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玉虛彩蓮 第二十章 丹珠須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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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伯也驚訝非小,之後,從烏穎納的講述中,我們漸漸的明白,這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
原來自從我們踏進那片戈壁灘開始,就已經進入了古昆侖的領地,而這片領地內的唯一主人就是西王母,也就是烏穎納口中的阿姆,這兒的族人都是阿姆的子子孫孫。整個部族延續著上古時代的母係製,女人當家作主,統領部族,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了數千年,守護著這塊神聖的土地。
每年的冬天,山上就會被茫茫的冰雪覆蓋,整個部族便會遷徙到地勢較低的戈壁上過冬,我們在戈壁上遇到的火眼巨狼,真正的名字叫做:火獒,是一種巨大的犬類,是阿姆賜給族人的神獸,傳說火獒是青鸞和麒麟的所生,它們雖為族人們所飼養,但是在部族中的地位極高,並且不受任何的限製。之所以這些火獒會在戈壁上捕殺野犛牛,是因為那些野犛牛沒有什麽天敵,連體型龐大得就連黑熊都要對其避讓三分,如果不控製它們的數量,任其無限繁衍,它們就會吃光戈壁上的一切草木,那將是毀滅性的破壞,到時整個部族也將會遭到滅頂之災。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族人們都會帶著火獒捕殺掉一大批老弱的野犛牛,一來可以獲取大量的犛牛肉,更重要的則是保護了戈壁的植被,為整個族群入冬放牧提供水草。
一直要等到來年的三月初三,阿姆壽誕之時,族人們再從戈壁重新遷回到這裏,那時這裏的冰雪已經融化殆盡,滿山的綠芽,春暖花開,各種珍禽異獸或冬眠蘇醒或春暖歸來,匯集到此覓食,那場麵就是從四麵八方趕來為阿姆賀壽。
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座巨大的雪山叫“丹珠須彌”,傳說每隔千年,山上將跑下成群的雪豹,簇擁著騎青鸞的阿姆來到族人的麵前,罪惡的人將會被雪豹吃掉,而善良的人將被賜予聖水沐浴,獲得長生,如果抬起頭可以看到飛龍在頭頂盤旋,便可立即羽化成仙。所以說雪豹被稱作是阿姆的侍衛,烏穎納看見我們殺死雪豹才如此激動憤怒。
在他們的心目中,地位由高到低的排序是:阿姆,聖女,雪豹,族中長老,火獒,女人,最後是男人。在他們這個母係氏族裏,女人的地位永遠高於男人,每個孩子都是母親和舅舅養大的,沒人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隻有聖女是由上天選擇,除此之外,越是能生育的女人地位也就越高,這是一種古老的對生育的崇拜,子女最多的女人就會成為族中的長老,有些長老一生能產下上百的子女,她們地位僅在聖女之下,而且長老們會按照族規,從千萬女童中找出下任聖女,那將是整個西王母部族的領導者。不過即便是聖女也沒有最終極的權利,族中所有重大事件都要等到每年八月十五,聖女帶領長老們,和一些被選中的女族人上山祭祀阿姆,聖女能夠通靈阿姆,得到啟示,就是說由阿姆來決定這些族中大事。
這些其實都是族人最基本的生活規則,烏穎納本就是這個部族的,不需思考就能脫口而出,至於她是怎麽誤入的這片食人毒花的,究竟發生了何事,可就記不得了。
華伯說她中毒太深,能恢複成現在這樣已經算是奇跡了,為了不讓烏穎納再次引發回憶的頭疼,也並沒有過多的追問其他的事情。
烏穎納對我和大壯還是提著很高的警惕,為了討好她,我倆說按照她的禮儀厚葬這隻雪豹,也就是個好聽的說法,所謂的厚葬就是挖坑埋了,入土為安,總不至於埋些陪葬,我們也沒有,埋的時候,我還是趁著熱乎將豹皮給剝了下來,不是我貪心,這畜生長在雪山之上,能耐住極寒,全仗著這副皮毛,咱們在雪山上要想不被凍死,還必須有這套行頭。
剩下的豹屍都給埋了,這已經就算不錯了,要按大壯的心氣兒早將它烤來吃了;再說那雪豹牙又白又潤的要是打副骰子,那可是夠神氣的,不過我也隻是想想罷了。
之後,我和大壯在山下打了幾隻野雞大雁,晚上回到山洞裏燒烤,四人圍火而坐,肉香四溢,可這會兒我倒是沒什麽胃口,就說道:“既然這裏的情況咱們大致了解了,明天一早我想下山去找夏緹。”
大壯正吃得滿嘴流油,嘴裏的一大塊兒肉還沒咽下,就含混不清的道:“唉!咋又想起夏緹來了呢,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嗯,那小妮子的確不錯,就是有點兒不食人間煙火,仙了點兒……”
我有點尷尬的道:“別仙兒啊神兒啊的,多不吉利。”
“唉,你瞧瞧,你瞧瞧,俺跟你這出生入死的兄弟情那還趕不上一個妞兒了。”
“你倆別鬥嘴了,要想下山找人,就得先想想怎麽應付西王母國的人。”華伯說道。
我們的目光都齊齊的瞧向了烏穎納,烏穎納顯得有點兒緊張,弱弱的問:“你們還有一個同伴?”
