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我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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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利到不能再流利的動作,唐疏瑤嘩嘩的就接住了,看上去根本就不像隻是排練了兩遍,而是已經經過了無數次的洗禮一般。
動作和眼神,隻要是攝像機可以捕捉到的,每一幀都好像隨時可以放在電腦桌上做壁紙一樣,一點不應該有的雜質一點都沒有。
一套動作結束,唐疏瑤把‘劍’猛地豎在了地上,整個人也跪在了地上,目光充滿了殺意,直到導演喊了‘卡’之後,唐疏瑤的目光才從雲深這個角色切換過來,漸漸地恢複了清明。
隻是她沒有立刻站起來。
原本屬於角色的那半分慘白也沒有理應褪下。
唐疏瑤就著這樣的動作過了就幾秒,才緩緩地站了起來,眉頭皺了皺,過後驚覺有些不對,立馬又將眉頭舒展了開來,朝片場外的方向笑了笑,然後慢慢地走到導演組那邊看錄像。
江峻遲當即皺了皺眉。
“這丫頭腰疼了吧。”
唐濘鐸一語成讖,江峻遲也看出來了,但沒搭話。
“……遲少,我回去了。瑤瑤你看著點兒吧。”
“嗯?你走了?”
唐濘鐸深深地看了江峻遲一眼。
江峻遲當即明白了他到底什麽意思,繼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唐濘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當著她麵提了,她不想讓我們多想。等她忙完了這段時間再說吧。”
江峻遲再次艱難地點了點頭。
唐濘鐸沒再多說什麽,轉身甚至沒打算跟唐疏瑤告別就走了。
唐疏瑤在導演那邊看完了錄像,確實表現還挺不錯的,導演順帶還誇了她幾句,唐疏瑤很有禮貌地應下了,還特別謙虛地接受了。
看完了錄像,唐疏瑤覺得腰總算緩過神來一些,然後才往片場外走去。
瞧見隻有江峻遲,唐疏瑤不免驚訝,江峻遲一把將她的肩摟了過去:“你哥背叛組織,走掉了。”
哦……
回去了。
唐疏瑤了然地點了點頭,瞥了瞥江峻遲搭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這裏是片場。”
江峻遲訕訕地收了回去。
“我還真沒想到,我正兒八經談個戀愛,最後竟然搞得地下黨似的。”
唐疏瑤訕訕地笑了笑:“那你還跟我在一起啊?”
“怎麽不跟你在一起,”江峻遲笑了笑,微微地彎下腰,跟唐疏瑤保持了平行:“我喜歡誰了就跟誰在一起,我就喜歡你了,怎麽著?”
似是有什麽猛地將唐疏瑤的心揪了一下。
不疼,有些酸,有些麻。
“……遲少什麽時候也會說甜言蜜語了。”
“喜歡你的時候。”
江峻遲說完這一句,難得見到唐疏瑤臉都有些紅了,當下覺得不能太過,立馬轉變了政策,緩緩地站直了,伸手在她的手上又掐了掐。
動作很輕,卻很曖昧。
唐疏瑤沒把手抽回來,挑了挑眉,似乎一時間被蠱惑地遺忘了此情此景身在何方,差些就想伸手將江峻遲抱住,最好抱個滿懷。
——喜歡這種事情,若是相互的,便容易成為一種蠱惑。
好在江峻遲雖然抱著唐疏瑤,但遠沒有到眼觀鼻鼻觀口地全然不顧了,瞧見有人朝這邊過來,便輕輕地扯了扯唐疏瑤的衣角,然後將她緩緩地推開,麵不改色地說:“你的傷還成麽?”
唐疏瑤一時間還有些愣,不知為何忽然跑到了她的傷上邊,但轉眼用餘光看了看身側的影子,登時就明白過來:“還行,放心吧。”
一麵掩蓋,唐疏瑤一麵覺得自己太過了。
這是劇組……人多眼雜的,她這是……
哎,色上心頭。
唐疏瑤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但這會兒還是笑著的。
“疏瑤,導演組那邊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今天的武打戲就拍這麽多,等會兒你拍完一場戲之後就可以先下班了。”
嗯?
唐疏瑤挑了挑眉,應了一聲:“好的,謝謝。”
等那人走了,唐疏瑤忍不住問:“不對啊,我都躺了幾天了……這工作量不大正常吧?”
