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一片寂靜，馬文明的眼睛眨了一下，可畢竟是老滑頭了，片刻就說道，“杜總，你說的案子我也知道，可並不能說明什麽，隻是兩樁刑事案件，這事不歸我環保局管。”

    杜浩笙也不著急著回答，隻是看著馬文明勾唇一笑，那笑容有幾分森冷，“黃浦江裏撈起孩童的那天馬局長怎麽會去檢疫房？”杜浩笙停了片刻，馬文明還沒有說話，杜浩笙又道，“別說你是擔心黃浦江裏的水變質，去屍檢局看看孩童屍體的腐爛程度。”

    馬文明的臉變了幾分色，卻還是極力維護住神色，張嘴就要說話，卻又被杜浩笙截斷，“可你卻要了一份屍檢報告，還特別問了檢疫師還有其他的信息沒有，後麵這名檢疫師辭職了，馬局長你說這事與你有關嗎？”

    我看著馬文明的唇動了一下，喉結也動了一下，似乎吞咽了唾沫，有點緊張。

    “三天前的孩童屍體檢疫單不翼而飛了，孩子的屍體也被人偷走，檢疫師被打得昏迷不醒醫生判定成了植物人。”

    “那——也與我無關，杜浩笙別仗著席家在你背後撐腰目無王法，”馬文明有些端不住了。

    “嗬嗬”杜浩笙冷冷一笑，黑眸緊緊盯著馬文明，“馬局長，我杜浩笙有今天可不是靠的席家。而檢疫師在轉入普通病房後，有人看見你喬裝進了醫院，去過檢疫師的床前。”

    馬文明額頭上滲出汗水，一邊的媛媛更是不敢出聲，像個木偶似的，我見她的臉色變白了，紅唇止不住發顫。

    我心裏也十分緊張，不由得擔心起弟弟來，雖然我與他也就見過一次麵，可他怯生生喊我姐姐時心弦還是被觸動了。

    “杜浩笙！”馬文明一下從座椅上站起，一拍桌子，身前的茶水都倒了，水濺到媛媛的身上，她卻一點也不敢去擦。

    杜浩笙向後一靠，完全不在意馬文明的囂張憤怒，而那個馬文明帶來的保鏢則快步向杜浩笙走來，可還未走近，就被譚洪擋住。

    “馬局長，稍安勿躁，喝口茶，”杜浩笙說道。

    譚洪上前端起倒著的茶杯滿上。

    方才在馬文明進來包廂後，蘇晨便讓所有的侍者出了包廂，還令小軍站在門口。

    “馬局長，我們隻是要一個小孩，對你來說很簡單的，讓你的侄子將人帶出來就行了，”蘇晨接著說道。

    媛媛真的被嚇住了，我與琦露看在眼裏，有些擔心，我想媛媛肯定不知道這些，馬文明這人我覺得他的品性很有問題，擔心她回去受到傷害，便對著杜浩笙小聲的說，“我想去洗手間。”

    杜浩笙深邃的寒眸從馬文明的身上轉移到我的臉上，眸光軟和一點，“注意安全。”

    琦露見我起身乖巧的對著蘇晨低語一句，扶著我向包廂外走去。

    馬文明看見我隆起的肚子，不經多看了一眼，又轉向杜浩笙，笑道，“杜總，這位好像不是席小姐吧？”

    不愧是世故而又圓滑的老政客，一下態度就轉變了。

    杜浩笙微微一笑，看向馬文明身旁的媛媛，說，“馬局長的太太沒有這麽年輕吧。”

    兩人對視，哈哈一笑。

    後麵我就與琦露走出包廂，來到外麵的洗手間，這裏有個補妝台，我與琦露站在裏麵，她看著我說，“溫溫別太擔心，杜浩笙有分寸的。”

    “嗯，”我點點頭，打開水龍頭洗個手，方才聽著他們說話，手心升起冷汗，出來被風一吹，手特別的涼。

    我洗了個手才覺得舒服了些，這時一陣叮叮咚咚的腳步聲傳來，洗手間的門哢嚓一聲被打開，媛媛腳步淩亂的走了進來，臉色發白，塗抹上口紅的唇都在顫抖，看見我們立刻就走了上來，一下握住琦露的手。

    琦露也看出媛媛定是聽見金主的秘密害怕。

    一個做男人情婦的女人最害怕就是知道金主的秘密，金主有錢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他們那裏會在乎女人他們隻圖興趣感覺，如果女人知道他們的秘密要不就拉著女人下水，要不就做掉女人。

    曾經百樂門裏有位出名的舞小姐，八麵玲瓏，身材容貌都好，被一個黑老大看中，追了一段時間到手了，住進黑老大的家裏，無意間聽到黑老大從事販毒當夜就將她殺害了，屍體丟在上海郊區的一座山上。舞小姐都消失了十來天才被發現，而她的屍體更是在半月後才被發現，炎熱的夏天屍體腐爛得厲害根本查不到一點線索，隻是在她的骨頭裏提取到海洛因，一種一吸就上癮的毒品，辦案的警察都以為這名舞小姐是吸食毒品過量而死，就在屍體的邊上還找到一根含有海洛因的針筒。直到後來黑老大被抓，從他的手下得知舞小姐是被黑老大打死的，而他們這些人最擅長就是怎樣打死一個人看不出痕跡。

