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原來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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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恒適時湊過去的安撫下,謝薇才慢慢止住抽噎,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裏麵卻滿是愧意的悔恨:“我剛剛差點把你害死了,栓你身上的那根救生繩,是我解開的。”
空氣忽然死一般的寂靜。
尷尬繚繞彌散著,越是在這安靜裏越彌漫著變濃,我畢竟快因為那根繩子鬆掉而送命,所以我無法立馬大度的親自找一個台階化解這個僵局。
而周唯他的處境更是進退維穀,他同樣愕然到暫時不知該作何回應。
還好王恒這個平常隻顧攪混水的人,臨場發揮了作用,他連忙使出渾身解數企圖緩和氣氛:“小薇薇,你開啥玩笑呐?你是不是覺得大家剛剛都被嚇破膽了哇,所以開個玩笑逗逗氣氛?”
慢慢的鬆開捂住嘴巴的手,謝薇纖瘦的身體有些許顫抖:“不是….就剛才小唯被拖上岸,小恒你說他眼睛都沒睜開了,我就想著他的身上還係著繩子,是不是係得太緊勒著他了,我一時緊張腦子沒判斷力做了無用功,我還錯手用刀子割斷了你的繩子….多安我差點就害死你了,我真的覺得自己好沒用,就是個麻煩精。我真的覺得好內疚好內疚,幸虧你是沒事,你要有點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謝薇長得太漂亮了,而且她那種芊芊弱弱的氣質,再配上我見猶憐的梨花帶雨,她那些真誠的愧意就像一座沉沉的大山,直朝我壓過來,我若是沒表態任由局麵僵在那裏,仿佛就顯得是我不對似的。
心裏麵腹誹著以後我還是該離這些某二代白富美之類的遠一些,不然都不知何時要被這些豬隊友坑死,我表麵上大度付諸一笑:“沒事啊,我現在不好端端站這裏嗎。沒事沒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薇你別自責了。”
謝薇的臉上還是喪色當道,她搖著頭:“多安你越是這樣我越難受,我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害人精。”
生活好特麽的可怕啊,我快被豬隊友錯手弄死了,合著我這頭還得多安慰安慰她,消消她心裏的陰影?
我正暗暗吐槽的當口,周唯總算穿插進來,他說:“大家的衣服都濕漉漉的,先去換了再說別的。”
周唯這番解圍深得我歡心,我自然是附和了一下。
回到營地這邊,相繼借助帳篷的遮擋,我們幾個濕身的倒黴蛋換好衣服,把東西隨意一收,分配著綁在周唯和王恒的車尾上,就從這個隱秘的塗灘處出來了。
回程路上,謝薇似乎還是無顏麵對我,她慢悠悠的在最後,王恒這台中央空調自然是緊緊追隨在她身邊,這讓我和周唯得以稍微獨處一下。
拐了個彎,周唯往後看了看,他再轉回臉:“劉多安,就剛剛謝薇給你道歉那陣,我沒怎麽吱聲,你有沒有生我氣咯?”
我勻著車速:“我又不傻。就你當時要搭腔,氣氛指不定更僵。”
嘴賤的時候是真的很賤兮兮,但周唯要丟起糖衣炮彈,他的功力也是杠杠的。
朝我投來溫和的一瞥,周唯一副由衷的樣兒:“我上輩子到底幹了啥好事,這輩子老天爺才把那麽好的姑娘派到我身邊來咯?我的命也太好咯。”
嘴角沒能控製住,我飄揚得老高:“你嘴巴刷過蜜了啊那麽能吹,不過好話聽著就是舒暢。”
這會兒周唯特別會聊天,他又像是被雷劈到變了靈魂似的,給我說了好幾茬的甜言蜜語,那些話差點就治好了我低血糖的壞毛病。
從壩光村的鄉道出來,把我哄得忘乎所以之後,周唯這丫又想勸說我上醫院,我好說歹說,最後就在附近一個大藥房買了些藥。
我們從藥店裏麵出來,王恒與謝薇已經追了上來,王恒把自行車往樹上一靠,就說要請我們去吃酒店,吃點好的就當慶祝我們死裏逃生了。
盡管沒人意願響應他亂七八糟的所謂慶祝,但到了飯點都是要吃飯,於是就又是一起行動的就近找了個海鮮酒家。
往包廂裏麵一坐,這邊點的菜還沒上來,王恒就咕咚咚的給每個人的杯子裏都滿上酒,他率先舉起酒杯:“來來來,我們碰個杯,慶祝走起哇。”
稍微有些甜白傻屬性的謝薇,她稍稍配合著捏起酒杯:“小恒,我不能喝太多,就抿一小口。”
她說完,看著我與周唯慨然不動,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多安,小唯,你們怎麽啦?你們不喝嗎?”
