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顫抖吧渣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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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大些的那個略帶害羞的衝著江流喊了一聲, 兩個年紀小點的跟在哥哥後頭也喊了一句。那個兩三歲的孩子, 說話還有些含糊, 可那認真嚼字的態度還是讓人忍不住想笑。
村裏的孩子太多了,江流來到原身的身體裏也就幾個月的事,並沒有把隊上的人都認全了, 他翻來覆去地翻找原身的記憶, 總算想起了這些孩子的身份。
大點的那個叫蔣柱, 另外兩個是他的弟弟蔣栓和蔣樹。
這三個孩子是隊上徐寡婦的兒子,蔣家男人出事的時候,蔣樹還在她媽肚子裏,這個女人也是堅韌,在男人出事後也沒扔下孩子改嫁, 而是生下了遺腹子, 並且一手扛起了照顧老人, 撫養幼兒的重擔。
那可是三個兒子啊,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也是個重擔,更別提是缺少勞動力的寡婦人家了, 因此這些年蔣家的日子過的很艱難,好在徐寡婦的三個兒子俱是懂事的, 尤其是大兒子蔣柱,年紀不大,卻已經擔起了長兄的責任, 照顧兩個更年幼的弟弟, 徐寡婦下地幹活的時候, 他用竹簍背著那時候還小的蔣樹,又將二弟蔣栓用繩子綁住,牽著繩子的另一頭去已經收獲過的田地裏翻找沒被挖掘出來的小番薯或是稻穗等農作物緩解家裏的糧食壓力。
隊上的人都知道他們母子困難,對於蔣栓兄弟的做法,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甚至有時候他們會在收獲的時候故意留下一些農作物不收走,其他人家的長輩也會叮囑自家的孩子,在揀拾那些零碎農作物的時候,故意避開那幾塊地。
或許有些時候,隊裏人的小計較小算盤會讓人厭煩,但是更多的時候,這是一群心地善良,讓人感到溫暖的人。
“怎麽了,來找我有啥事嗎?”
記起來這幾個孩子的身份,江流的表情溫柔了許多,因為看到他們他總能聯想到自己,他雖然沒有一個一心為他的母親,卻有一個同樣疼愛他,願為他付出一切的爺爺。
“小樹,快點。”
蔣栓凶巴巴的看了眼三歲的弟弟,以為江流看不見似的,用手指戳了戳弟弟的後腰窩的位置。
剛剛明明是他搶著要把東西送給流子叔的,為了這件事還趴地上打滾耍賴,怎麽現在看到流子叔過來了,他反而木愣愣了呢。
“流子乎——給、給你的。”
蔣樹被哥哥瞪了也不生氣,嘿嘿笑了笑,腆著肚子,將原本背在身後的小手伸到了前頭,然後張開手心,露出兩把野漿果,奶聲奶氣地衝著江流說道。
現在天已經漸漸冷下來了,想要找到這些漿果可不容易,畢竟這年頭零嘴少,鄉下的孩子就靠這點野果子解饞了,這樣的好東西基本上一成熟,就會被眼尖的孩子給采摘走。
江流小時候也吃過這種山上獨有的小野果,隻是自從他十四歲離開家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嚐到過這種酸甜的味道了,這會兒忽然看見,還真讓他有些懷念呢。
“流子叔,謝謝你。”
蔣栓看江流遲遲不接,一把抓過弟弟小手裏的那些漿果,然後塞到了江流衣服的口袋裏。
在江流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拉著兩個弟弟的手,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撒腿就跑了,估計是擔心江流不肯收下那些微薄的謝禮。
三歲的蔣樹跑不快,一手被哥哥拽著,費力地邁動兩條小短腿,一隻手放到嘴裏美滋滋的嘬著,剛剛拿過漿果的手這會兒也有甜滋滋的味道。
被感謝的江流愣住了,他自然猜到了三個孩子為什麽會過來謝他。
昨天他發了百貨公司結算的貨款,徐寡婦一家靠草編足足掙了三塊錢,別小看這筆錢對於一個貧瘠的家庭的重要性,尤其這三塊錢,隻是他們一家這個禮拜的成果的時候。
