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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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青喝著水,緩步走了幾步。

    那邊男子3000的號令槍已經響了,戰池並不衝在最前麵,但跑的很輕鬆——他正經跑步的時候,小腿往後踢,步子並不太大,但節奏感很好,上身挺直四肢放鬆,隻是看看純欣賞,也會叫人覺得極具美感,充滿了年輕男孩的青春活力。

    於青答應要看他衝刺撞線,不過看他們還得正經跑幾圈,所以也不急,慢慢在操場上溜達著往終點方向靠近。

    途經器械區,看來正進行著什麽項目,一堆人圍在那裏。

    於青本想繞過去,隔著人群聽到有人短促的“啊”了一聲,再然後有人氣急敗壞的叫:“怎麽搞的?!”

    好奇心促使她挪動腳步湊近去看個一二,就見單杠下麵一個男生緊抱著胳膊滾在地上,旁邊有人正要拽他起來,他聲音有點抖:“別,別碰。”

    於青推開前麵的人,兩步奔去他身前:“江河鳴,你怎麽了?!”

    滾在地上的男生自然是江河鳴,褲子和衣服上全是土,左臂緊緊抱去右臂,臉色蠟黃,額頭有汗滲出,牙關緊咬到腮邊的肌肉一個勁在抖,看樣子是疼狠了。

    貌似個高年級體育部的男生,應該是比賽負責人,一個勁的在彎腰問:“傷著了?哪裏疼?”

    於青看了眼高高的單杠,沒猜錯的話江河鳴就是從這上麵掉下來的。

    “這是在比什麽?”

    “引體向上啊。”

    引體向上?

    江河鳴右臂骨折痊愈也就才半年多,哪個腦殘給他報的引體向上?

    “他右胳膊骨折過,才好沒多久,怕是又抻到骨頭了,得趕緊送醫院。”

    於青話音剛落,那個高年級的就“CAO”了一聲:“骨折還過來玩這個,玩自己那還是嫌事不夠多啊!”

    說完大聲吼了兩個男生過來,讓趕緊送人去醫院。

    於青一路緊跟過去,好在運動會就有校醫在旁邊候著,現在也趕了過來,一聽描述,不敢耽誤,趕緊叫車送醫院。

    於青說自己是江河鳴老鄉,也蹭上了車,她忍到半路,看江河鳴疼的冷汗直冒,到底沒忍住:“誰給你報的名?你傻啊傻啊還是傻啊?”

    江河鳴忍痛,嘴唇直抖:“我以為沒事了……再說我是班幹部,得以身作則。”

    這以身作則也沒這麽個以身作則法啊,就是去跑個3000米也比玩引體向上折騰自己這根殘臂強吧?

    於青覺得江河鳴絕對是腦子秀逗了!

    不過看他疼的實在厲害,沒忍心繼續吐槽。

    到了市醫院,掛號排隊問診拍片子,於青和那兩個護送的男生在外麵等,看他們跑的一頭汗,去醫院的小超市買了兩瓶水。回來正撞上江河鳴的班主任趕來了,正在詢問那兩個男生。

    那兩個男生一個是學校體育部的,一個五班的體委。

    就聽五班體委說:“本來江河鳴報的是跳遠,可都到比賽跟前了,體育部來人說引體向上那邊人不夠,要這邊給劃兩個人過去。江河鳴本來也沒想過去,那人說隻過去湊個人數意思兩下就行,要不去的話,會倒扣咱班總分,那邊一個勁的催,所以……他一咬牙就上了。”

    體育部的那男生則表示很冤枉:“這事俺們真不知道!要知道他胳膊骨折過,打死也不會給他劃去那邊啊!”

    “不過……”

    五班的體委欲言又止,向四周小心看了看,小聲跟自己班主任報備:“我聽說……聽說江河鳴得罪了人,有人想要治他……”

    五班班主任皺起了眉頭:“什麽亂七八糟的?”

    “真事,真事!江河鳴的自行車一連兩次被人給弄壞了。第一回是把兩個車軲轆給卸了……還是我陪他一塊去車行修的。結果才隔了一周,車把又直接被人給擰掉了,害的那星期江河鳴都沒能回家。”

    五班體委說的煞有介事,生怕自個老班不信:“還,還有,江河鳴前兩天還說起來過,他不是住校生麽?晚上去樓下洗漱,樓道裏黑,上樓的時候有人故意撞他,幾乎把他撞下欄杆去……”

    站在幾步遠拐角處正偷聽的於青眉毛跳了兩下:江河鳴得罪了人?

    他一個鄉鎮上來的孩子,這才開學還不到兩月,班上人還沒認全呢,他能得罪誰?

    果然五班班主任和於青腦回路一樣:“江河鳴人挺老實的,剛來市裏念書又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得罪誰?”

    五班體委又往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眼體育部那男生,班主任不耐煩了:“有話直說,吞吞吐吐的怎麽比女生還墨跡?”

    體委被班主任一凶,好像也長了膽氣,腰杆一挺,不過話說的還是十分含混:“我、我也是聽人說的,說江河鳴得罪了六班的戰池許友鬆他們,所以最近才這麽倒黴。”

    “小池?”體育部那男生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小池?”

    五班班主任也沉下臉來:“叫你直爽點可不是叫你把道聽途說拿來搬弄是非,沒有根據的事少說。你們這些孩子啊,到底還是年輕,聽風就是雨的,太不牢靠。”

    五班體委臉垮下來:“我也是聽人說的……”

    往下片子出來了,因受外力作用,原本愈合還算良好的骨頭再度發生骨裂,必須再上起碼兩個月的夾板,用以固定和痊愈。

    江河鳴的右胳膊,夾上了夾板,拿繃帶吊在胸前。

    他還需要在醫院掛兩天消炎針,班主任要他給自己村裏打個電話,把父母叫來,他有點為難:“家裏這陣子農活正忙……”

    不過在看到班主任遞過來的醫藥費用單子之後,他還是給父母打了電話。

    又過了大約兩個多小時,江河鳴的父親才匆匆趕來。

    是一個清瘦的中年人,背微駝,穿黃色的軍用鞋,鞋麵和褲子上都是土,和大多數農村人的相貌沒什麽差別,就五官來說和江河鳴反而並不像。

    江父一個勁的衝班主任點頭哈腰,說孩子給老師您添麻煩了,五班班主任擺擺手,時間不早了,他也趕著回家,隻說江河鳴想為班級爭榮譽的心是好的,不過隱瞞傷勢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麵還是太莽撞了,往下先好好養傷吧,爭取別影響正常上課。

    江父不住點頭,於青站在角落裏注視著江河鳴,他脖頸處吊著綁夾板的繃帶,眼睛始終固執衝著地,密匝匝的睫毛紮在他蠟黃又虛弱的臉上,都有些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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