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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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這一幕隻有短短的十幾秒,可譚劍士卻從中看到了一個完整的故事。那是一個帶著眼鏡的人,獨自不停地跑,直到耗盡了所有的體力,倒在一個水塘邊,隨著時間的流逝,化為了一副枯骨。
譚劍士不想再多停留半刻,隻希望趕快找到那個該死的魯中天,然後帶著幾位戰士平平安安的返回駐地。
隊伍繼續前行,隻是步伐加快了許多。王班長跑的最快,第一個走到一扇石門前。石門的材質和兩邊的石壁迥然不同,顏色相比兩邊變淺了許多,渾濁的質地也變得清澈透明,放在眼前恍如兩扇巨大的水晶,隻是怎麽也看不清門裏藏著什麽。
“譚隊,這像是一道石門,中間有個縫隙,但是四周什麽都沒有,怎麽開呀?”王班長伸手觸摸,石材細膩光滑,清涼如玉。
譚劍士走到石門前,仔仔細細端詳著每一個細節,尤其是中間那條縫隙。“魯教授一定是從這進去的,這道石縫微微有些氣流。找找看有沒有開門的機關……”
五人拿著手電筒,由下到上、由左到右,認認真真不放過任何細節。
突然,身後的隧道中發映出一道幽幽的藍光,從模糊不清的一團光圈逐漸變成清晰的人形輪廓。
“鬼!那鬼又跟上來了!跟上來了!”王班長的音聲有些顫抖。
五人緊緊的靠在石門上,遠遠看到那團藍色的魅影順著石壁逐漸向這邊移動過來。
譚劍士心裏明白,這個影子一定是某種形式的存在,它也許是一種靈體、也許是一種生物、更也許是生存在另一個空間的智慧生命。彈指間,那藍色人影竟逐漸清晰起來,幻化成一個清晰的畫麵,和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樣,那影子仿佛成了戰士中的一員,跟在隊伍的最後邊,用輪廓模仿出來的動作越來越柔軟。直到藍影飄到五人所在的石門前,竟突然化成一道藍光,從石壁中沁入到石門裏,像是穿梭在水晶中的石棉,結出一朵美麗的藍色印花。
一時間,詭異、驚悚的氣氛蕩然無存,每個人都被眼前這種夢幻般的景象所震撼。晶瑩的石門中開出無數藍色的水晶花朵,那花從下往上,像是被快放了無數倍的影像,記錄了從一個種子到一根藤條,再到一片枝繁葉茂的花叢的全過程。忽然間,絢麗的花朵脫離、掉落,變成無數個人形的影子,人影與先前看到的截然不同,隻有巴掌那麽大小,每一個都在通過肢體動作演繹著什麽。
譚劍士突然意識到,急忙衝著隊友說:“你們各自負責一個區域,仔細看石門上邊的小人,看看有沒有開啟石門的方法。”
五人頓時覺悟,目不轉睛的盯著石門,就像眼前放著一張影布,後邊用皮人演繹著無數的故事,看得眾人津津有味。
“譚隊,你看這裏!”小李指著靠近門框右邊的一組圖像。
圖像中,一個隻有圓圈和線條組成的人形圖案演繹了一段故事。小人來到一個開闊的隧道中,隧道越走越深,直到眼前出現一麵石門,那小人雙手反轉逆時針扭掉自己的頭,從身體處噴濺出的藍色液體頓時飛濺到石門上,石門順勢而開,小人則跪地不起,直到藍色的液體流幹,這組動作反複循環著。
譚劍士搖搖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要用血液才能打開這道石門?”
正在眾人毫無頭緒的時候,一位戰士又在石門底側看到一組畫麵。畫麵中,小人扯掉自己的右手,跪倒在地,將滴著藍光的殘肢放到石門前,石門應聲而開。
譚劍士反複對比這兩組畫麵,它們竟都是以自殘某一部分來打開這道關卡。“你們再找找看,有沒有其它線索?”
