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柳雲懿與沒藏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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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落日黃昏時,彩霞暈染了整片天際,色彩斑斕,異常炫美,暖金色餘暉映落在大地萬物上,好似鍍上了一層金。
餘暉之下,西平府中太子府邸門前。
隻見野利遇乞神色焦急,一翻身帥氣躍下馬,未等下人前去通傳,他已迫不及待地向太子所在書房走去。
推開書房門,卻見,寧令哥正與一小美人打情罵俏中。他臉上盡是身後美人留下的紅唇印子,叫人見了氣不打一處出。
索性美人也是有眼力見的,在野利遇乞一揮手間,她自覺地退下,並掩好房門。
“太子殿下,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尋歡作樂?”野利遇乞一聲哀歎。
寧令哥不以為然:“舅舅你何以如此慌張?”
野利遇乞苦笑,言道,“刺殺失敗了,二皇子剛剛回到了宮裏。”
“什麽?”聽到這兒,寧令哥大驚失色。他緊張地來回踱步,焦急地問道,“舅舅,那可如何是好啊?”
“容我想想。”野利遇乞托腮沉思。
寧令哥自言自語道,“無論如何,不能讓人發現刺客是我們派去的。”
野利遇乞說道:“這點太子殿下不必擔心。我派出的死士是絕對不會透露我們身份的。但二皇子一黨肯定起了疑心。因此,要刺殺,隻能再等待時機。”他臉上劃過一閃而逝的狠意。
“這便好。”
寧令哥捂著胸口,長長地舒一口氣,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
隻是,一想到二皇子,寧令哥總覺得自身地位不怎麽牢固,他便一日不得心安。還需想個法子,盡快解決二皇子,又不叫人懷疑至他身上才可。
於是乎,寧令哥與野利遇乞在書房中待至半夜。
不日,李元昊率隊在百姓們的熱烈歡迎中,風塵仆仆地回到都城興慶府。
大殿之上,李元昊著一身繡有精美刺繡的黑色朝服,端坐於大殿正前方上位,俯視地下的一眾臣子,又掃了眼著約莫可容下百人至多的偌大宮殿。
在這宮殿內,隨處可見由金銀玉石雕琢而成的精美物件,或嵌在牆上或成為裝飾物,或是建築著棟金碧輝煌宮殿的一部分,真真是極為奢美。一陣輕風吹過,拂起殿旁兩側的輕紗,竟又多了一分仙美。
垂首見麵前桌案上,擺放一大堆折子,這是擠壓多日的政務啊!李元昊不禁感到有些頭疼,捏了捏鼻梁,心中卻湧出頗多感慨。
此次出征,他花費數月光陰,差一點就大功可成,不曾想敵方竟如此狡猾,繞道偷襲他們老巢也就罷。竟然在撤退時,敵方又使了一出聲東擊西,讓他白白設了重重陷阱,白白苦苦等了幾日,待他與一眾手下發現時不對勁時,已為時已晚矣。
這是讓他在重要時刻功虧一簣,又來一出聲東擊西戲耍於他!使得他顏麵盡掃,滿腔怒意無處發泄。
大殿之中,百官與二位皇子在地下跪拜,陣勢恢弘。
一擺手間,李元昊已收斂起情緒,威嚴道:“平身。”一陣衣裳摩挲,百官與皇子們皆站起,如乖巧的孩提般,垂首立於兩側。
“咳……”李元昊清了清嗓子,對著百官與皇子們再次言道,“寡人此番東征,大破清澗城,殺敵無數。宋兵已對我西夏聞風喪膽。”此番話他說得慷慨激昂,甚為得意。
百官如他所願,在底下高呼:“大王威武!大王威武!”呼得他不禁暈乎乎起來,也就越發得意,他似忘了教訓,言道:“待我重整旗鼓,再次東征,必取下大宋開封!”
聞言,李涼祚臉露愁容。
要知曉一旦開戰,受苦的卻是平民百姓。對百姓們而言,安穩平靜寧和的日子才是最重要。
此次出戰已是讓百姓們叫苦連連,若是再挑起戰事,那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思此,李涼祚忙站出,相勸道。
“父皇,我西夏百姓己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若再次東征必定是勞民傷財,還望父皇慎重考慮。”
李元昊緊抿雙唇,臉色沉了下去。
與父皇唱反調,就不怕惹惱了父皇?站立一旁的太子寧令哥心想著,不由得冷笑一聲。
他趕緊上前,說道:“皇弟此言,豈不是漲他人威風滅自己誌氣嗎?”
說著,他斜睨一眼李涼祚。
李涼祚正色道:“我西夏雖攻下清澗城,卻也被宋兵殺入國境,連失數座城池,還差點丟掉西平府。現在,我西夏理應休養生息,百姓才能安居樂業,此乃立國之本啊。”
雖說他所言句句在理,卻直戳李元昊痛處,無異於傷口上撒鹽。李元昊臉色越發難看,隨時會發作。
見此,沒藏訛龐慌了,不得不在此時站出來,打斷李涼祚。
“大王文韜武略,隻是一時被那宋兵鑽了空子。待我方稍作休整,那宋兵定不是對手。”
“父皇。”李涼祚還想張口辯駁,卻遭受沒藏訛龐一記淩厲眼色,示意他別再出聲了。
在沒藏訛龐的哄慰下,李元昊臉色稍有緩和,眼神裏卻依舊帶著不悅與怒意。
“你不必說了,一個小娃子懂什麽?!”