多少人口比徐寡婦家多的家庭這一次掙的也不足他們的一半,足以見這家人的認真努力,江流聽旁人說過一嘴,蔣栓幾兄弟幫著他們寡婦娘晾曬從隊上買回去的茅草,這樣寡婦娘一回家就能開始編織,而寡婦娘的婆婆,一個腿腳不便的老太太,也十分努力地躺在炕上跟著兒媳婦學怎麽編織那玩意兒,婆媳倆都是厚道人,做的東西盡善盡美,也沒想過借著自己的弱勢地位隨便做點東西糊弄江流。
江流也明白了那三兄弟會特地過來謝他的原因,因為多一份外快收入,對於一些家庭來說是錦上添花,可對於蔣家來說,卻是雪中送炭。
聽徐寡婦對外透露出來的口風,她是打算多掙點錢,送大兒子蔣栓去上學,這些年,她最虧待的就是長子,希望能夠借此補償。
對於蔣家來說,他確實成了大恩人了。
江流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紅彤彤的漿果,估計是蔣樹那孩子剛剛捏著的時候太緊張,不少漿果都被捏破了,黏糊糊的粘在口袋裏。
但是江流不嫌棄,他看了看手裏已經濺出汁水的果子,然後往嘴裏一扔。
甜!
“人遇到高興的事情心情愉悅時,大腦內部會分泌一種叫做多巴胺的物質,宿主現在很開心。”
001出現在半空中,機械地說道,這是自從江流來到這個任務世界後001第一次出現在江流的麵前。
“當前世界,宿主獲得九人真心的感激,額外獲得450積分。”
原本江流是想好好和係統解釋一下人的情緒不能僅僅隻靠科學分析,在聽到係統的這句話時,頓時就轉了話鋒,問起了額外加分的事。
“本係統是聖父係統,我們的宗旨是傳播愛,宿主的行為很好的體現了這一點,得到額外積分也是宿主應得的獎勵。”
001履行自己的職責向江流解釋。
江流沉默了,他做這件事的初衷根本就不是為了幫助別人啊,他就是想要解決一個潛在的麻煩,同時擴大生產線,他的本意是為了自己掙錢。
混跡社會底層久了,江流的心早就麻木了,他就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壓根沒有啥高尚的情操,說實話,當初聖父係統找到他,他就覺得是係統找錯人了,他這樣的小人,怎麽可能成為大公無私,犧牲奉獻的聖父呢。
可不得不說,當從係統嘴裏聽到自己本質自私的行為卻得來九個人誠摯的感謝時,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係統判定感謝的標準絕對不是一般的標準,不然如果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換來50點積分的話,恐怕鑽著這個漏洞,他能馬上發家致富了,能得到積分的感謝程度江流猜不到,但對那些人來說,他可能真的是一個拯救了他們生活的救世主吧。
江流又往嘴裏扔了一顆漿果,這會兒他的嘴巴嚐不出味道,隻覺得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了。
“雖然宿主做了一件值得稱讚的好事,可我不得不提醒宿主,當前攻略目標苗彩鳳對宿主的好感度已經從原本的60下降為現在的40,還請宿主警惕,盡快攻略目標。”
001一板一眼的,它隻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統,所有的話語是數據分析下的結果,它並不能體會江流此時複雜的心境,在對方思考時,很沒情趣地潑了他一盆冷水。
“這麽高!”
江流聽了001的話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他以為按照當初他剛來時老太太見死不救,寧願他去死的態度,這不是母子而是仇人呢,沒想到當時居然還有60的好感度。
這些天他時不時氣老太太一次,好感度還沒有跌破至零點,到底是老太太的好感太不值錢,還是她對另一個兒子江海的疼愛已經達到了頂點,在兩廂對比之下,雖然對大兒子也有感情,可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呢?