就在他朋友麵前,周唯喜歡隨時隨地頂上去擋在我前麵這條做得還不錯,他很快應:“在水裏浸泡了大半天體力有些透支,喝酒不好,我和劉多安不想喝。”
作恍然大悟狀,謝薇稍微舉高的酒杯頓回了桌麵上,她說:“小恒,你也在水裏呆了那麽久,你也不要喝了吧,喝了對身體不好呢。”
“我哪裏能不喝?”
作為杠精派的靈魂人物,王恒嘴角微揚:“就算這杯大夥慶祝的酒我不喝,那我為了別的名堂,我也得喝上幾遭。”
勢頭一下子轉向我,王恒用手掂著酒杯晃來晃去:“嫂子,就算今天把我喝死,我也得敬你一杯,感謝你的英勇就義…..”
臥槽!
對著他翻了個白眼,我說:“我還沒就義,還好好活著,別咒我。”
幹巴巴的笑,王恒:“嘿嘿,瞧我這一緊張,話就說錯,那些虛話我就不多說了,反正從嫂子你為了救我而跳下水那一刻,我就是你的人了…..”
他這話又惹來周唯的不悅。
直接抬腳對著他坐的椅子就是重重一踹,周唯罵:“滾!別整天拿你那登徒浪子的破樣對著我媳婦兒。”
稍稍挪了挪椅子,王恒正了正身體,他振振有詞:“我哪裏登徒浪子了我,我這不是感激嫂子對我的救命之恩嗎?我本來就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青年,我還不能稍微表達表達我的感謝了啊?你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暴君,想想我嬌滴滴的嫂子跟你這麽個男人在一起,我就為我嫂子感覺到委屈。”
靠啊啊啊啊靠,我一聽到王恒張嘴閉嘴一口一個嫂子嫂子的,我的雞皮疙瘩長了一茬又一茬,我實在無從忍受,於是我:“行了行了行了,王先生你要真想感激我,那就把自己的嘴巴縫上吧。”
“還叫我王先生?”
生命不止杠精不斷,王恒一副認認真真的模樣:“嫂子,俺這條小命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給的,俺以後就是你小弟,你叫我小王就行,以後你有啥事需要用到俺的地方,你一句話都不用說,就使個眼神,俺肯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俺俺俺,俺他大爺。
我感覺我以後都無法直視這個本來帶著些許詼諧意味的自稱了。
我知道王恒的性格,大抵上跟周唯有些類似,他也是那種越是搭理,他就能越是來勁的人,我趕緊的選擇無視。
本來王恒這傻缺還是想勸我酒,但架不住周唯開掛了似的直懟他心口,他這才消停下來。
吃完飯都已經是九點出頭,謝薇說她沒帶換洗衣服想要回去,王恒自然是屁顛顛的跑去獻殷勤,送走了他們兩個,周唯明顯如釋重負。
他擁著我:“劉多安,咱們今天就先別折騰回市內,就在這邊睡一晚再說咯,你覺得怎麽樣咯?”