    “我完了，完了——”媛媛止不住的說著，握著琦露手的指甲都泛白了。

    我見媛媛這副模樣心裏有些難受，想出言安慰，卻又不知道說點什麽。

    倒是琦露鎮定不少，“媛媛，看著我——”

    琦露說了幾次，媛媛的視線還是沒有焦點，琦露抬手對著媛媛的臉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十分響亮，媛媛的臉立刻就紅了，人也清醒過來，看著琦露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從一邊拿出一疊餐巾紙送到媛媛的手中，媛媛接過，拿了三次餐巾紙才止住哭泣。

    “琦露，我不是慫，我真的很怕，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久都不敢離開他嗎？因為他逼著我參加了一起——虐童，那個孩子才五歲，是馬天宇帶回來的，馬天宇逼著馬文明玩兒，馬文明敢不同意就跳樓，馬天宇說他不會從二樓跳，要去東方明珠跳下，馬文明嚇得不得了，後麵逼著我——玩死了那個孩子，孩子一直在哭，一直求饒，可我不能停，馬文明說我與那個孩子隻能活一個——”

    “畜生！變態！他媽的一家都是變態！”琦露忍不住大罵。

    我更是氣得渾身發抖，顫抖著說，“他們都該進監獄，判死刑。”

    媛媛嗬嗬一笑，看著我，“進監獄，判死刑，那是不可能的，馬文明身後的靠山很大，不然憑借馬天宇的胡作非為怎麽就沒有一個警察敢管，馬文明手中有一個秘密記事本，聽說當初他為了上位不惜將自己的老婆送出去，他的老婆年輕的時候還是某院係的係花，結婚的時候羨慕了多少人，後麵他為了一個位置將老婆送到上司的床上，玩大了肚子，又去打胎，她老婆要和他離婚，他就跪著哭著求他老婆原諒他，可後麵他又利用她的老婆。”

    “馬文明的老婆不能懷孕都是他害的，打了四五次胎最後再也懷不上，他坐上某位置的時候看中了他弟弟的媳婦趁著醉酒有了馬天宇，後麵更是為了生下馬天宇做掉自己的親弟弟，並斂財替馬天宇的母親建立公司。馬文明身後的靠山一直護他就是因為他都將他老婆陪過的男子都記錄下來，還保留了那些人遺留的毛發與精液，聽說他寄到國外都銀行保存著，以前那些領導現在大都高升了，更是不敢不護著他。”

    “雖然，他一直是個局長，我跟在他身邊得知是他擔心斂財與馬天宇的事情被紀檢局的盯上，才一直縮頭縮尾的居在上海環保局裏。馬天宇在家裏那就是皇帝老子，沒有不敢做的事，特別是馬文明越想什麽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馬文明看上我，也隻是因為我有些像他的初戀，說是當年那女人家裏嫌他窮嫁給了一個富商，後麵他得勢直接逼的那個富商公司倒閉債台高築跳了樓，而他的初戀也一起跳了樓。隻有我與他的時候，逼著我穿七八十年代的衣服，求著他——”

    “今天，我知道他的事，不知道回去又會是怎樣？”

    “就你這出息，”琦露狠狠指著媛媛，“把你當初在百樂門裏勾引男人的本事使出來啊，將他換了，現在都是法治社會，我還不信馬文明能隻手遮天。”

    “琦露，你是不知道，其實戀童俱樂部的靠山就是——”

    媛媛正要說話，此時洗手間的門被人推開了，接著一個陌生的女子走了進來，掃了我們三人一眼，走向裏麵格子裏，媛媛顫抖著洗了洗手，快步走了出去。

    我與琦露看著媛媛的背影有些傷感，同情，更多的是無奈。

    回到包廂的時候，環保局副局長也來了，杜浩笙與馬文明好像是談成了，此時正舉著杯子，一副融洽。

    後麵，我們又吃了一會，席間也沒有提到任何敏感的話題，大家都滿臉笑容，我卻是覺得大家都帶著一張麵具應付著。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了，我不知道弟弟怎麽樣，真的很擔心，好幾次看著杜浩笙欲言又止。

    杜浩笙卻是在桌下握住我的手，好似在給我注入力量，讓我不要擔心。

    “馬局長，浦東新區的環評測試就麻煩你費心了，”蘇晨端著酒說著，馬文明看向媛媛，一起端著酒杯，蘇晨一碰杯，三人都喝下酒。

    忽然，媛媛就從酒桌上暈倒過去，撞在碗碟上，杯盤落地哢嚓聲響起，媛媛的臉色一片慘白，我的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