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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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就在方才,易風隨著趙祈上了城樓。
今日天氣晴朗,遠眺西夏兵營風平浪靜,旌旗幡動,隱約可見兵營內人影走動。如此看來,今日又無戰事。趙祈邊觀景,邊與易風聊天。巡著,他們正好遇見兩名守城的兵士。這兩人卻是那朱挺與馬鵬,他們麵色有異,鬼鬼祟祟地躲在牆角竊竊私語,怎麽看怎麽奇怪。
趙祈湊了過去。隻見此二人手裏掂量著一塊玉佩,一邊賊兮兮地商量著怎麽將它變賣了分錢。
“咦?”趙祈瞅著那玉佩頗為眼熟,脫口一聲。
朱挺與馬鵬被驚動,回頭一看,嚇得趕緊下跪:“參見五皇子。”
“你等起來回話。”
“謝皇子。”
兩人站起身,卻緊張不已。
趙祈指著玉佩,問道:“這塊玉佩……”
“是我的!”馬鵬急忙說道,趕緊將玉佩藏在身後。
趙祈微微笑,“可否給我一看?”
皇子都發話了,小卒哪敢不從?馬鵬縱有千萬個不情願,也得乖乖把玉佩交到趙祈手中。
趙祈仔細一看,立即就認出來那是柳雲懿的玉佩。
他不動聲色,盯著馬鵬二人:“這玉佩,當真是你們的!”
“是……當然是……”馬鵬做賊心虛,表情早已出賣了他。
“你要知道,欺騙我五皇子等同欺君。弄不好,可是要誅九族的!”趙祈語帶威脅,頓時嚇得朱挺和馬鵬麵麵相覷。這欺君之罪他們可擔待不起,再且,為了一塊玉佩得罪五皇子,連小命也搭上,實在得不償失。於是乎,他們眼珠兒一轉,意識到這五皇子不好糊弄,隻好實話實說。
“稟殿下。其實這玉佩是一個犯人交給我們的!”
“是誰?!”
“是昨天捉到的那幫奸細。其中一個叫柳劍的……”
“什麽?!你再說一次他叫啥?”
聽到柳劍的名字,趙祈急了,竟不顧儀態,抓住馬鵬的胸口就追問。
“他自稱柳劍。他的同夥聲稱是國子監的學子。不過種小將軍斷定他們是細作,已經定了今日處斬。”
“不好!”
趙祈猛然想起,適才在城樓下遇見的那批犯人,敢情真是柳雲懿與他的大皇兄啊!
“易風!快去救人!”
趙祈讓他趕緊先去救人。易風更不敢怠慢,立即飛下城樓,奪來快馬,向刑場奔去。
也就得以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柳雲懿一幹人等。
就在這時,趙祈也匆匆趕到刑場。他這次老遠就瞧見了柳雲懿,登時覺得頭頂像被潑了盆涼水一般,從頭寒到腳。
隻差一點點……柳雲懿就因他命喪黃泉啦。他深感愧疚。
見趙祈走過來,趙褆激動地迎上前去:“五皇弟,皇兄總算見到你了。”
趙祈趕緊上前扶住他:“大皇兄,你身體一向不好,怎麽大老遠跑來此地?”
說實話,趙祈沒想到他那一向身體孱弱的大皇兄竟真的千裏迢迢來尋他。
“聽聞你被西夏人帶走,九死一生,我實在擔心,便跟柳劍他們一同前來。如今看到你平安無事,我也放心了。”
趙祈心下十分感動:“如今你沒事就好。也怪我輕率,聽種將軍說抓了奸細,也未去辨認,害得你們白受這麽多苦。”
副將張元在一旁聽著早已知道了來龍去脈,得知自己差點就斬了大皇子,瞬間臉色刷白,冷汗直流,趕緊朝著趙褆跪下。
“臣罪該萬死,不知大皇子駕到,還……還……”張元抬頭看了眼柳雲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還將大皇子等人誤認成西夏奸細。望大皇子贖罪。”
柳雲懿指著他氣得暴跳如雷。她愛恨分明,有仇必報。這張元,方才可明擺著要害死她們呢!