“你放心,我還想長長久久的活著呢,任務自然是會完成的。”
江流擺了擺手,反正不管怎麽說,現在老太太對他板著張臭臉,他是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的。
倒是那九個真心實意感激他的人,就算為了那幾個人為他帶來的積分,他也得為他們做件好事。
江流才不肯承認他有些感動,死鴨子嘴硬的將這當成是禮尚往來,作為一個小人物,一個有底線的小人物,他才不會白受人恩惠呢。
“這個個頭小,價格也不貴,隻要五毛錢。”
江流笑的靦腆,對著那個老太太說道:“俺們在編製之前將茅草浸水晾曬了好幾道,保證茅草的柔韌性,編織時也很小心,絕對沒有任何毛躁,這樣的草編盒結實耐用,起碼能用五六年。”
“編織這些東西的都是咱們隊上最心靈手巧的婦女孩子,編織這樣一個盒子,起碼得花她們小半天的時間,最最熟練的婦女同誌,一天頂多也就編五個這樣的小盒,這還不算前期梳理茅草的功夫,所以,所以俺們就定了怎麽一個價格,應該,應該不過分吧。”
說到這兒,江流有些惶恐:“俺們今年糧食的收成不太好,就等著我能談妥這個供應合同回去,好攢錢交給國家,改善改善咱們隊社員艱苦的生活環境,俺、俺也想,也想給俺媳婦買你們城裏婦女同誌用的蛤蜊油,讓她的手大冬天的不至於長滿凍瘡。”
江流這番話說的那些原本還想著和這個老實漢子殺殺價的老太太們不好意思再開口了,反複斟酌著他的那番話,真心覺得五毛錢的價格不算貴。
現在百貨商店類似大小的桐木盒的價格約在一塊錢-三塊錢之間,至於流行的塑料盒和搪瓷盒的價格則更高,江流這會兒報出來的價位遠遠低於她們之前的心理預期。
尤其買江流的這個盒子不需要用票券,不像百貨商場其他東西,多多少少需要一些工業券或是其他券種,這年頭券才是稀罕的東西,這麽想想,五毛錢買一個小草編匣真的一點都不貴了。
尤其自己買一個匣子,還能幫忙淳樸的鄉下老鄉改善生活,讓眼前這個憨厚老實的漢子給他媳婦買上一盒蛤蜊油,何樂而不為呢。
江流拿來的那幾個樣品很快就賣出去了,除了最便宜的五毛錢一個的小匣子,到五塊錢一個用來裝衣服的藤箱,以及一些稀罕的價格不一的婚慶用品,大夥兒你挑一個,我挑兩個,很快就給選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江流執意想保下兩個留作樣品給百貨商店的經理過目,恐怕這些全都得被她們掏空了。
“這位同誌,你就將這兩個盒子賣給這位喜歡她的同誌吧。”
旁觀的經理見狀走了過去,然後將他懷裏護著依依不舍的草編遞給了喜歡它的客人。
“我就是你要找的經理,你帶來的東西我已經看見了。”
怕江流執拗的不賣,經理還自我介紹了一下身份。
其實早在他出現的時候江流就看見了,不然他幹啥賣力的渲染他們隊艱苦的生活以及婦女同誌們的勤勞,不就是想要在貨物物廉價美的基礎上再打打同情牌嗎。
別小瞧這個年代的責任心和同情心,以勞動人民國家和黨的名義,足夠動搖眼前這個男人。
“你就是經理啊,你好你好,經理同誌,既然你都看見了,俺就將最後這兩件物品賣給這位大姐了。”
那個足以當江流奶奶的女人聽江流喊她大姐,樂的都快合不攏嘴了,給錢的動作也格外地爽快。
等所有的貨物處理幹淨,江流揣著新入賬的十幾塊錢,跟著經理去了一趟辦公室,他在裏頭呆了大半個時辰的時間。
因為還不確定這些東西在商場是否長期好賣,那個經理隻是和他簽訂了第一批的供貨協議,後續按照這些貨品的銷售情況,酌情考慮以後每個月的進貨。
同時價格也確定了下來,比剛剛江流賣給那些老太太的價格低上了五分到五毛錢不等,而且那個經理提前通知了江流下次送貨來的時候帶上大隊的證明蓋章,然後這份協定也算是暫時定下了。
辦好這樁重要的大事,江流也有心情好好逛逛這個年代的市中心。
他先是去市國營飯店敞開肚子吃了一頓,一碗飛龍湯,一碗鍋包肉,外加八兩飯,吃的江流挺著肚子都快走不動道。
或許是因為吃獨食的心虛,他還不忘去市裏最大的供銷社逛了一圈,給媳婦買了一條大紅色格紋的圍巾,然後又買了一罐雪花膏和一些核桃酥餅當做平日裏肚子餓時的小零嘴,買完這些東西,他今個兒額外賺的外快也花的一幹二淨了,還貼出去不少糧票和布票。
不過現在他是有媳婦有家庭的男人了,自然不能像以前單身漢那樣扣扣索索的,花了不少錢,江流的心情卻是很痛快的,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媳婦見到禮物時的喜悅了。
*****
“流子,你說你要教咱們隊上的女人編草?”
