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到底哪個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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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青把浸在涼水裏的毛巾取出來,絞了個半幹,放去劉和平額上。

    在她身邊的小池,遞過來一包冰塊,這是他打電話叫服務員送上來的。

    和服務員一起來的還有位穿著便服的醫生,給劉和平做了簡單檢查,特別是聽了前後原委後,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年輕人火力大,又喝了酒,一時受刺激有點拎不住,沒事。”

    又囑咐:“躺平休息一下,換個寬鬆點的衣服,再冷敷下額頭胸口,睡一覺就好了。”

    於青撿了幾塊冰塊,拿塑料袋裝了,放去冷敷的毛巾上麵。

    劉和平雙眼緊閉,麵色還餘殘紅,敞開的胸口處皮膚也紅彤彤的一片,於青扯了條被單給他蓋在胸口,回頭對小池說:“我在這多待一會,應該很快就會醒的。他這屋這麽高,你把他背上來也累壞了吧?不如你先回去休息。”

    他搖頭:“我在這陪你。”

    於青回頭瞧了眼依舊雙目緊閉的劉和平,伸手把他拽去一旁,悄聲:“和平他特別愛麵子,出了這麽丟人的事兒,你一個外人在這,他是不會‘醒’的……”

    小池眨巴了眨巴眼睛,終於聽懂了她的暗示,立刻告辭離開。

    隻是站在門口的時候,牽住了她一隻手。

    他舔著嘴唇:“你下來的時候,經過我房間,敲一下門,我好放心。”

    她笑了,指尖輕撓他的手心:“一定敲!”

    果然,小池前腳剛走,劉和平就從挺屍狀一下切換到彈簧模式:“啊啊啊啊啊啊,丟死人了!!!!”

    他十指洞開做驚恐狀,臉朝向她:“我是不是丟死人了?”

    淡定,淡定……

    於青相信劉和平這人雖然向來愛財更勝過愛女色,但擋不住正十七八歲血氣方剛的時候,平時看黃色錄像帶翻帶色雜誌之類的事肯定也沒少幹過。

    隻不過那些到底還是鏡花水月,看得見,卻摸不著,自然不比今日這番就在眼前頭上演的活色生香來得刺激——她不會說今日之前她雖然知道男人看到美女會流鼻血,但一度以為那隻是藝術來源於生活卻高於生活的誇張,不曾想剛剛卻是親眼所見一線鮮紅從這娃鼻孔流出淌過人中……

    而且這娃還尤為沒出息,不光流了鼻血,甚至還耐受不住一下厥過去了!

    要不是小池眼疾手快,一個箭步過去將他椅子抱住,這沒出息的說不定能摔個腦震蕩!

    你說她是該安慰他呢,還是幹脆叫他認清楚這丟人的現實呢?

    於青“哈”了一聲,搔了搔腦門,決定實話實說:“是挺丟人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劉和平從床上蹦起來,在屋裏困獸般轉了幾圈,越想越丟人越想越丟人,卻仍忍不住要問:“他、他們都說啥了?”

    於青一本正經:“他們能說啥啊,你這一下子把大家都嚇的夠嗆,飯都沒吃完就都散了,我們班長去找的大夫,丁燕燕還說要和我一塊上來照顧你呢,被班長給堅決婉拒了。”

    她終於忍不住拍掌大笑:“他怕丁燕燕真要上來,你怕是都要噴血了!”

    劉和平一臉羞惱,看於青在那樂不可支,漲紅了一張小白臉:“於青!你別笑!看好你家那個,你以為就我……啥呀?我這是經驗不足,定力不夠!這才丟了醜!你家那個……你家那個也未必好過我!”

    於青奇怪:“什麽我家那個?我家哪個?”

    劉和平憤憤不平:“就那個戰池!你以為我傻呀?真看不出來?你和他也就沒許友鬆他們那麽明目張膽,其實還不是一樣?哼哼,我就知道,你把我叫來就是給你打掩護的……”

    於青失笑,同時也有些吃驚。

    原來小池和她,放去別人眼睛裏,都已經這麽明顯了?

    甚至連還未解風情的劉和平都看的這般分明?

    他們兩個……的確有些曖昧,但在他還沒有再進一步的時候,她也並沒有決定進一步,還是退一步。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身邊有他,也似乎對逗弄他、看他因為自己臉紅羞澀而樂此不疲。

    他一直沒有進一步,也許是不敢,但她絕不是。

    她隻是懶,懶得去麵對,也懶得去剖析自己的真心。

    得過且過吧,隻要還能得過且過。

    等劉和平懊惱完發做完終於垂頭喪氣的認命蒙頭睡了,於青借著棧道扶手上纏繞的星星串燈拾級而下。

    山中的夜晚格外清涼,風從肩頭拂過,甚至都帶上了些冷意,抬頭樹影婆娑,其間掛了一輪半圓的月,浮在幽藍夜空中。

    腳下是山澗溪流的流水聲,伴著蛐蛐長鳴,於青走著走著,望著天上的月亮,突然楞怔起來,幹脆坐去了台階上——在她腳下一路蜿蜒而落的星星,就像螢火蟲鋪就的,去往未知境地的路。

    她想起了上輩子的自己,想起了陳曦,想起了婚禮上她被婆婆端著碗親手喂麵條,還被一堆鬧洞房的人起哄追問:“生不生?生不生?”

    想起了新婚之夜,約定俗成的新婚的喜被,被頭有一頭是故意沒有縫上的,可她這個不善針線的新婦拿著針線完全無從下手,還是體貼的新郎搖頭笑著將她趕去一旁,自己雖也笨手笨腳,但到底是歪歪扭扭的把被頭給縫了起來。

    她想起了每天一大早起床,必先拿著試紙去廁所測排卵期的自己,那時候他們正準備要小孩,為此她神經一度緊張兮兮,一旦測出是在排卵期,就抓著老公逼迫他一再做功課。搞得他疲於應付哭笑不得,一個勁的歎三十如狼三十如狼誠不欺也,然後換來她一頓暴打。

    這一幕幕,一行行,已經很久不被想起了,現在在這一片幽藍夜空下,身邊寂靜隻聞蟲鳴,她竟一時分辨不出,這到底真是她的上輩子?

    還是隻是她做的一個夢?

    有人沿著棧道一步步走上來,一直走到她身邊,把大大的外套披去她肩頭上。

    她抬頭看他,他的臉在串燈的映照下一時也閃現出五彩的色澤。

    她看著他,一時竟也不確定他到底是誰,是真實存在的活生生的人?還是她的夢中人?

    焉或說,現在才是夢?

    直到額頭被毫無客氣的戳了一指頭,聲音啞啞的,帶著一種磨碎到你骨髓裏的磁性:“於大青,又夢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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