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一個悲傷的人踏上了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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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何靜禦劍逃離後不到幾個呼吸,那一片bao zha開來如海的劍光終於在十常侍的奮力掙紮下,如同螢火一般漸漸消散。

    十常侍之中,除了張讓重傷外,竟然有六人當場死在了那一片狂暴的劍光裏,屍骨無存化作了一灘血水。

    與何靜一戰,十常侍竟然六人戰死,四人重傷。

    渾身是血,衣衫襤褸,披頭散發,宛如一隻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般的張讓,氣急敗壞地來到了文卓身前,虛弱的怒喝道:“人呢?”

    文卓悠然笑著問:“什麽人?”

    張讓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小,怒不可遏地問:“人被你放走了?”

    文卓滿不在乎地說:“人家逃得比兔子家爹還快,怎麽追?”

    張讓冷聲道:“我命令你,現在就給我去追!他受了極重的傷,不可能跑遠,你發動你的西涼大軍現在去尋,怎麽都尋得到!”

    文卓笑眯眯地說,不過這次的笑容,卻不再卑微,反而宛如豺狼。

    “張大人,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這個人,不太喜歡給人當狗腿。”

    張讓是何等人物,聽到這句話,哪裏還不明白文卓是什麽意思,他眯了眯眼睛,悄無聲息的和文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笑問道:“你以為,本公公受了傷,就是你個螻蟻能夠撼動得了的了?”

    退到了自認為安全距離的張讓,不僅沒有進行警惕和防禦,而是主動出手,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攻向了文卓的要害。

    在他看來,文卓不過是一條低眉順眼的狗,之所以當上西涼州州牧,還不過是占著家裏磅礴的財力,能有什麽本事?

    而且,就算他如今重傷,但十常侍還有四人。

    就在張讓忽然出手的時候,其餘三位大太監也紛紛出手。

    正在此時,文卓忽然朝後一退,跟著兩道磅礴的靈光閃爍,一雙精致的南瓜錘便出現在了他手中。

    而且,潛伏在普通士兵中的那些西涼將領,也紛紛跳了出來,拔出自己的兵器,為主而戰。

    與張讓等人,戰到了一起。

    一時間,戰鬥再次打響。

    而躲在廢墟旁瑟瑟發抖的朝廷命官和權貴們,卻是有些懵了,不過他們再懵,還是隻能在那兒發抖,甚至是哭泣。

    而有點本事的,早已經找機會溜走了。

    至於那個身披龍袍的傀儡少年,隻是安靜地躲在皇後懷裏,看著這瞬息萬變的戰場。

    他想起了多年前,先生教過他的一句話。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

    ……

    夜裏的洛陽城,是黑夜無法吞沒的。

    除了星月明亮的時候,還有那些街頭巷尾明亮的、點著燭火的燈籠,將光明燃在夜色裏,將整個洛陽皇城變得無比瑰麗。

    那與白晝時的洛陽一樣,同樣是光明的美,卻又截然不同。

    大將軍何靜在這樣的洛陽長街中,宛如一條渾身是血、將死卻又求生欲爆棚的瘋狗,披頭散發的狂奔在燈火搖曳的大道之上。

    他身上中的破氣箭並沒有拔除,他奔跑的身影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跌倒在血泊裏一般。

    那血跡順著他的奔跑,在洛陽城那由精致的石板鋪成的長街,拉得很長很長。

    他受了極重的傷,此時連提劍殺人都很吃力,更別說什麽禦劍飛行了。

    他想,隻要自己逃到城外去,便可以求得一線生機。

    因為自己的百萬大軍,就在城外。

    隻要回到了百萬大軍中,這洛陽城又有何人能一劍當那百萬師呢?

    隻是洛陽城中發生了如此大事,為何丁源那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是有人封鎖了消息,還是視而不見呢?

    人在麵臨絕境的時候,以前看不明白的問題,都會看得很是明白,以前無法擁有的智商,都會突然擁有。

    於是,何靜想到了很多自己以前想不到的問題。

    就在這時候,一條巷子裏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滿臉絡腮胡,生得極為高壯,身披甲胄,手持一柄長柄大刀,看上去英武不凡,宛若門神畫裏的那些神靈。

    西涼人的一些特征,在此人身上一覽無餘。

    何靜停止了奔跑,他很是安靜地看著身前這位披甲將軍,眼神裏滿是警惕,還有些不解。

    西涼這樣的強者不多!

    那人卻是毫不在意,咧嘴一笑,報了身家姓名:“末將西涼州牧文卓手下,華雄是也!”

    何靜有些無力地笑了:“原來你就是西涼猛虎華雄,你這樣的猛將,跟著如同一條夾著尾巴的哈巴狗一般的文卓,值得麽?”

    華雄大笑:“何靜大將軍,你雖然武勇,但是智商真的不咋高,今夜,你和張讓們都得死!”

    此話一出,何靜恍然大悟,再聯想到之前最後幾次察覺到文卓的神情,忽然發覺,原來自己都沒有真正看透文卓一個人。

    他仰天長歎:“看來老夫,引文卓進京,真是一件糊塗事!”

    華雄說:“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何靜雙目中閃過一絲斬釘截鐵的堅定,說:“若是老夫是輕易放棄之人,恐怕做不到這大將軍的位子上。”

    華雄笑了笑,沒有再多言,做了一個虛請的手勢。

    讓出先機,這是武夫對武夫的尊重,為將者對同僚的尊重。

    何靜此時本就是強弩之末,再有什麽矯情和傲氣,那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蠢驢。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出了劍。

    刺目的劍光比那街頭巷尾搖曳的燭火還要明亮百倍。

    華雄見狀,雙目裏蘊著熾熱,此時此戰,他很是期待!

    ……

    ……

    除夕夜過後的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向金縣的時候,晨風中都遊蕩著讓人心醉的美好。

    樊寬在建墓立碑,很多金縣的鄉親們在幫忙。

    那些看著樊寬長大的老人,忽然發覺樊寬是真的長大了。

    他的臉上少了稚嫩陽光的笑容,多了些成熟穩重的剛毅。

    師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樊寬的身旁,踮起腳尖努力揚起手,拍了拍樊寬寬闊的肩膀,安慰道:“節哀!”

    樊寬麵無表情地說:“我準備去益州,找姬羽將軍和符邦大人。”

    師爺眼裏閃過一道銳芒,笑道:“這很好啊,早該如此了。”

    樊寬說:“娘想看人間太平,娘想看我長出息。”

    師爺笑道:“放心,姬羽將軍他們總不會讓人失望的。”

    樊寬咧嘴笑了笑,隻是這笑,終究沒有多少溫度,隻是自然反應的表情。

    “我也是如此想的。”他說。

    師爺沉默了片刻,忽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假若,符邦大人有一天和姬羽將軍為敵,你選哪一邊?”

    樊寬怔了怔,然後大笑了起來,這實在是個很好笑的笑話。

    笑完之後,他難以置信地問:“符邦大人和姬羽將軍,怎麽可能鬧翻?”

    師爺自嘲地笑了笑,說:“這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因為奇跡在人間。”

    ……

    ……

    在晨曦溫和的光裏,孝子樊寬背井離鄉,前往益州。

    一個擁抱著大悲傷的人,踏上了征途。11(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