王班長指著一個地方,說“這組畫麵很奇怪,它的大概含義是有十一個小人走進沙漠,看到金字塔,最後卻隻有五個人活著。”
戰士們若有所思,“一、二、三、四、五,我們剛好五個人!”。
“難道是一種預言,或者是某種暗示?”有人暗自嘀咕道。
譚劍士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快速整理所有的思緒。假如這道門按照啟示需要用自殘的方式進入,那麽魯中天是怎麽打開這道門的?他是通過自殘的方式嗎?為什麽沒有看到血漬。如果不是,那這組畫麵出現的意圖是什麽?誤導所有人,還是……譚劍士越想越可怕,他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力量在背後操控著眼前的一切,而所做的這些又要達到什麽目的。
“小李,你要幹什麽?放下槍!”王班長站在小李對麵一米遠的地方,雙手平放在胸口,不斷示意讓他冷靜下來。
譚劍士紛亂的思緒一下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拉回現場。眼前,小李不知道什麽時候搶過槍,拉開槍栓抵著自己的下巴,背對著石門站在那微微顫栗。
“小李!你要幹什麽?先放下槍!”
嗚嗚嗚,小李不知使了多大勁,槍口深深的懟進下巴殼,連哽咽哭出的聲音也變了調。吞吞吐吐、顫顫巍巍、說出的字拖著長長的尾音。“你們回去吧,我本就活不到今天,小時候老人說我的命是山鬼給的,我遲早要還給它!嗚嗚嗚……”
王班長最為急切,小李平時談吐幽默、風趣,為人積極樂觀,絲毫看不出會有這樣悲觀消極的心理。“我們都能回去!你小子別犯傻,放下槍!有什麽不痛快,告訴我,組織幫你解決!”
“解決不了的……解決不了的……我的命是它們給的,現在它們要收回去!我要走了……感謝班長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小李慢慢仰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身體止不住的瑟瑟發抖,手指開始微微按下扳機。
就在子彈將要出堂的一瞬間,隧道兩側的石門上,那些藍色光影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隧道立刻籠罩在手電筒發出的白色光芒之中,之前幽藍帶來的悲傷、蒼涼消失的無影無蹤。
隧道盡頭傳出一陣有節湊的腳步聲。
所有人都目光轉移過去,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每個人既好奇又充滿恐懼,在這詭異的隧道裏,再也沒有任何能夠讓人放鬆警惕的理由。
“是小眼鏡嗎?”王班長衝著黑漆漆的隧道大喊一聲。
就連將要飲彈自盡的小李都緩緩把食指從扳機環裏抽出來,默默注視著發生的一切。
譚劍士轉動手電筒上的光圈,把所有亮光都集中在一點上,心早已提到嗓子眼,氣氛緊張的喘不過氣來!
“是我!魯中天!”隧道那頭,聲音蒼勁有力。
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熟悉而冰冷卻又讓人反感的聲音,確實和走散的魯教授一模一樣。小李慢慢將槍頭從下巴口移開,緩緩放下來,看著遠處模模糊糊的人影,驚訝的合不攏嘴。
“真是你啊!”譚劍士有些驚訝,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照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不是我還能有誰!譚劍士,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本來想著可以悄悄甩掉你們單獨行動,可還是被你們找到了!”魯中天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譚劍士倒是興奮有餘,一手搭在魯中天的肩膀上,一手使勁掐自己“這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真是我們敬愛的魯教授,能再碰到您簡直太開心了!”
“高興什麽?”
“首先是我的任務是確保你的安全返回,其次是你的課題看來準確無誤,這個金字塔很不尋常!”
“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魯中天滿臉疑惑,似乎對譚劍士能夠出現在隧道中頗感意外。
“不是跟著你的留下的標記追來的麽?你在金塔底、洞口處留下一條紅色圍巾,夾在石縫中,我們就一路追了下來。話說,你應該在我們前麵,怎麽從後邊出來了?”
