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乾使者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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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這羌族的祭山會,是對羌族而言十分隆重的大典。
    屆時,巫師釋比會著無比正式考究的巫師服,頭戴猴頭帽子,麵畫兩道油彩,著黑色大袍,手帶佛之念,手執神杖,主法器是放於別於腰間羊皮鼓。他會在祭祀上,淺吟高唱所有人都無法聽懂之言語,持著法器在祭台上舞動。
    祭山會上的祭品,一般為宰殺後的羊,狗,雞,烤乳豬。
    三年一輪的“大祭”,要在祭祀當日,宰殺神牛(耗牛)為祭,且祭山會會圍繞在天神塔進行祭祀。
    在祭祀開始前夕,尤其前三日,羌族人會變得異常忙碌,都在為繁瑣隆重的祭祀大典而準備,誰也顧不上關於地牢中的柳雲懿她們。
    就連狄青亦或是如此,在議事廳內與人商議祭山會細節。
    這時,蕭馬忽地往來匯報:“首領,西夏國舅派使者前來求見。”
    在場皆是一愣,隨即便明白:西夏人此次求見所為何事。
    狄青擺手讓其他人告退,緊接著,蕭馬將人引入議事廳內。
    此使者不是別人,正是曾冒充趙允初的乾使者。他步入議事廳,微微躬了下身,算是行過禮。
    “首領你好。”他直言前來目的:“我奉沒藏國舅之命,前來拜訪。”
    狄青冷哼一聲,冷聲問道:“有何貴幹?”
    乾使者嘴角微揚,劃出一道笑:“國舅想與你交好。”他微側身子,對門拍了拍手。
    隻見,兩人抬著一大箱子,緩緩步入議事廳。
    在大家疑惑之際,乾使者走至箱子旁,掀開箱蓋,箱內的金銀珠寶反射出刺目的光,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那可是滿滿一大箱金銀珠寶啊,牟甘雙眼瞪得賊拉的直。
    斜睨一眼乾使者,狄青冷笑道:“明人不說暗話,你西夏究竟有何意圖,我心裏跟個明鏡似的。”
    想來,乾使者此次是為牢中漢人而來。
    這西夏人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想以這一箱珠寶換皇子,再以皇子為籌碼,與大宋談判,從而獲得更高籌碼。
    而他們若是交出皇子,即有可能因此得罪大宋;可若是不交出……
    乾使者也不拐彎抹角,笑著言道:“既然首領攤開了說,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沒藏國舅希望首領能將大宋皇子交出來。”言語懇切,卻有咄咄逼人之勢,令人極其不舒服。
    蕭馬冷著臉,反問:“憑啥?”
    看來一箱珠寶滿足不了羌人,隻得加大籌碼。
    乾使者依舊麵笑若桃花,解釋道:“這箱珠寶權算定金,等你們把皇子交了!國舅還會奉上三倍珠寶。”
    聞言,旁聽的牟甘迫不及待地勸狄青:“首領!趕緊答應了吧?”他的雙眼已被珠寶蒙蔽,哪還顧得了其他。
    狄青卻斜睨一眼牟甘,冷聲道:“送客!”
    這頗出乎意料之外,牟甘與乾使者有些猝不及防。而蕭馬立即做出請客的姿勢。
    乾使者站著不動,冷笑著瞅狄青:“莫非,首領你想與西夏為敵?”眼裏盡是咄咄逼人之勢。
    狄青不怒反笑,冰冷說道:“我羌族的原則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這大宋皇子交不交,如何處置,是我們的事兒。若你們西夏想以此侵犯我,也請你們考慮後果。我羌族人數雖不如西夏,但也不是吃素的。”一番話下來,盡顯王者霸氣。
    聞言,乾使者臉黑若木炭,悻悻拂袖,帶著珠寶走了,牟甘代替蕭馬前去相送。
    送至山寨門口,牟甘對乾使者拱手致歉:“使者,莫跟我們首領一般見識。你且讓國舅消消氣,再多等些時日,我定能說服首領。”
    乾使者陰沉的臉色稍稍好看些,言道:“那就多仰仗牟兄弟了。”
    待回到西夏軍營。乾使者便將狄青的原話一一告知沒藏訛龐。
    聽罷,沒藏訛龐登時黑了臉。他狠拍桌子,一雙鷹眼陰鷙不已,低聲罵道:“這狄青太不識抬舉了!不過就是個小小羌族。竟敢跟我西夏作對?!有朝一日,我等定踏平他羌族山寨。看他還敢不敢這般輕狂?!”
    既然狄青敢不給沒藏訛寵麵子,那他自然是惱羞成怒了。
    隻是,這羌寨並非一朝一夕能攻下來的。他還得從長計議。
    “國舅。”見他生氣,乾使者立時勸道:“那小柴王不是也被抓走了麽?我今晚就摸進山寨,探探情況。一旦有了可乘之機,羌人山寨說不定會被我西夏殲滅,國舅也能在大王麵前立下大功。”
    沒藏訛龐聞言,臉色緩和了許多。他沉著氣點了點頭,如今大宋皇子被羌人救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西夏能趁此機會收服一直以來的心頭大患羌族。
    當然,倘若羌族能與西夏結盟,聯合攻宋,那便是最好!