一旁的寧令哥與野利遇乞,見李涼祚被訓斥,不由得相視一笑。
等早朝散了去,沒藏訛龐便隨著李涼祚,一同回了寢殿。
對這個外甥,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又氣又惱。
“唉。”——他哀歎一聲,微微俯身,抓著李涼祚雙肩,語重心長又帶著些許責備道。
“我的好外甥,你怎麽能頂撞大王呢?”
李涼祚睜著無辜大眼,十分有理地反駁道:“我說的沒有錯。難道宋夏兩國就不能和平相處嗎?大動幹戈遭罪的隻是老百姓,我不想看到生靈塗炭啊!!!”他說的情真意切,不理解李元昊為何一定要挑起戰爭。
這些,沒藏訛龐又豈會不知,他也有無可奈何。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挑起戰爭,也想能讓西夏子民們安居樂業,好好調養生息。若是要戰,也得等一切緩過,資源豐富之時再來。
奈何,大王一向好戰,此次又受了這等屈辱,他豈能善罷甘休,必是還有一戰。
而這些,李涼祚怎會想不明白呢?
罷了罷了。這個話題再辯論下去也是毫無意義。沒藏訛龐不願再做無謂爭駁,轉頭看向漫咩,鐵青著臉色問道。
“漫咩,二皇子前幾日被刺殺,你可知罪?!”
漫咩當即跪下,膝蓋與地麵撞擊,發出沉沉一聲響,猶若做錯事的孩童,低垂著腦袋,請罪。
“末將知罪!是漫咩無能,未能照看好殿下,請國舅責罰!”
沒藏訛龐冷聲道:“哼。幸好二皇子安然無恙,否則,老夫還能饒了你?!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話音未落,李涼祚已上前護住漫咩,解釋道:“舅舅。這不關漫咩的事,是我自作主張,才讓刺客有機可乘,要罰連我一起罰好了。”
沒藏訛龐又怎敢罰他呢?雖說是舅甥,但更是君臣。要知道,李諒祚可是要被扶持登位的人。沒藏訛寵心裏很明白,一旦外甥為王,他也不過是臣。
既然李涼祚都己經求情,沒藏訛龐隻好做罷。
隻是,這外甥是不知曉,外麵有多少雙虎視眈眈的眼睛正盯著他看,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嗎?他還敢擅自出宮!
沒藏訛龐語重心長道:“諒祚,你心太大了。你母後出發朝聖之前,千叮萬囑你不能出宮,你偏不聽。這次要不是上蒼保佑,你還能好端端在這兒嗎?你可知,人心險惡?!”他也真希望,李涼祚能有所長進。
“舅舅,我知錯了。”李諒祚也十分誠懇地道歉。
回頭,沒藏訛龐看向漫咩,麵色沉重地問道:“知道刺客是誰派來的?”
漫咩再次垂下腦袋,十分抱歉道:“刺客不肯透露,自盡了。”對此事,他也深感愧疚。
這倒沒有出乎沒藏訛龐的意料。他篤定道:“不用問,這必然是太子黨派來的死士。”否則,還有誰敢刺殺二皇子呢?
李涼祚卻替對方辯解道:“不可能,皇兄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他不願相信,更是不想去想。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為了太子之位,為了日後的帝位,皇兄就要兄弟相殘,置對方於死地嗎?李涼祚生在宮闈中,自然是聽過不少兄弟相殘的事。
難道,他與皇兄也會如此嗎?他本是無意,無心去爭去搶。
沒藏訛龐卻因李涼祚的善良,而哭笑不得。
這外甥,終歸是太天真了呀。
沒藏訛龐對漫咩言道:“幸好二皇子安然無恙。不然,我要了你的狗命!”後半句滿是警告與狠意一閃而過。
漫咩身子不禁一顫,跪地叩謝:“多謝國舅不殺之恩。”
沒藏訛龐擺了擺手,冷冷言道:“起來吧!”
漫咩乖巧地起身,忽地想起,補充道:“此次多虧了柳姑娘,二皇子才躲過一劫。”
沒藏訛龐滿麵疑惑,問道:“柳姑娘?是何人?”
李涼祚也跟著附和道:“是柳姐姐救了我。”
“哦?”
沒藏訛龐來了興趣,讓人前去請柳姑娘。
不一會兒,柳雲懿隨人進來了。隻見她麵容小巧精致,眉眼如畫,挺翹小巧如玉雕般的鼻尖,唇瓣如綻放的花瓣,巧笑倩兮顧盼生兮。
見了她,便叫人挪不動眼,才知美如畫是何等之姿。
真是美若天仙啊。沒藏訛龐被這名漢人女子的美貌給驚訝了。但警戒的神色未變。他沒藏訛寵何許人也,豈會在美色當前亂了心智?!
隻見,他微笑著問道:“這位柳姑娘,此次你救殿下有功,想要什麽賞賜?”
柳雲懿想也不想地答道:“能侍奉二皇子,就是我最大的賞賜。”
聞言,沒藏訛龐哈哈大笑,直誇讚:“你果真是冰雪聰明,日後便好好待在二皇子身邊。”
“是。國舅。”柳雲懿老實地應了聲,心中卻十分嫌惡。當日她隨軍在清澗城與羌族山寨,早就聽說沒藏訛寵的惡行,今日一見,此老賊雖表現得平易近人,一雙眼睛裏卻隱藏著狡詐,分明是個口蜜腹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