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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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輔導班於青屬於半路插進,前麵已經上過四次課。這輔導班上過一次,於青就深感不虛此行,頓時想把前麵幾節課的筆記給借來好生抄一遍。

    至於借誰的,她將目標鎖去班副楚亞新身上。

    許友鬆屬於有天賦的,成績向來不錯,但從來不屬於用功的那一掛,他的筆記就跟天書一般,實在沒什麽可借鑒性;至於陳曦,輔導課有一半時間他都在睜著眼睛神遊在外,筆記什麽的就不要想了。其他人她不熟,而楚亞新作為一個兢兢業業的好學生,借他的保準不會出錯!

    於青把借筆記的請求告知後,楚亞新遲疑猶豫了老大一會,猶豫到於青都要以為他在想借口回絕自己。不過等到楚亞新將筆記捧給她,她才知道自己借的東西有多貴重!

    老厚老厚的一本!

    16開的硬皮本,整整一大本,厚度頗為壯觀,裏麵夾了粘了許多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紙片紙條來做附加注釋。因為經常掀動,筆記的紙頁邊都略微發毛顏色陳舊;稍稍一翻,各種重點劃線解析記得密密麻麻,各色熒光筆混雜著端正小巧的鋼筆字,實在是一本心血之作!

    於青當然知道這不是隻上了四節輔導課的筆記,隻不過楚亞新習慣將筆記都記在一個本子上,方便自己翻看溫習,所以於青要借,也難怪他要遲疑猶豫好大一會。

    捧著這麽一本寶貝,於青心裏嘖嘖讚歎,一再跟楚亞新打保票:自己就借一個晚上,把輔導課前四節課的筆記抄完,就完璧歸趙!

    楚亞新個頭比較敦實,大大的臉盤子上青春痘茂盛,鼻子塌架不太住眼鏡,需要一個勁的用手去扶。他是不舍得將自己的筆記外接,但之前於青幫過他幹值日,所以實在不好意思說不借。他很想多叮囑她幾句,讓她翻的時候仔細著點,不過動了兩下嘴唇,還是算了。

    於青看明白他眼神中的不舍和擔心,拍拍對方的肩,使勁點了點頭。

    婁振業從他倆身邊擦過,瞥了一眼,擰了擰嘴角。

    於青把筆記當做寶貝疙瘩帶回家,翻動的時候怕弄髒了都要帶著手套,一直奮筆疾書到晚上11點,第二天上學又利用了課間時間,才終於是把前四節輔導課的筆記給全部抄完。

    楚亞新因為要幫白老師刻印試卷,從課間活動課就跑沒了影,所以她把筆記帶去輔導班,準備還給他。

    但是,筆記不見了。

    不翼而飛。

    於青一遍又一遍翻遍了書包,但找不到楚亞新的筆記本。

    鼻尖上滲出了汗,她不會記錯,放學的時候她明明有將筆記本放進書包,現在書包裏別的書啊本子啊筆啊都在,獨獨卻少了楚亞新的筆記本。

    坐她身邊的許友鬆見她著急,問:“怎麽了?丟東西了?”

    於青突然噤聲!

    楚亞新就坐在他們的斜對麵,正一臉認真的往小紙片上記各種知識要點,她實在不敢,不敢這個時候開口說丟了他的筆記本。

    她搖搖頭,心慌意亂的端著水杯離開座位,看著像要去打水,杯中卻空空如也。她捧著空杯子在走廊裏站了半響,咬著手指頭慢慢思忖,她到輔導班後,隻去上了個廁所,除此之外,書包一直都在身邊。對麵婁振業雙手插在褲兜裏悠悠蕩蕩的溜達過來,於青心裏一激靈,叫:“婁振業!”

    對方停下來瞧她,神情落在她眼睛裏,滿是一副心知肚明的叵測模樣。

    她遲疑著:“你有沒有……瞧見我借咱們班副的筆記本?”

