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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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形不明飛行物依然懸停在各大水域上空,任憑人們觀摩、拍照、接近,始終都沒有任何變化。

    人總是善於適應的,很快,短短十幾天時間,社會就逐漸開始恢複秩序。沿海各大城市,逐一取消戒嚴令,大批市民返回居所,城郊入城的道路,擁堵起來,就像再正常不過的早高峰。城市的航班開始恢複,碼頭船隻進進出出,所有球狀飛行物周邊都成了史上最嚴格的禁區。

    “好像和想象不太一樣啊?”林邊圓躺在沙灘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什麽?”白歌雙手撐在身後,帶著太陽鏡,遠遠看著那片蔚藍的海洋。

    “電影大片裏邊,有不明飛行物出現的時候,全球恐慌極速蔓延,很快陷入一片混亂,軍隊又是戰機突襲,又是核武器轟炸的,好不熱鬧!可……”林邊圓怎麽也想不到,人類竟然這麽快便適應了出現的球狀飛行物。

    蘇心摘下太陽鏡,趴在沙灘上,側身說道:“我覺得是因為沒有受到任何威脅。就像抗戰時期,要是敵機來轟炸,躲過這一波空襲還得走出防空洞不是,總歸要過日子嘛!”

    幾人身處南海一座不知名的小島上,島上除了一座廢棄的營房,沒有任何人影。譚局協調海軍陸戰隊用直升機把他們送到島上。

    “胖子,你就是閑的!多想想目的地在哪吧……”白歌一聲歎息。

    “這事又不怪我!誰知道您那二十八飛星術也有失準的時候,這裏哪像共進會的老巢,分明就是魯濱遜漂流遺址嘛!還好意思說我閑,躺在這鳥不拉屎的荒島上,除了曬曬日光浴,還能幹嘛啊?”邊圓不停地抱怨。

    “你說他們譚局會不會是殺人滅口啊,把我們丟在這偏遠小島上……”蘇心一下子起勁,就像是無聊時光總需要用無聊的事情打發時光。

    嗡嗡嗡……

    天空中傳來一陣巨大的螺旋槳聲,東邊的天空中,一架直升機由遠及近,逐漸靠近並降落在沙灘上。

    機身裏探出一個腦袋“喂!上飛機。”

    四人如釋重負,終於能夠離開這個荒無人煙的小島。白歌最後一個登上飛機,剛剛關上艙門,飛機就一個急速爬升,沿著一條島鏈飛了過去。

    機艙裏噪聲大的出奇,每個人都有一個厚厚的隔音耳麥,白歌想說幾句話卻總表達不清楚,隻能作罷。

    一盞茶的功夫,飛機又降落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島上,駕駛員扯著嗓子喊“目標在北向十二海裏,為了不暴露目標,你們自己劃船過去。”說完,便從機腹丟出一捆充氣艇,又立刻飛走了。

    遠去的飛機帶走了所有可以辨識的聲響,隻在四周留下一個礁島。白歌和魯岩打開氣艇,一張不大的小艇恰好擠得下四人。

    “不是讓我們用這對槳劃過十二海裏吧?”林邊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呆著幹什麽?推下水,開始劃啊!”蘇心一聲嗬斥。

    小小的一葉扁舟在巨浪滾滾的大海裏上下翻滾,與這驚濤駭浪比起來,四人渺小的就像海洋中的一粒沙子。

    魯岩憑借著過硬的偵查技能很快摸準方向,半天的功夫,就遙遙望見一座島嶼,半座山峰隱匿在雲霧裏,四周盡是黑色礁石,唯獨山腰間,紅紅綠綠色彩斑斕。

    “哎呦我的親奶奶啊!終於要到了,再這麽曬下去,一定要變魚幹……”邊圓趴在氣艇上,一動不動。

    啪的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曬掉皮的背上。

    “快給老娘起來劃!”對付胖子這樣的人,蘇心總是有自己獨特的一手。

    氣艇靠近岸邊,魯岩跳下水用手拖到岸上,四人合力放掉氣,將救生艇埋在沙堆裏,並找了幾塊碎礁石做好標記。

    “登陸成功!”蘇心摩挲雙手,擦掉沙子。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白歌往山上望了一眼。

    魯岩點點頭“我也在想,哪有這麽容易就能滲透進來的,難道共進會不設防嗎?他們竟這麽自信不會被找到?”