大壯點了點頭,“嗯,是個女的,好認,長得跟個仙女兒似的,在戈壁上的亂石陣裏走散的,現在也不知是死是……”他瞟了我一眼,改口道:“呸呸呸,夏緹比咱倆聰明多了,肯定沒啥事……唉!對了,楊子,你不是會使羅盤,拿出來算算夏緹的方位呀,免得咱跟個沒頭蒼蠅似的瞎找啊!”
我臉一紅,“我,我這玩意兒學的不精,沒算準過幾次。”
大壯對烏穎納道:“你既然是西王母族的,找一些熟人幫著找找唄,你們對這裏的情況肯定比咱們熟悉呀!”
“我恐怕沒有熟人了。”烏穎納晃了晃頭,喃喃道:“讓我用別的方法試試吧!”
說完她從手環上取下四顆狼牙,嘴裏念叨著將狼牙往地上一扔,牙尖指的方位都是亂的,也看不出所以然來,就見她雙手抱肩,眼珠子一下子變得全黑了,居然沒了眼白,她身子霍地挺起,好像被某種力量給拽了起來,樣子極不尋常。
“這,這是啥巫術!”大壯向後退了退。
突然,烏穎納身子一軟,坐回地上,眼睛也慢慢恢複了正常,額頭上都見了汗,半晌才指了指天,緩緩的道:“那位姑娘在上麵!”
大壯張著大嘴道:“上麵,你是說她已經升天了?呃……呸呸呸!”
華伯道:“在雪山上麵?”
烏穎納點了點頭。
“到底準不準啊?”大壯顯然不太相信。
“這是阿姆道指引,信不信隨你們。”
看她剛才那個樣子,的確不像是在作偽,我點頭道:“我信你,那咱們還等啥,明天一早就上雪山。”
烏穎納道:“上雪山不是兒戲,上麵有你們想都想不到的凶險。”
“再凶險我也得上去。”
烏穎納見我堅定,隻好歎了口氣,“好吧,我可以帶你們上山,隻是我有個條件,你們絕不能再傷害山中生靈,那是對阿姆的不敬和褻瀆。”
我和大壯滿口答應,隨後,我將那張雪豹皮分成三塊兒,除了烏穎納不需要外,我們仨一人一塊,裹在身上。
轉天一早,我們便朝雪山山頂爬,這座大雪山沒準就是古昆侖呀,我試探著問烏穎納這山上有沒有一種叫“七色花”的東西。
烏穎納又眨了眨她那清澈的眼睛,想了很久,才說這座雪山她也上過幾次,除了雪看不見別的,至於這“七色花”,以前聽長老們講過一個故事,說天宮瑤池中,花開為七色,可哪裏有人去過天宮進過瑤池呀,自然也沒人見過什麽七色花了。
不知不覺間進入雪線,天越來越冷,就算披著雪豹皮,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走了沒多久,我感覺體力有些不支,腿直發軟,胸前和肩膀奇癢無比,用手一抓劇疼無比,扯下衣裳一看,皮肉已經呈暗紫色了,那是被雪豹抓傷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全是裂口,腫的老高,肉都翻了出來。
我忍不住道:“那隻雪豹有毒,要死像這樣被癢死,還不如當時被它吃掉來得痛快呢。”
大壯一咧嘴,仔細看了看道:“這不是雪豹的毒,是凍瘡,很嚴重的凍瘡。”
華伯也點了點頭,“雖然隻是凍瘡,可這裏隻有雪,看來我們必須返回去了。”
“不要緊,凍不壞的。”烏穎納說著從身上取出塊兒黃黃的油膏,塗抹在我的傷口處。
頃刻間,我覺得皮肉發軟,一陣陣的發熱,活動了一下,果然痛癢的感覺減輕了許多,“唉!還真神了,咱們繼續趕路。”
華伯問道:“烏姑娘,這究竟是什麽奇藥啊?”
“也不是啥奇藥,是阿姆傳下來的土法子,是香油混合雞蛋黃煎成的油膏,就是用來治凍瘡的。要是連這點兒小傷都應付不了,還想上雪山,那豈不是隻有等死的份兒了,要知道後麵的路會凶險百倍千倍不隻。”
烏穎納話音剛落,就聽頭頂“隆隆!”聲起,好似悶雷一般,我抬頭一看,立時被嚇得魂飛魄散。(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