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撞破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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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十五,亦是國子監每月固定的放假日。
天氣甚好,雲朵潔白無雜質。開封城內,街上人流如織,商鋪攤販,街頭賣藝,馬車轎子,構成一番熱鬧繁華的景象。此乃大宋的都城,四海升平。
在東城門附近的一間雲來茶館的包廂中,九公公正打扮成一位鄉紳,坐於茶桌前獨自品茗上等好茶,他身邊兩位侍衛亦喬裝打扮,腰間帶刀。他正等著柳雲懿的到來。
日上三竿。茶樓下方的街道上終於出現兩位青衫少年的身影。
柳雲懿大步流星,帶著她的書童阿嬰朝雲來茶館走來。
“公公,他們來了。”
負責監視街道的侍衛見狀,俯身匯報。九公公輕揚一下手。他們便退出廂房。稍傾,包廂的門重新打開,柳雲懿與阿嬰入內,關上門。
“九爺!多日不見,你老身體可好?”
柳雲懿走上去又是寒暄又是握手,好似見了親人一般。
九公公不吃這一套,輕輕甩開她的手,也不招呼她們坐。柳雲懿當自個兒家似的,坐下,倒茶,嗑瓜子,翹起二郎腳,不亦樂乎。
九公公眯眼瞅她,直接開口問。
“你這小子,找我何事?”
柳雲懿吐出瓜子殼,伸手往他麵前攤開五指,毫不客氣地說:“請公公給我一千兩。”
手上一僵,九公公驚得目瞪口呆,險些把茶盞裏的茶水灑出。
“什麽?你當我這兒是錢莊嗎!你要這麽多銀子,要作甚?!”
“公公,你莫急。莫急。”顯然早預料到九公公的反應,柳雲懿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我不是平白無故坑你的錢。公公,你想想,你要我找出龍形胎記,也不是不行。問題是,我得先在國子監裏立足腳跟,對吧?那怎麽立足呢?我一無權,二無財,打架也打不過人家,你讓我怎麽完成任務?我一個窮光蛋,不花點銀子,怎麽在國子監裏橫行霸道!”
她說得甚是理直氣壯,明擺出你不給我銀子,我不幫辦事的態度。
“我若是不給呢?”九公公端起茶盞,冷冷問道。
“哼!那就別怪我一拍兩散。”
“怎麽個一拍兩散法?”
柳雲懿想了想,“反正我完不成任務,公公你也無法向皇後娘娘交差。何必為了區區一千兩,傷了咱倆的感情呢。”
“區區一千兩?你可知我做內侍總管的年俸是多少銀子?”
“我咋知道咧。”
九公公攤出五個手指:“隻有五百貫錢。”
“這麽少呀?!”柳雲懿吃驚之餘,又掐指一算,隨即笑得擠眉弄眼,“九公公,你莫欺我。你的俸祿再少,可你在宮內搜刮的油水可不少吧!你是皇後身邊的大紅人,哪個大臣太監不巴結你?嘿嘿,你就別裝窮啦!這樣吧,念在咱倆的交情,我給你打個折,九百九十九兩!”
他們的交情,就值一兩銀子啊。
跟這人,無法講理了。九公公氣得直撫額頭。他做了什麽孽啊?怎麽就攤上這種貨色呢?
現在想反悔,亦是晚了!
“快點拿銀票。我還要趕時間呢。快點快點!”柳雲懿死命催著,比上門討債的惡霸還凶。若不是顧及她的身份……九公公哪受得了這般氣。罷了罷了。千金散盡還複來!他心裏自我安慰一番,才心疼地從懷裏掏出一千兩銀票,依依不舍地遞出來。
“拿來吧!”
見著銀票,柳雲懿的雙眼一亮,如餓狗搶食,抓住銀票就要往懷裏塞。
九公公卻死拽著銀票的一角,不舍得放手。
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鬆手!”
“你省些點花。”
“趕緊鬆手!”
“沒花完,記得還我。”
“鬆手啦!”