    一連串的問好久久回蕩在四人之間,原本隻是覺得這是一次再正常不過的潛入偵查任務,可剛剛踏上這片未知土地,便又襲來一陣十足的詭異。

    “這裏是共進會的老巢嗎?沒有半點跡象啊,部隊會不會搞錯了。譚局那個什麽鷹眼係統靠譜嗎?如果這麽厲害,為什麽不早點定位出共進會,一舉殲滅得了。”蘇心連連抱怨。

    “譚局安排我們過來,應該有他的道理。不然幹嘛大費周折我們扔在那麽遠的地方,還不是害怕打草驚蛇。還有,這次行動的關鍵不僅僅是找到老巢,核心目的是營救辛子琪,還有魯飛瑤,所以不能硬來!”魯岩一臉嚴肅,自從少了子琪在隊伍裏,整個人都變得沉默起來。

    白歌始終都將夥伴的生死放在第一位,自然解救子琪也是他的核心目標,隻不過在他內心,還有一段沒有解開的謎題,那就是‘收割者’那段信息的譯文。“這次《虎雀玄龍》的釋義是霧,所以這座島一定和‘霧’這一現象有關。”

    “你是說這高聳入雲的半座山峰?”邊圓指著不遠處。

    白歌隻是搖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麽。四人就這麽踏進這塊未知的神秘陸地。

    海浪一波一波衝擊在礁石上,聲音回蕩在山間,好似整個時間都被拉慢許多。也不知走了多久,山腰間突然泛起一陣濃霧,溫潤的空氣打濕了衣裳,就連發絲間都開始凝結水珠。

    “哇哦!這麽大霧,還是第一次看見,也就勉強能看見幾米的地方吧。這回肯定沒錯了,這霧簡直要爆表了。”蘇心走在中間,走進大霧的時候,幾人保證都能夠留在對方的視線裏。

    “共進會要是突然竄出來,防不勝防啊……”邊圓悄悄從背包裏扯出那把紀念款軍工鏟,握在手裏。

    魯岩走在這濃濃的迷霧裏,卻反而最輕鬆。“國際偵察兵科目裏邊,難度最大的就是濃霧突襲,幾乎讓所有現代化裝備成為擺設,已知所有可視、夜市、紅外熱視在濃度這麽高的水汽裏邊全都失效,所以幾位放輕鬆一些。”

    “前邊有人!”白歌猛然蹲下身子,悄悄喚了一聲。

    四人蹲在濃霧裏,就像在密不透氣的桑拿房,水蒸氣遮擋著視線的同時還焦灼的炙烤人心。

    “那是人嗎?沒動靜啊……”邊圓悄悄向前挪了兩步。

    就在幾米開外的地方,模模糊糊出現一個人影,背對著這邊,那輪廓清晰可辨。

    魯岩伸出右手,用嫻熟的手勢指揮三人從三個方向撲過去,這對他來說,是潛伏突襲的基本能力。

    隻見魯岩貓著身子,兩眼在濃霧裏好似發出一陣綠光,銳利的視線緊鎖目標,三個箭步便繞到那人身後,舉起匕首往勃頸上狠狠一拉。

    嗡~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摩擦聲。

    “嗨,虛驚一場!這就是一石頭……”邊圓走到跟前,拍了拍石人的膀子。

    蘇心這才放鬆警惕,急忙跟了上去,在這濃霧中,哪怕落後幾步,也隻能聽見聲音卻看不見任何東西。

    四人聚攏在石人周圍,湊近了眼睛仔細辨識。

    那石人渾然天成,每一尊都出自完整的黑色礁石,通體黝黑,沒有半點雜色。高低與已成年男子相當,身材勻稱,隻有頭部略大,圓滾滾猶如磨盤。石人麵部,寥寥幾刀便刻畫出活靈活現的麵部表情,大眼、高鼻、圓耳,神情專注,眼神中自帶七分神秘。

