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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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一步步走近她身邊,越靠近她步履越是匆忙紊亂——最後幾乎是一把把她抓了起來,望著她的臉,喘了好幾口氣,才一把把她擁進懷裏去。

    “於青,”他撫摸她的頭發,擁抱她的雙臂勒的很緊,“我來晚了。”

    於青猶自還在懵懵懂懂,已經又被他從懷裏推了出來,雙手捧在她臉上,目光不無心痛:“瞧你瘦的,臉上連二兩肉都沒了,跟個餓死鬼一樣,好難看。”

    他的手指溫柔,掌心很暖,身上穿的暖灰的長風衣,挺括的布料有點磨她的臉——他攥著她的手,將她帶離教會,上車、下車,直到坐在芳香四溢的中餐廳裏,她冷硬的神誌才好像被餐廳裏熱熱鬧鬧的空氣給熨帖了過來。

    他就坐在她身旁,中餐廳的小妹遞上熱毛巾,他把襯衣袖子挽起,捧起她的手,用熱乎乎的毛巾一一擦過她十根手指——最後,還捏了下她的手背,歎氣:“手上都沒肉了,像個釘耙一樣。這些天你是不是都沒吃飯?”

    飯?

    於青不知道。

    她隻有感覺胃裏太空的時候才會去買個熱狗或者漢堡,卻一般硬塞進去又給吐出來大半。

    她明明沒有懷孕,卻像個早孕的女人一樣敏感,連喝一口牛奶都要吐。

    周邊很暖,小小的包間裏披紅掛綠——國內的餐廳尚且沒有這樣的裝修風格,這遠在大洋彼岸的中餐廳,卻恨不能處處凸顯東方風情。

    似是因為暖,她臉上的皮膚漸漸潮熱起來,服務員麻利的端上桌熱粥和點心,熱氣嫋嫋中,他的臉有點模糊——半是熟悉半是陌生。

    畢竟,他們也有好幾年不曾謀麵了,刻意的杳無音訊,當做查無此人——可一經出現,這味道又是她所熟悉的,即便這麽多年不見,可當他一坐在身邊,身體的記憶就會不由自主的被喚醒,令她感覺像是在一片汪洋中找到了一個可供落腳的島嶼,那裏安全而溫暖,沒有什麽可煩擾的事,因為有天大的事,自然有他頂著。

    “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看著她,似是露出苦笑,扯出嘴角半個小梨渦,旋即又快速的消失不見:“那你為什麽又會在這裏?”

    “我在找一個人,找到他,我才能找到小池。”

    他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鬢角蓬亂的發絲:“我知道,所以我才來的。”

    她眼睛亮起來:“你……可有什麽訊息?”

    他指著正陸續搬上桌的熱湯羹肴:“如果你肯好好吃飯的話,我就帶你去見他。”

    “誰?”

    “lee。”

    和於青租住的那個小旅館冷冰冰的房間不同,這裏的床軟到不可思議,躺上去就像陷進雲朵裏麵去——許友鬆站在床前:“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去見lee。”

    頓了頓,他又道,“我給你買了衣服,除了外套,還有襪子和睡衣、內衣,你洗完澡就可以穿。於青——”

    他望著她,目光垂憐,“我就在外麵的房間,你可以隨時叫我。”

    她從床上坐起來:“班長,小池出什麽事了嗎?”

    他一愣:“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你看我的樣子,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很可憐。”

    他笑起來,小梨渦一蕩,居高臨下的揉了把她的頭發:“別胡思亂想了,於大青。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精神一點。我保證,明天你就可以見到lee。”

    “班長,”

    他正把給她準備的衣物放去床頭:“嗯?”

    “為什麽你可以找到lee?”

    模糊的笑了一下,他彎腰過來,吻了下她的額頭,就像一個兄長,或者一個父輩。

    他輕聲:“因為我無所不能,於大青。”

    第二天一早,許友鬆開車足有5個小時,抵達一個位於山頂的類似療養院地方。

    盤山公路一路而上,周圍除了懸崖就是林木森森,越往上空氣愈發冷冽清新,高聳的電動鐵門開的無聲無息,居中就是一個偌大的噴泉池,聖母瑪利亞和兩個天使坐在水中央,臉上露出慈悲的微笑。

    一路無話,於青似乎對什麽都不甚感興趣,例如許友鬆什麽時候拿到的國際駕照,她一點好奇都沒有。

    5個小時裏,她滿腦子裏想的隻是:我要找到小池了,我終於要找到他了!

    她想起她做的那個夢:他向她跑過來,張開雙臂緊緊的擁抱她,親吻她。

    他說:於青,我回來了,我們永遠不再分開!

    她會帶他回國,一切都沒變,他還是小池,是她的愛人,他們會結婚,會有孩子,他們會過的很幸福。

    不管他的父母他的親人怎麽樣,可他是無辜的,就像初生的孩子那樣無辜,他什麽錯事都沒有做過——老天爺要罰,也不會罰到他身上。

    於青在這所療養院的草地長椅上,見到了lee。

    這個地方很安靜,空氣清冽,陽光燦爛,白色的古堡式建築,窗子也是那種瘦長的哥特式的——就在她側前方不遠的二樓,有扇窗子洞開著,有鴿子在窗台上嘀嘀咕咕的踱著步,不住低頭吃著什麽。

    想來是有人正在喂它們。

    草地上一個個子高挺的中年男子向她走過來,於青突然有些緊張,站起身——對方40出頭的年紀,輪廓果然和小池有些想象,但看上去絕沒有他那麽不“柔和”。

    這個男人目光審視,看上去並不太好接觸,但此刻的麵容卻是和煦的。

    於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頓了頓,才道:“你好,我是小池的未婚妻。”

    對方點點頭,示意她坐。

    於是兩個人俱在長椅上坐下來,於青向來不知道寒暄為何物,剛要開門見山,就聽對方開口道:“我是石誠,你也可以叫我lee。”

    她吞了口口水,胸口起伏:“我知道,您是小池的舅舅。我想知道,阿姨和小池現在人在哪裏?小池已經和我斷掉聯係有一個多月了,這些天我天天晚上都睡不著……舅舅,您——”

    對方略微抬了抬手,示意她別著急。

    他側過臉看著她,就五官來說,他和小池也許隻有5分相似,但同樣一雙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一瞬間卻恍惚是小池在望著她。

    “你和小池是同學?”

    於青現忍住滿腔洶湧,才艱難點了點頭:“是,我們高中大學研究生,都在一起。”

    “H大是個好學校。”

    中年人的目光移去遠處正飛濺的噴泉,“你們兩個都能考進H大,很不容易,想必也是費了一番功夫。”

    他恍惚笑了笑,“其實我幾乎成了你們的校友。當年我的高考成績也很好,在H大和中科大之間猶豫了好久,選H大,是因為它在北京;選中科大,卻因為它當時在國內是首屈一指。”

    “後來我還是選擇了首屈一指的那個,可能是因為當時的自己到底還是年輕吧,總是想做站的最高的那一個。殊不知,站的高,摔下來的時候,也會跌的越慘,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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