“我沒有留下圍巾做標記啊?瞧!圍巾還在我的脖子。”魯中天扯出塞在外套裏圍巾,在麵前抖了抖。
“可是……”譚劍士欲言又止,內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我根據既定的路線,一路找到這裏,看到幾座金字塔,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入口,就一路走下來了!”
“沒有看到牧民老沙?”
“沒有!”
“沒有我們留下紮營的兩位戰士?”
“什麽都沒有!一點有人走過的痕跡都沒有。隻有剛剛快到這裏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隧道前方有人再說話,還以為是一個人太久,出現了幻覺!”魯中天用手拍拍自己的耳朵,好像倒出幾粒沙子。
譚劍士突然打起十二分精神。“你剛剛說什麽?一路走下來?難道隧道中途沒有遇到岔路口嗎?”
“沒有啊?就這一條路,一直通到底,都是這種完整的連縫隙都找不到的石壁,根本沒有第二條路,也沒有轉彎,就這麽直挺挺的走下來。”
“……”譚劍士一時語塞,一路上看似合理的追蹤線索竟然在此刻都變成虛無的經曆,眼前這一切,真真假假,竟一時沒有任何頭緒。
魯中天走到隊伍中,看了看眼前這道石門,從包裏掏出一壺水,踮著腳尖將水順著石門傾倒而下,水流過的地方,逐漸映現出藍色的符號,一些極其抽象的符號,彎彎鉤鉤沒有任何規律。隻見魯中天伸出右手,懸在半空中猶豫了幾秒,就果斷順著一定的順序先後觸動五個藍色的符號。
哢擦!轟轟轟……
石門竟然順著兩側石壁漸漸打開,在中間留出一條兩人寬的通道。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先前那些藍色的人影呢?從進隧道開始就形如鬼魅一般跟隨在幾人身後的藍色人影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王班長一把搶過小李手中的槍,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頭走到譚劍士身旁說“老譚,這魯教授從哪冒出來的?這麽邪門的字都認得!”
“他就是研究這個的,不是給你們說了嘛,這是我國最頂尖的空間物理學泰鬥。”
“現在怎麽大學啥都教,連鬼鬼怪怪的事都不避諱了!”王班長不以為然。
魯中天扭緊水壺蓋,轉身放進背包裏,看著身後目瞪口呆的隊友,微微一笑說:“你們看著我幹嘛?還不進去!對了,怎麽就剩下六個人了,其他人呢?”
譚劍士害怕戰士們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線再次坍塌,趕緊打個圓場“這不為了提高效率,分工行事,各自負責搜索不同區域嘛!我們趕緊進去吧。”說罷,就幾個大步走到隊伍的最前頭,舉起手電筒,頭也不回的擠了進去。
這是一間石室,空間開闊了很多,原先壓抑的高度一下子變得敞亮,四四方方的石室中央放滿了奇形怪狀的盒子。盒子大大小小拚湊在一起,有的相互連接,有的相互堆疊,有的則大小相套。一層層、一堆堆、一排排像是走進了碼貨的倉庫。
譚劍士特意將目光鎖定到魯中天身上,因為此行,他幾乎獨吞了所有駭人的秘密。也許身邊這個人,能讓接下來的每一步、每一分鍾都能踏踏實實。隻見魯中天走到盒子前,用手輕輕撫摸盒子的邊沿,眼神中竟是得來不易的喜悅,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像是如獲至寶。
遠遠看去大大小小堆疊起來的確實像是不起眼的盒子,等走進了,卻驚奇的發現,這些是看似金屬卻沒有金屬屬性的物質,星星點點散發出鑽石的光澤。表麵也不像先前看到的石壁那樣平整,起起伏伏、凹凸有致,像是雕花,又像是星圖,更像是某種說不上來的符號或者文字。
譚劍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生生的站在原地,吞吞吐吐的自言自語道:“難道……難道……這是另一種文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