    他突然靠過來——

    眼看就要到上課的點,白老師很快就要到了,輔導班的學生大都乖覺的去座位上坐好,走廊裏隻剩他們兩個人,很安靜。

    “說實話,我好像還真瞧見了,”他壓低聲音,瞅著她的眼睛,“就在三樓鬼屋裏的窗台上。”

    於青瞪大眼睛:“你——”

    婁振業退後一步,聳聳肩:“我說的是好像,可沒說一定有。”

    他笑的特別特的不懷好意:“信不信全憑你啊,不信就去瞧一眼,看看到底有還是沒有。”

    於青忍耐了一節課的時間。

    一節課的時間她視線始終在楚亞新和婁振業之間打轉。楚亞新一直在兢兢業業的捏著筆往紙片上抄啊抄,因為筆記借給了於青,他暫且隻能先記在紙片上,然後再準備貼進筆記本裏;婁振業則一直很閑適的翻著書,間或抬頭挑釁的迎向她的目光,挑眉一笑,好像在跟她說:“有膽子自己去拿啊!”

    再下課的時候,楚亞新小心的碼好自己的諸多小紙條,期期艾艾的看向於青:“於青,筆記你抄的差不多了麽?”

    於青歉然一笑:“等下,等一下我就抄完了。”

    說完,她離開座位,走出了會議室。

    都說女孩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你也猜不明白,但男孩的心思其實有點好猜。

    於青順著樓梯一步步摸上三樓,這些就愛惡作劇戲弄人欺負人的熊孩子們,其實就是看準了女生膽子小——三樓最東側那個小屋在女生間向來有“鬼屋”的傳聞,害的她們去二樓上個廁所都是戰戰兢兢,必須成群結隊。

    但於青心想,阿姨我可不是普通女生,婁振業你這個小壞蛋想嚇唬我,休想!

    楚亞新的筆記到底有沒有在三樓小屋的窗台上,可能性隻有一半,婁振業許是誑她,筆記其實被他藏在了別處;也或許他說的是真話,打定了於青不敢上樓去找,正好借機嘲笑她。

    便是一半的可能她也不能放過。

    二樓和三樓的走廊裏都沒有燈——這個小樓以前是黨校的辦公樓,但後來蓋了新樓,這舊樓就被慢慢擱置荒廢了。白天這裏也沒有人辦公,鼻端一股很重的塵土味,但今晚的月色很好,勉強也看得清走廊拐角地麵。

    一樓輔導班開的熱熱鬧鬧,在二樓於青還能聽得到學生們的嬉笑打鬧,但一走到三樓,就寂靜多了。聲音像是被屏蔽了開去,腳下水磨石的地麵,鞋子踏上去聲音噠、噠、噠,生鏽掉漆的欄杆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像堵牆一樣,遮的密不透風,間或在晚風裏刷刷幾下作響。

    於青頓了頓腳步,她想起老人家常說,爬山虎裏愛招蛇。

    她一直走到三樓最東側的房間,這就是被輔導班女生們談虎色變的“鬼屋”,據傳幾年前有個剛入職的年輕姑娘就是從這個房間的窗台跳了下去,有的說死了,有的說沒死,隻是摔斷了脊梁,一輩子隻能躺著。

    於青重重籲了一口氣。

    門虛掩著,沒有燈光,她看不清到底有沒有鎖,隻能拿手摸一下,沒有摸到鎖,再輕輕一推,年久失修的木門“吱呀”一聲,襯的濃重的夜色格外清淨。

    於青鼓足勇氣,縱使她內心已經不是一個少女了,可是她其實也怕黑。

    但想到楚亞新,她還是鎮定了下心神,胳膊用力一抻,把門盡量推開,窗台窗台,她心裏默念著,抬腳邁了進去。

    屋裏不像外麵走廊,月光照不進拉著窗簾的小屋,門口有燈盒拉繩,拽了幾下根本拽不動,看來是年久失修壞掉了。

    於青隻好摸黑走了幾步,手往前平伸,再然後,她碰到織物,應該是窗簾,窗簾後便是窗台,她呼啦著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個硬皮本!

    心髒咚咚直跳,她心裏一陣狂喜,趕緊把本子握去懷裏,待轉身要走,房門急速的“吱呀”一聲,竟自關上了!

    外麵響起兩聲譏笑,“簌簌”幾下,於青急走過去,拉住門把手往後一拽,除了跩下不少嗆人的灰塵,房門紋絲不動。

    她,到底還是低估了那些“熊孩子”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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