“可能在後邊。”
江峻遲笑著說,不等唐疏瑤問別的,就朝她擺擺手:“趕緊過去確認一下吧,然後找搭檔對一下戲。”
唐疏瑤原本想問的事情就要脫口而出了,但這會兒讓江峻遲一句話就給堵了回去,登時記得自己更重要的是要做什麽:“成,那我過去。”
唐疏瑤撂下這麽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嘖嘖,真的是越來越把他當自己人了啊。
江峻遲盯著唐疏瑤的背影開始想入非非,若是唐疏瑤這會兒知道遲少在想什麽,大概會覺得不可思議。
用什麽方式,江峻遲再怎麽正人君子,也比不上唐濘鐸那一套君子端方。
……說白了他就是挺想把唐疏瑤拐上床的。
但是他怎麽著也不能來硬的,就希望是她心甘情願的。
這樣的想法一旦冒了頭,就很難澆滅。這會兒唐疏瑤的影子都已經在他麵前消失了,他竟然還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唐疏瑤到了片場,確認了等會兒的戲之後便找了劉凝對戲,她和劉凝很有默契,一回生兩回熟,這會兒對戲十來分鍾就已經滾瓜爛熟了。
還沒開拍,劉凝便忍不住八卦:“你和……你和江峻遲是普通的上司下屬關係嗎?”
這問題一點都沒有拐彎的意思,很直接。
直接得讓唐疏瑤忍不住心裏一跳,好一會兒,她盯著劉凝,笑著問:“你為什麽這麽問?”
劉凝登時覺得自己可能多言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見她不說話,唐疏瑤還是笑,但依然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單純的上司下屬關係。我跟他接觸比較多,算得上是朋友吧。”
朋友。
唐疏瑤心裏都覺得漏了一拍。
要是讓江峻遲知道自己是這麽說的,指不定怎麽說她矯情。
“……哦,對不起,這問題……其實我不應該問的。”
“沒事,”唐疏瑤歎了口氣,輕輕地抓了抓劉凝的手:“有什麽不能問的?你要是不說,我還不知道,原來我跟他……已經能到了讓人誤會的地步了。”
和劉凝的那一場戲很快就拍完了,大概是倆人都有默契的緣故。
劉凝還有別的戲要拍,倒是連日缺工的唐疏瑤能下班了,這會兒收拾著東西,劉凝便跑到她跟前,似是生怕她誤會似的,就著她剛才說的話再次跟唐疏瑤道了歉。
“疏瑤,我剛才真的沒有那個意思的。”
“我知道,”唐疏瑤臉上帶著笑,心裏難免有些惆悵,說不好聽的,就是有些想罵娘。她自覺自己跟劉凝隻能是合作夥伴,不可能當得了朋友。這和林岑是不一樣的,唐疏瑤心裏有數:“真的沒關係,倒是你這麽一說,我覺得以後我跟遲少要保持些距離,被你誤會還好,被別人看了去,指不定怎麽說我了。”
劉凝的臉登時紅了。
唐疏瑤低頭收拾東西,劉凝一時間也看不見她的神色了,隻聽見她語氣平淡地說:“明天見,我這會兒得先走了。”
劉凝說了一句道別的話,看著唐疏瑤背著包從她眼前掠過。
……不該問的事情不必問,她自以為自己知道規則,但還是逃不過好奇心。
劉凝歎了歎氣,轉過頭發現不遠處的孫宇浩在看著她,登時讓她後脊背都涼了一圈,有些尷尬地扯出了一抹笑,也不知道剛才和唐疏瑤的話有沒有被對方聽了去。
唐疏瑤背著包出了片場就跟著江峻遲走了,上了車,唐疏瑤將包往後座一扔,一路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遲少,今天……”
“怎麽?”
早就發現唐疏瑤狀態不對,江峻遲一直沒說破,這會兒正等著她開口。
唐疏瑤斟酌了一下詞句,才道:“以後在有人的地方,我們保持一下距離吧。”
江峻遲眉頭一皺,心裏咯噔一下,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爽了。
若果說他今天在旁邊看著唐疏瑤在一邊忙著,他一麵心疼她的傷,一麵卻覺得心情很不錯的話,那現在倒是被唐疏瑤這一句話澆得一點好心情都沒有了,隻剩下一句:去他的。
但江峻遲心裏如何都好,這會兒將自己的氣給壓下來了,盡量用一種與平時無異的語氣問:“怎麽了?”