反正我是沒有力氣再開這一路的車殺回福田,我點頭:“好。”
我洗完澡出來,周唯已經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安置好,他說:“劉多安你等等哈,等我十來分鍾我洗完澡,就出來給你擦藥。”
我自己能幹得了的事,哪裏還會等著他。
他這頭剛進浴室,我立馬就把膏藥拿出來,先給自己腿上那些擦傷淤青啥的搗起來,等到周唯出來,我基本上完工了。
貼上來,他一把搶了去,用手指尖掂起些許白色膏體抹在我手臂背那塊芝麻堆大小的傷口上,周唯見哪哪都塗滿了,他把藥封起來,略有不爽:“劉多安你咋能那麽不聽話咯?說了讓我來讓我來,你都不聽我的。我容易嗎我,我就想借著擦藥的機會摸摸你的大腿吃吃你豆腐,你連我這麽個小小的願望,都要出手阻止。”
我啼笑皆非:“你那麽能扯,下次開個棉花廠啊,專門給人扯棉花,肯定能掙大錢哩。”
“扯個錘子的棉花。”
好像我這個調侃侮辱了他的人格和拉低了他的逼格似的,周唯那白眼翻得跟花似的:“像我這麽優質的男人,就算哪天混不到一口飯吃了,也是萬萬不能去幹扯棉花摘豆子這種事兒的,按我的品質,大富豪總該有我的一席之地,我一去肯定那些富婆都得瘋,大把大把的往我口袋裏麵塞錢,拚了命的討我歡心。其實我從小有個夢想,就是等我長大了,當一個人見人愛的男公關咯。”
我一下子沒忍住,噗嗤的連連笑得快背過氣去:“你丫的有病啊,你這樣損你自己,你是想笑死我還是想笑死我?”
眼皮子抬了抬,周唯說:“你總算笑了,對,就該笑得那麽開心咯劉多安。就這幾天我看你時不時敷衍著強顏歡笑,我要不是看在你長得漂亮的份上,我早把你摁在沙發上揍一頓咯。”
呼了一口氣,周唯冷不丁的話鋒一轉:“劉鋼給我打了電話,他說豆沙包這邊病情控製得很穩定,腹水已經消了很多,肚子沒再那麽腫,情況一路好轉。他給孩子拍了個視頻,你想不想看看?”
從萬裏高空幾秒躍回現實,暈眩感讓我的大腦略顯遲鈍,我怔然了約摸半分鍾,才反應過來。
蹙眉,我搖頭:“不看。”
卻不過是瞬間,我很有毛病的改變主意:“看看吧,隨便看看。”
我話音剛落,周唯已經把他的手機巴拉著遞到我麵前。
伴隨著劉多明與黃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聲,豆沙包圓鼓鼓的臉浮現在我麵前,他的臉色還不算是特別好,但至少精神狀態看著還不錯。
百味雜陳,繁複連綿成浪,拍得我七零八落,我收回視線,垂下眼簾:“挺好的。”
把手機收起來,周唯輕輕碰了碰我肩膀:“今天你都累壞了,咱們早些休息。”
站起來腰彎下,周唯作勢要用手團起我來。
被我條件發射下意識的躲開,他的手繼續呈過來:“我抱你過去,我就抱抱,今晚保證不碰你。”
把我輕放到床上,周唯拉過被子給我蓋上,他騰到另外一邊躺下就握住了我的手。
十指緊扣的體溫糾纏裏,安穩感油然而生,孤獨寂寥等等消極的情緒靠邊站,我的睡意很快如期到來。
睡醒時,時間已經過了九點,這大約是我長此以往睡得最好的一個周末,我總有些占了便宜的感覺,所以心情還不挺不錯。
與周唯這個傻缺牽著手在附近吃完早餐,找好位置等餐點時,周唯這丫說:“劉多安,你是想等會就回福田,還是先在這邊到處玩兒玩兒,玩差不多了再回去?”
我掂著一雙筷子放在手上旋圈圈:“就這附近,有啥好玩的?別說楊梅坑啊之類的,以前跟著某些戶外群組織的活動,去太多次了,不想再去。”
周唯咧嘴笑了笑:“離這邊不遠,有個鬆樹村,不然咱們過去吃殺豬菜?”
“殺豬菜?”