管大牛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聽到江流的話後趕緊停下這個動作,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問道。
江流做的草編受歡迎是隊上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倒是也有些人看到他掙錢後眼紅,跟著做了一批草編拿去集市上賣,可惜因為樣式單一,花紋普通的緣故,壓根就沒人願意買,而研究草編也是要花功夫花時間研究的,隊上沒有那麽多閑人,自然也沒辦法和江流搶生意。
管大牛也知道隊上最近的風言風語有些多,但那些都是隊上本就不招人喜歡的混賴人家傳出來的,多數人對於江流這種情況能找到一個養家糊口的本事是持開心欣慰的態度的,他隻當江流是受不了這個壓力,所以才出來說願意教大夥兒這個掙錢的本事。
“叔,我是真心的,我從小就在咱們隊長大,許多叔伯嬸娘也都很關心我,我想我這門手藝或許真的還挺能掙錢的,可我不能自私,光想著自己,我也想帶著咱們全隊的人都奔向幸福生活。”
江流說的真誠,讓管大牛都羞赧了,因為換做他,恐怕也沒辦法做到像江流這般大方無私。
“可要是你將這門本事交給了咱隊裏的人,需要這些草編的人家就那麽點,會做的人多了,還能賣出去嗎?”
管大牛有點顧慮。
“叔,你放心,我已經和市裏百貨商店的經理說好了,咱們隊上做好的東西能送商場裏去賣,隻是人家對於質量的要求高,不收瑕疵品,我教會了大家,在將貨品送去前,也得我一個個檢查過關。”
江流說著麵露一些小糾結:“就是吧,這草編的手藝本身不算稀奇,真正稀奇的是我自個兒研究出來的一些手法,換做一些細心的人,很快就能學會,我就怕別的生產隊的人也學了這門手藝,到時候百貨商店的人就不和咱們隊做買賣,而選擇其他生產隊了。”
“我看誰敢!”
管大牛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他這會兒喜得合不攏嘴,江流說啥,說他們隊能和市裏的百貨商場對接,給人家大商場輸送貨品,這是多大的能耐啊。
不過江流的顧忌也讓他警醒,隊上可有不少別的公社別的生產隊嫁過來的姑娘,也有一些人家家裏的女兒嫁到了別的地方去,萬一她們當中有人學了本事,傳出去那可怎麽辦啊。
“你放心,你大牛叔還是有點威望的,這件事本就占了你便宜,誰要是還敢吃裏扒外,全家都給我滾出咱們隊。”
管大牛這話說的狠,也說的篤定。
“而且也不能讓你吃虧,本事是你教的,以後大夥兒每賣出一件草編,都要給你十分之一的拜師費。”
江流研究這些草編法子也不容易,加上他的身體需要調養,後期的營養花費不少,現在隊上的人承了他的情,也該給他一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