“你這人不分青紅皂白,我們差點就被你給殺死了。”
“臣等罪該萬死。”張元忙不迭地對著他們幾人磕頭,再無之前那般的囂張氣焰。
“哼!”廖剛冷哼一聲:“讓小爺我受了這麽多苦!還想砍我腦袋,知道我爹是誰嗎?!”
“把他拖出去,砍了!”柳雲懿擅作主張,把手一揮,兵卒們卻是不聽命於她。
“罷了。罷了。”趙褆寬容仁慈,擺手作罷:“柳劍,你莫生氣。張將軍等人也是奉命行事。這件事怨不得他們。”
“多謝大皇子開恩!”張元倒是機靈,趕緊對著趙褆磕頭謝恩。
柳雲懿等人就是心中再不忿,也不好多言了。
而趙祈這才走到柳雲懿的跟前,目光關切地注視著她:“柳柳,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若不是礙於場合,他就要狠狠抱著她親上一口了!
“你頭豬!”柳雲懿記著仇呢,突然一腳猛跺他的腳丫,疼得他嗷嗷直叫。
張元一看,這小子敢對五皇子不敬,這還得了?!他拔刀作勢,卻被趙祈一個眼神壓了下去。他怎麽看得出,這是五皇子在打情罵俏呢。
“實在對不住,柳柳,你別生我的氣,好嗎?”趙祈掏出那塊玉佩,還給她。
“哼!”柳雲懿接回玉佩,氣仍未消。這五皇子是個榆木腦袋,她喊了他那麽多次,擦肩而過時還諸多暗示,他愣是沒發現!這能讓她不生氣嗎?!
“阿嬰!我們走!別理他!”
不管了,她幹脆懶理趙祈,拉著阿嬰就大搖大擺走了。
趙祈卻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了上去,留下其他人站在原地一臉茫然。
這天夜裏,種世衡專門設宴為大皇子等人謝罪。他是清澗城的主將,出現此事也難逃辭咎,幸虧趙褆沒有怪罪。否則,他恐怕也得受到責罰。
營帳之內擺了幾張八角小桌,上頭擺著些精致的菜肴,還有時不時就有士兵送進來的新鮮烤羊肉。柳雲懿他們兩人一桌,皆坐在堂下。
本來柳雲懿是跟阿嬰一桌的,結果趙祈自打見了柳雲懿之後眼睛就跟貼在她身上似的,分座的時候直接將阿嬰擠在一邊,自己坐在了柳雲懿身邊。
柳雲懿白了他一眼,倒是沒有說話。
而種世衡本想讓趙褆坐在堂上,趙褆卻對他擺手道:“不必拘泥禮節,我平日在國子監書院裏與大夥兒同吃同住,早已習慣。多謝老將軍美意。”
既然如此,種世衡也不強求。再那五皇子趙祈,卻格外喜歡黏著柳劍,瞧都不往這邊瞧一眼,他也懶得白費這口舌了。
柳雲懿等人坐在營帳的左側,對麵坐著,則是張元等軍中將領。
自打進清澗城以來,這張元就對她們態度惡劣,還差點害了她們性命。柳雲懿可不是大度的人,席間盯著他,目光中帶著忌恨。張元自然感受到她不懷善意的目光,便舉起手邊的酒杯,朝柳雲懿再次謝罪。
“今日是張某莽撞,害柳公子受了牢獄之苦不說,還差點丟了性命,張某實在愧疚,也希望柳公子能原諒張某。”
柳雲懿輕哼一聲,一臉不忿地將頭扭到一邊。
她這一扭頭,正好扭向趙祈這邊。趙祈見她撅著嫣紅的小嘴,臉如玉脂般溫潤,眸光閃爍,眉間皆是不屑,覺得這樣的她簡直可愛至極,竟有一親芳澤的衝動。柳雲懿猛瞪他一白眼,“瞅啥瞅,信不信我戳瞎你雙眼!”
“不瞅了。不瞅了!”趙祈也不惱,笑意吟吟地喝了一口茶。清苦的茶入喉,卻香甜不已。
張元見柳雲懿不予理睬,舉起的酒杯僵在半空之中,尷尬而不知所以。
幸虧種世衡見狀,出麵調和道:“柳公子莫氣,張副將一向恪盡職守,此事他雖莽撞,卻也是為了盡忠職守。老夫今日代他向柳公子致歉。同時也為柳公子少年英才,為救五皇子敢於從京城千裏迢迢來到邊疆清澗城的豪氣舉杯!”