    想著,沒藏訛龐輕笑一聲,抬頭道:“乾使者,此事便交由你去辦,莫讓別人發現了,一旦有了機會,我們便進攻羌族,拿下他們的山寨!”
    這天夜晚,辰星寥寥,微風吹動了山林中的樹木,在寒夜裏“嘩嘩”作響,不知名的昆蟲在周圍不停地鳴叫著。山寨之中,火把通明,一點點地映在了小小的寨子內,寂寥的黑夜被襯出了一種隔絕於世的虛無感。
    乾使者穿著一身黑衣,趁著夜色,往羌人的山寨摸去,這山寨隱於山林,地勢複雜,前頭還有一片密林,還真不太好進,再加上此時又是黑夜,能夠認清道便是件難事。
    饒是那乾使者輕功不錯,也到底在林子裏多繞了兩圈。
    終於到了山寨門口,外頭還有兩位看守寨子的守衛,門口還豎著兩簇燃地正旺的火把。
    乾使者貓著腰,從側麵趁著樹林的掩映,偷偷潛了過去。等他離那兩位守衛極近的時候,能輕易地聽到他們的對話。
    他本來想偷聽一下,看看能不能從那兩人嘴裏打探到什麽有用的消息,誰知那兩人沒有說官話,而是羌族話,嘰裏咕嚕的他完全聽不懂,登時失了耐心,他趴伏在黑夜之中盯著那兩人。找準時機,便如獵豹一般躍了出去,動作利落地在離他最近的那人頸後砍了個手刀。
    對麵那人話還未說完,就瞧見對麵的同伴暈了過去,正詫異著,他也忽然眼前一黑。
    乾使者輕笑一聲,潛入了寨子中,他緊貼著牆壁,整個身影都隱在黑夜之中,偷偷往山寨大牢的方向去。
    柳雲懿他們正關在大牢內,外頭的走廊偶爾會有過來巡邏的獄卒,這些人似乎對他們重視許多,隻要一來便專門在他們的門前來回晃悠。柳雲懿被獄卒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擾得心煩,一聲不吭地坐在牆角,思緒亂竄。
    她在想,她們這行人的命運會如何呢?羌人首領狄青既沒說把她們放了,也沒說要殺了她們。雖說狄青是漢人出身,但難保他不會跟西夏勾結啊?!心裏縈繞著複雜的情緒,她的神情頗為惆悵。
    見此,趙祈輕輕挪過身子,細聲安慰:“無事的。柳柳,我定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柳雲懿看著他,心中是說不清的。
    她再傻,也知道五皇子趙祈心儀於她。若不然,他怎會三番兩次保護她呢?雖,嘴上她逞強,但暗中她也是歡喜的。長這麽大,她頭一次感受到來自男人的關切。與對方尊貴的身份無關,而是女人對男人心意的感動。
    那麽,她也愛他嗎?
    她真的不知道。她從未試過愛上別人。忽而,她又想起那殺千刀的小王爺趙允初。她倆本是結下梁子,互不對付,可是,在聽到他死訊的那一刻,她內心是悲傷的。
    這又是為何呢?她看不透,自己的內心。
    見她緘默不語,趙祈也默默地坐在她旁邊。
    牢窗外,邊疆上空懸掛一輪明月。照耀的,是整片大地,以及那遙遠的京城。
    牢中,彌漫著一片死寂。
    生死未卜的命運,折磨著每個人的心。大家各坐一旁,心思各異。
    或焦躁,或忐忑,或惶恐。
    阿嬰則躺在柴司羽的懷中。他輕輕捋著她的頭發,想起他曾經對這名女子許下的誓言。他在想:他是真的愛她,抑或隻是將她作為計劃中的棋子?
    連他,也越來越迷糊了。
    而蘇子由則頗有閑情逸致,拿著木棍在地上寫詩。果然是一名淡泊生死的才子啊。
    倒是那冷石,心裏琢磨著怎麽離開這兒,還得帶上他的妹妹阿嬰。以他的武功,帶阿嬰離開這羌寨不是難事,但,他的刺殺任務還未完成。想著,他有意無意地瞅了趙祈一眼。這一路,有易風保護在旁,他總尋不著機會幹掉五皇子,而且,似乎……
    當易風的目光投來時,冷石迅速收回了目光。
    被發現了嗎?
    說起來,這易風不是吃素的。
    或許,他目前隻是懷疑而已。
    冷石決定以靜製動,待日後尋得良機再說。
    冷石的猜測沒有錯,易風確實對他起了疑心。身懷絕世武功的人,怎麽隱藏,都藏不住眼神裏那一絲殺意。易風總覺得這人的眼神,似乎在哪兒見過。而且,冷石會出現在這群人當中,也是個奇怪的存在。他既不是國子監學子,也沒有充足的理由隨行。
    得提防此人。易風心裏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