可能是江峻遲不像唐疏瑤那樣會掩飾自己,怒氣還是被唐疏瑤嗅到了。
“被人看見了唄。”
“找你了?”
唐疏瑤沒搭話,點了點頭。
嘖嘖,事兒真多。
可是江峻遲這會兒腦子裏第一個反應不是想知道那個人是誰,而是將車靠了邊,等車停穩了,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你我的關係遲早會被人知道的,你現在想躲,那以後呢?瑤瑤,你能告訴我你怎麽想的嗎?”
唐疏瑤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咯噔了一下。
聽出了江峻遲言語中的不爽了。
其實她也不爽。
而且她很迷茫。
唐疏瑤不回答,江峻遲就覺得自己被掛在了一邊,愣是等著被風風幹的那種錯覺,讓他心裏涼得透透的。
但是他真的不想逼她。
“……你要是現在不想回答,我也不逼你了。”
江峻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聽得唐疏瑤多少有些不舒服的。
她見不得他這樣,轉眼看向他,似是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就是,江峻遲,我從來沒想過我會跟你談戀愛,你明白嗎?或者說,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在現階段談戀愛的。”
“所以我是意外。”
唐疏瑤:“……”
江峻遲忽然笑了:“你一直想要什麽呢?其實我沒搞明白,你費盡心思,明明隻要在唐氏就可以得到的東西。”
是啊,為什麽?
唐疏瑤的目光變得有些暗。
……她不過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合適。她想給自己的交代啊,就單純的,想看看自己到底行不行。
可是這些話她不敢說。
就是對著唐濘鐸她也不敢多說。
說多了矯情,所以她矯情也隻敢放在心裏。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唐疏瑤的聲音變得有些啞,連帶著眼眶有些紅:“我作唄,喜歡作,就喜歡證明自己跟別人不一樣唄。”
江峻遲再一次被她這話整得笑出聲來。
“行吧,不願意說,以後我就會自己知道。現在不為難你了。”
其實江峻遲是想問的,隻是話到了嘴邊,他問不出口了。
他想問,唐疏瑤,若是拍戲和感情放在你麵前,你毫不猶豫會選擇哪個?
這個問題真的很傻逼,很矯情。
所以他覺得有些反感,他都覺得反感,那唐疏瑤就更不必說了。就好像一段感情要結束了,對方跟你說‘你根本就沒愛過我’是一樣的,聽了讓人覺得可笑極了。
但是另一方麵,他其實很怕在唐疏瑤這兒聽到一個他不想聽到的答案。
“喜來登嗎?”
江峻遲將這些話在心裏軲轆了一遍之後問。
“你想把我帶哪裏就帶哪裏唄,我下班了,理所當然就陪著你啊。”
江峻遲覺得自己挺賤的。
明明剛剛想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卻因為唐疏瑤這麽一句話,給整得什麽都不想了,就覺得……
嗯,挺幸福的。
所以這會兒遲少勾起了一個賤賤的笑容,毫不意外地將唐疏瑤給帶到了喜來登自己的房間裏。
裏麵還有一把吉他。
唐疏瑤看著那把吉他愣了神。
江峻遲給她用茶包泡茶的時候發現她一直看著那把吉他:“想著反正都是來陪你,你總得來一次的吧,就把吉他給放在這兒了。”
接過江峻遲泡的茶,唐疏瑤抿了一口。
茶不是好茶,不太有味,也不大好喝,但唐疏瑤莫名地覺得自己被這一口茶給暖到了。
腦子裏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並且眼神一變,直接付諸於行動。
這姑娘把杯子往桌上一撂下,一把拉過了江峻遲的胳膊,說了一句讓江峻遲都覺得石破天驚的話:“江峻遲,我想做。”
江峻遲:“……”
江峻遲就這樣被她拽著胳膊,有一種自己是不是幻聽了的錯覺,甚至連話都不會說了:“什,你說什麽?”
似是為了證明江峻遲不是自己包藏禍心,唐疏瑤再一次重複了一遍:“我想做。”
擲地有聲,就差直接吼出來,就差直接跑到廣場吼上一句:“我想做”讓所有人聽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