柳雲懿不管了,張口就咬,嚇得九公公趕緊縮回了手。她一把拽走銀票,揣進兜裏。
“多謝九爺啦!”
她招呼阿嬰,大搖大擺地走出包廂。
剩下九公公癱坐椅子上,捂著胸口心疼難受。
而柳雲懿與阿嬰來到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阿嬰怪道:“柳柳,我們要一千兩作甚?莫非要跑路?”她的眸子裏寫著小期許。
“別胡思亂想。你忘了,我們身中斷腸丸的毒,沒有解藥,就是死路一條。”
“那我們這是……”阿嬰更不明白了。
柳雲懿則又是那番奸詐地笑,“哼哼。這回輪到我反擊了。三皇,你們完蛋了!”
是時候,讓她這個江湖中人,好好教教國子監的小少爺們一些做人的道理。
越想,她越樂,竟然當街就嘿嘿嘿地傻笑起來。路人紛紛側目,不禁惋惜:這麽俊的公子,居然是個傻子,真可惜了。
接下來的一整日,柳雲懿與阿嬰忙於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專門找尋一些歪門邪道,從他們手中搜羅各類暗器麻藥等。她混跡江湖多年,要買到這些下三濫的東西並不難。到了午後,她便與阿嬰抱著包袱滿載而歸,就等著回國子監大展身手。
這時街道行人紛紛,熱鬧非凡。人流中,出現了五皇子趙祈與靈芸公主的身影。這二人相約微服出宮遊玩,身邊還帶著數名大內高手。
正走著路,忽然,靈芸的肩被行人無意撞了下。她頓露不悅神色,看向撞她之人,準備喚侍衛將對方拿下,押至麵前掌嘴。不曾想,那人略顯纖瘦的背影,竟頗為眼熟。
她盯緊了,終於認出來。
“哎!是那小賊!”
原來,方才是柳雲懿與阿嬰擦肩而過!靈芸見過她,便認了出來。
“什麽賊?!”趙祈倒是一臉茫然:“誰啊?”
“哎呀!”靈芸急得直跺腳,一邊拉著趙祈要追出去,一邊解釋,“就是他在揚州城裏搶走了初哥哥的金牌。”
一驚,趙祈不敢置信地問:“你不會認錯吧?!那賊竟敢到京城?快指給我看,是哪個!”
“就是他們!”靈芸指著柳雲懿主仆的背影。
趙祈正欲帶人追上去,卻猛然停步。他蹙緊眉頭,瞄了對方半會兒,心中愕然:這二人不就是他在國子監的同學,柳劍和阿嬰嗎?
他們怎麽成了揚州來的賊?
趙祈不敢大意,再追問:“芸兒,你沒認錯?此人真是那賊?”
“怎了?五哥哥你不信我?那賊化成灰,芸兒也認得。”
“這就怪了。”趙祈摸起下巴,細忖。“此人叫柳劍,乃皇後娘娘的遠房侄子。眼下就在國子監裏求學。他還和我們一班!”
“竟有此事!他在國子監上學?”靈芸又驚又氣,難以接受,“不會的!這不可能!他是揚州來的小毛賊,怎進得了皇家書院?”
“這當中的內情,我怎知?不過,柳劍此人,的確不像出自大戶人家。”這會兒,趙祈算是有些捋清了。他原來就奇怪,這柳劍既然是皇後的親戚,身上非但沒有一絲富家公子的習性,反而一身痞氣。
敢情,這廝真是從揚州城來的流氓地痞?
可,他為何冒充得了皇後的親戚。
須知道,他入國子監,乃皇後娘娘親自推薦,還特別允許他帶書童入學。
而靈芸更是忿忿不平,氣嘟嘟道,“連那賊都能進國子監?!哼,那本公主也要進國子監。五哥哥,你幫幫我!”
“我怎幫?”趙祈哭笑不得,隻回:“這恐怕得問過父皇才行。”
“切,你不幫我,我找八王叔去!”靈芸勸不動趙祈,甩袖便要揚長而去。
“誒!等等!”
趙祈連忙追出,兩人直奔八王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