    “白歌,你說這石人是做什麽的?《虎雀玄龍》上有解釋嗎?”蘇心問道。

    “沒有,隻有軒轅十七宿的記載,也隻是說氣候特征的,並沒有加入人文特征進去。”

    “別說,這時候還挺懷念下宇的,那小子雖然貪生怕死,可曆史知識倒是豐富的很。”蘇心暗自歎了一口氣。

    四人將要繼續出發,那石人忽然抖動幾下,腦袋徑直滾落砸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響。嚇得蘇心忙忙躲在白歌身後。

    魯岩第一時間返身查看,見到隻是石人,稍稍安心。

    “厲害啊,魯岩!沒看出來你匕首已經練到日此爐火純青了,竟然一刀就割開一塊石頭。”邊圓由衷發出一聲讚歎。

    此時此刻在魯岩心裏,最清楚不過剛剛的那一刀。雖說是不偏不倚劃在石人脖子上,可自己是按照割斷喉嚨的力度下手的,絕不至於割開這麽厚的黑石。魯岩緊緊皺著眉頭,呆呆的望著掉落在地上的人頭,心裏一陣陣慌張。

    白歌就站在魯岩身旁,這一微小的舉動自然看在眼裏,兩人相視無言,都把這個小秘密裝進了心裏。

    四周的霧氣並沒有要散去的意思,濃濃的白霧籠罩著天地,讓人辨識不清任何方向。這種濃霧,好似有形,纏繞在山間;又似無形,朦朦朧朧的讓人仿佛置身虛無。

    越來越多的石人出現在視野可及的範圍內,它們中間毫無規律的隔開一段距離,又整齊劃一的麵對同一個方向。所有石人並沒有明顯差異,每一尊都孤零零的站在那裏。

    不遠處,隱隱傳來一陣水流聲,山澗流出的小溪好似落在一塊岩石峭壁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白歌,竟不小心一腳踩進水裏,河水清涼,和熱帶小島炙熱暴曬的水溫截然不同。

    嘩啦啦!

    濃霧裏仿佛是一灘石頭倒在地上。

    “老白,你碰到什麽了?看來內功深厚啊!石人竟被你碰成碎片。哈哈哈……”林邊圓站在一旁。

    “隻是踩進水裏了,這一片並沒有石人。”白歌彎下身子,伸直雙手摸了過去。指尖觸碰到一灘圓石,散落在河灘裏。“就是一灘石頭!”

    蘇心最為細心,每每走出一步,定要看的仔仔細細。剛要邁出一步,就發現眼前一個石頭堆疊起來的小石塔,矗立在頑石上。

    那石塔層層疊疊,層次間竟隻有圓形的鵝暖石,石頭與石頭之間,並沒有任何東西粘合,隻憑借重心平衡堆疊在一起。站在石塔一旁,好似置身一個充滿神奇力量的魔法世界。

    “這地方好漂亮啊。大點的石頭上全是小石塔,這……這簡直就是藝術品!每一尊都是藝術品。”蘇心從來沒見過這麽神奇的地方,早已忘卻了可怕的共進會。

    白歌、魯岩找到離自己最近的小石塔,正驚奇於這種奇跡般的平衡能力,卻突然聽見胖子一聲疾呼。

    “我的媽呀!這是什麽鬼東西……”胖子差點坐進水裏,被眼前這一具泡壞了的屍體嚇個半死。

    三人順著林邊圓的方向摸了過去,之間一座未完工的石塔旁邊,趴著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蛆蟲在眼窩、鼻孔裏蠕動,浮腫潰爛的屍體早已辨識不出生前的痕跡。

    “這些石塔應該是他的作品吧?瞧,手裏還攥著一塊圓石……”蘇心略感悲傷。

    白歌銳利的眼睛看是搜尋每一處蛛絲馬跡。“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他為什麽要在這裏擺石塔,又為什麽會死在這裏?手裏捏著石頭,麵對著還未完工的小石塔,難道這是一種儀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