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雲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這一次，我選擇留下，若是我能活著，那就說明我救了這些無辜的人。若是我死了……我也能去找她和我們的孩子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沒有遺憾和後悔。”

    他低沉的話語中，夾雜著濃濃的期待，還有些許悲傷和遺憾……

    失去華紫苑，於顧霆臻而言，就好像失去了整個世界。

    他還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因為嘉城的人民需要他，可如果在這個時候他選擇放棄這些需要他的人，那他還有什麽信念可以支撐著他活下去？

    沒有！

    上官雲霄就是太清楚這一點，此刻才會哽咽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莫少校已經犧牲了，顧霆臻，難道你要我看著你也犧牲嗎？你們都是我的戰友，你還是我的教官，是你教會我在部隊裏該如何成長，也是你讓我明白大家和小家的意義，現在你……”

    “留下，就是我的意義。”

    ——留下，就是我的意義。

    即將溢出的眼淚在這時崩塌。

    上官雲霄緊緊握拳，淚光模糊了她眼前的俊顏，“你、真的要留下嗎？”

    顧霆臻點頭，沒有任何壓力，也沒有任何對HPSP變異病毒的恐懼，他扯了扯好看的唇角，“如果我可以平安回去，說明……她是真的原諒了我！”

    ……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三個小時過去……

    華紫苑的心裏越來越慌，越來越越害怕。

    “慕非凡？你醒醒，你別嚇我。”她輕輕推了推慕非凡的肩膀，可慕非凡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是那麽敏銳的一個人，她都那麽用力的推他了，他怎麽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難道這抗體初體液真的沒用嗎？

    她的額頭上布了一層薄薄的汗，猶豫了片刻，華紫苑輕輕的抬起自己的手，握住慕非凡一動不動的大掌。

    “慕非凡，我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求你，醒一醒。”她哽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還沒有失敗，慕非凡一定會醒的，她不能哭，絕不能哭！

    “你好……”

    華紫苑猛地回頭，她的動作太急，眼神太犀利，嚇得站在門邊的護士一驚。

    “請問……”

    華紫苑緊握著慕非凡的手，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直視著滿臉震驚的小護士，“你有什麽事嗎？”

    “請問，您是哪位醫生？這個研究室要封了，我們……”

    蹙起眉，她神色凜然的看著小護士，“為什麽要封？”

    “您還不知道嗎？我們已經決定撤退了，醫院裏的研究室裏有重要資料，資料全部要帶走，研究室也必須封閉。”

    “要撤退了？”華紫苑皺眉，俏臉陰沉，“這麽說，醫院裏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選擇離開嗎？”

    “不、不是的，還有有很多醫生和護士要留下來的，在這種情況下，總要有人留下來，不然那些病人隻能在絕望中等死了。”小護士戴著口罩，一副悲天憫人的神色，“請問醫生您還不走嗎？”

    “我不走。”華紫苑淡淡道，“這間研究室暫時給我用一下，我這裏有一個病人，必須在這裏進行治療。”

    小護士湊上前來，看了一眼臉色發白，嘴唇幹裂的慕非凡，“他也感染了HPSP變異病毒，如果不隔離的話，您也會感染的，要不要我幫您？”

    “不用了，我在想辦法對他進行最快的治療。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王黎，您叫我小黎就好。”

    “小黎，你能幫我去看一下432病房的病人嗎？看看她現在的情況如何。”

    “432病房……您說的是白醫生嗎？”

    華紫苑眼前一亮，“對，就是白醫生，去看看她怎麽樣了。”

    “好的，我這就去，但是這研究室……”

    “放心吧，我最多就用一晚上，撤退不是還有一天的時間嗎？”華紫苑說完，又叮囑道，“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裏做研究。”

    “額……好的。”

    王黎看出華紫苑不簡單，雖然不知道她是哪裏來的醫生，但她在研究室做的這些醫療檢查都很齊全，有些東西連她都看不懂。

    也許，這位神秘的女醫生有辦法也不一定呢。

    王黎的家就在嘉城，她在中心醫院已經工作兩年了，這一次的HPSP變異病毒侵襲是她見過醫院、甚至是嘉城最大的一次災難。

    本以為洪災過去，就是天晴。

    華紫苑坐在慕非凡的身邊，不斷的看著心髒檢測器和血液化療儀上的數字和曲線圖，她真的很累了。

    從回到嘉城就一直忙到現在，不管是身體狀況、還是心理壓力，又或者是此刻的孤獨和害怕，一重重的侵擾著她的思緒和理智。

    靠在慕非凡的右手邊，華紫苑閉著眼睛小憩，沒有注意到慕非凡的手指動了一下。

    “醫生。”

    耳畔，輕輕的響起了溫柔的嗓音，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彌漫在鼻尖。

    華紫苑迷糊的睜開眼，看到戴著口罩、穿著粉紅色護士服的小護士，她反應了幾秒，“白醫生怎麽樣了？”

    “白醫生的情況很嚴重，她現在已經意識不清了，雖然已經上了氧氣罩，但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體溫？”

    “四十度一。”

    “心跳。”

    “這是她的心跳檢測報告，我也帶過來了。”

    華紫苑接過王黎遞過來的心跳檢測報告，心中感激她的伶俐和效率，可在看到檢測報告時，她再也輕鬆不起來。

    “已經是病毒爆發的後期了。”華紫苑低低說著，話語中，縈繞著說不清的氣息。

    “其實這樣的情況我已經見過很多次了，我們醫院裏的好多醫生都已經……離開了。”王黎的眼淚吧嗒掉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繼續道，“很多病人也開始絕望了，他們甚至連呻吟都不願，整個醫院、整個嘉城，都失去了希望，到處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我們……也許真的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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