說著,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既然老將軍都出麵了,柳雲懿也不好發作。但,她瞥了眼張元,覺得如此輕易原諒他實在太便宜這貨了。
趙褆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勸道:“柳劍,今日之事雖驚險,但好歹大家也平安無事,此事應當值得慶賀,你莫要生氣了。”
再生氣,恐怕就要顯得不大度了。柳雲懿這才不情不願地舉起酒杯,對著張元舉了舉,哼了哼,才大口喝了下去。
這宴會自這小小的風波過去,大家才開懷暢飲。席間美酒佳肴讓他們大快朵頤了一頓。再說,柳雲懿等人一路艱辛,本來就吃不好,到了清澗城又吃了兩天牢房,好久不沾葷腥了。今日大魚大肉,他們可敞開了肚皮。
宴會進行到一半,大家已微醺。阿嬰借著酒意,在微弱的燭火中突然輕輕啜泣。她想起了柴司羽。
她還清楚地記得柴司羽掉下馬車被西夏人擄走時的情景,一時間眼淚唰唰流了下來。
柳雲懿與她相識多年,知她因何傷心,卻又不知如何勸導,隻能輕撫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阿嬰帶著哭腔,喑啞著聲音緩緩道:“小柴王被西夏人抓走,怕是九死一生了……”
熱鬧的宴會瞬間安靜下來,眾人被悲傷感染,也哀由心生。
想想生死未卜的柴司羽,想想掉下山崖的趙允初,誰還有慶祝的心情呢?
柳雲懿擦了擦眼角,似流淚了,她忽抬頭問趙祈:“那小王爺趙允初真死了嗎?”
趙祈不忍看她期盼的目光,稍稍側頭,才吞吞吐吐說道:“這……這……”
這個死訊,他怎忍心道出呢。小初是為了救他而掉下山崖的,他內疚啊。
“五皇弟。你莫隱瞞。”趙褆也迫切想知道趙允初的生死,“我們趕來清澗城,就是為了知道真相。”
“易風,你說!”既然趙祈不願說,柳雲懿隻得問易風。
對方歎了口氣,嚴肅地頷首承認:“不錯。我家小王爺殿下,確實已掉下山崖身亡。”
“這……這不可能!”
雖有心理準備,卻仍如晴天霹靂,柳雲懿一時如天旋地轉,坐也坐不穩。
小王爺怎麽會死了呢?
那張喜歡擺臭臉的家夥怎麽可能死呢?
“他武功那麽高,不會死的。不會吧。”她喃喃自語,打心底就抵觸這個事實。
“小初……”而趙褆已經接受了,掩麵啜泣起來。
他的好兄弟小初死了,他能不難過嗎?打小起,他就經常與五皇弟,小王爺一起讀書玩耍,感情比親兄弟還深厚。這種失去親人之痛,像波浪一般衝垮了他脆弱的內心。
易風忍著悲痛,繼續道:“因為時間擱得太久,怕屍體發臭。小王爺殿下的棺材已經在城裏下葬。”
“是嗎……”柳雲懿低下頭,她捏著手裏的茶杯,滾燙的觸感從她的指尖傳遍全身,她聲音極輕地喃喃著:“他真的死了嗎……真的……死了。”
再抬起頭,便是滿臉的淚光。
趙祈心疼不已,又覺得有些酸澀,他輕輕攬著柳雲懿的肩膀,低聲道:“還有我……”
正當營帳內哀意漸濃時,突然,從軍營門口走進來兩個人影。
本以為是進來匯報的士兵,結果一抬頭,趙祈愣了,手間的酒杯都跟著“當啷”一聲掉在桌幾上。
他沒眼花吧……這兩個人竟出現了?!
等其餘人抬頭往門口一瞧,頓時一個個目瞪口呆。
那兩人,朝他們露出詭異的微笑呢!
隻是,這笑,在幽暗的燭火中,竟顯得那般毛骨悚然!
“鬼……鬼啊!!!!”
然後爆發了一聲齊刷刷的喊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