對於這個名詞,我也不是沒接觸過,但我還真沒有正兒八經的吃過一回,更別提知道這到底是啥。
對於我來說人生有兩大快活事,一個是掙錢掙錢再掙錢,再有一個就是吃遍天下無敵手,而且我對於吃的那方麵想象力還賊好,腦海裏立刻勾勒出一幅香噴噴的畫麵,我的眼睛亮了:“行啊,那就去吃吃看。”
“等會吃完早餐,咱們騎車去。”
周唯挨過來一些,他用手扣著我的頭頂就是一個摸頭殺:“我知道有條近路,能快點到。”
我搖了搖頭逃出他的魔爪,隨意的應了句:“臥槽,周老板我覺得你對這一帶很熟悉哩,你以前經常來啊?”
語氣淡淡,周唯淺淺說:“我老家就是這裏的。”
愣了愣,我由衷說道:“你是深圳土著啊?我以前剛到深圳那陣,我上班那個工廠有個文員給我說深圳土著都很有錢,她還說哪天不想辛苦了得想辦法找個深圳土著嫁掉享福哩,我當時還不信,原來是真的啊。”
用一籮筐的白眼來回應我,周唯這廝癟了癟嘴:“孤陋寡聞傻乎乎。”
我當然是要杠回去啊:“自以為是自大狂。”
將我旋著的筷子拿了去,周唯捏著往餐桌上麵戳了戳,他很欠揍的開啟了頂級裝逼模式:“誰讓我有一堆自大的資本咯,長得帥,身材又好,還特別會聊天,最最要命的是我還有錢,像我這樣的人不自大點,都對不起我這一身的資本咯。所以我絕對不能暴殄天物,我該怎麽樣還是得怎麽樣的。”
見到旁邊有好幾個人朝我們望過來,我哭笑不得壓了壓聲音:“你大爺,說話小聲點,你不要臉我還要。別人都在看我們,你快別作妖了。”
抖了抖肩,周唯無所謂的:“看就看咯,我長得帥你長得俊,別人看看也能養養眼,咱們就權當學雷鋒做好事咯。”
我覺得我再跟他聊下去,難保會不會有圍觀群眾忍不了周唯的裝逼,衝上來往他頭頂上套個麻包袋把他拖到小巷打一頓,我趕緊的說:“得得得,算你贏了好吧,快別裝逼了。”
吃完早餐,太陽已經是耀眼萬丈,周唯給我買了頂特大號的遮陽帽,他再領著我抄了近道。
沒了王恒在耳邊聒噪,也沒了謝薇親近的推心置腹,那空氣簡直美好到不行,我與周唯這丫一路懟完嗆嗆完噎,來到了周唯所說的鬆樹村。
靠著沾周唯這個土豪的光,我總算是吃上了傳說中的殺豬菜,還真蠻好吃的,我基本是扶著牆進去再扶著牆出來的。
以吃這麽一頓作為終結,算是給這個驚險環生的周末劃上了還不錯的休止符,然後搬磚的日子又來了。
一大早的,我在挑選能遮住大腿小腿上那些劃傷的長褲時,平常總擺著大爺款的周唯不知發啥神經,他良心發現的跑到樓下一個啥東西都賣得賊貴的麵包店,給我買了一盒蛋撻和兩盒蛋黃酥做早餐,我雖然吐槽他把我當豬了,卻還是全部笑納下來,拎著左邊甩甩右邊晃晃的進了公司。
見到馬小妍,我湊過去打開袋子把東西往她麵前一呈:“蛋撻吃不吃,蛋黃酥吃不吃?”
“謝謝劉總,那我吃個蛋撻。”
小心翼翼的捏起其中一隻,馬小妍大大咧咧的咬上一口:“呀,很好吃啊。大牌子貨就是大牌子貨,真好吃。”
三兩口把蛋撻消滅掉,馬小妍猛然想到啥似的,她一拍腦袋:“瞅我這豬腦殼子,差點忘了。劉總,這是你快遞,剛剛送來的。”
嘟噥著今天快遞好早這樣的話,我以為是哪個客戶簽回的樣品,我於是順手拿過一把裁紙刀把麵上的膠布戳開,再伸手去掏。
東西被拎出來,我掃了一眼,先是一愣,隨即像見鬼了似的尖叫一聲,就把那玩意摔在了地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