望著河麵發呆。

    終於，我還是打給了艾詩．．．

    現如今的艾詩是個閑人，她隨時都會接通我的電話，這次也不例外。

    “沈經紀人，你又消失好幾天了．．．”艾詩開口調侃了我，她給我起了個新外號，沈經紀人，她似乎特別喜歡這樣叫我，好像破有深意。

    然而我卻無心開玩笑，猶豫了下，直截了當的說道：“我．．．退出詩然組合．．．”

    電話那邊陷入了寂靜，我好似聽到了艾詩喘息的聲音，過了會她才開口說道：“給我個理由．．．”

    也許聽出了我的認真，艾詩沒有再拿視頻的事玩笑，而是很認真的問我。

    其實與艾詩相處久了，真的覺得她很不錯，各方麵都不錯，可這次，我下定了決心道：“沒啥，就是覺得自己沒能力，怕誤了你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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