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紫玉一看見這個身影，就覺得自己的心沒來由的

    女子將頭埋在膝蓋裏，一頭漆黑的頭發淩亂的披散在肩頭，將女子的麵容遮的嚴嚴實實，隻有露在袖子外麵的一雙白玉小手能夠看的真切。

    順著早晨的陽光，屋內牆角裏坐著一個身材嬌小玲瓏的身影，一身淡藍色的裙子髒汙不堪，早已經失去了本來的顏色，裙子下擺還有幾處明顯的撕裂。

    窗子被風雨侵蝕的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麵目了，上麵的窗紙不複存在，窗台上隱約可見有白蟻活動的痕跡，白色的蟻痕拉的很長，直接越過窗框，延伸到了屋子裏。

    院子裏很破舊，殘缺不全的石板縫隙裏到處都長著荒草，一處存放雜物的小棚子已經坍塌，裏麵還隱約可見鶴嘴鋤、鐵耙等工具，兩隻破敗的不成樣子的藤筐靜靜的躺在牆角。

    婆娘回過神來，聽見了上官凝的吩咐，別的自然不敢再多想，隻是一邊引路一邊還不住的用餘光打量著紫玉。

    紫玉不知道，看守的婆娘不知道，上官凝卻是知道的，所以看著兩個人表現上官凝但笑不語，等到見了麵，自然就清楚明白了。

    “好了，前麵帶路吧！”

    紫玉眉頭一皺，不知道這個婆娘何以會用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自己與這個婆娘應該是第一次見麵才是。

    那粗壯的婆娘一聽大小姐三個字，立刻就抬起了頭，可是當這個婆娘看到眼前的紫玉時卻是尖叫了一聲，不敢置信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紫玉雖然和氣，但是之前在大書房裏做大丫頭，後來又在上官凝身邊做一等丫頭，一身的氣勢不是這這種下等婆娘們能夠比擬的。

    “見到大小姐還不請禮問安？”

    婆娘沒抬頭，自顧自的擺弄著自己棉襖下擺上的一處線頭，昨晚上被人鬧騰了一夜，天將亮的時候才迷糊著，現在被人攪了清夢自然是心頭不快，連帶著語氣也是帶著槍炮味道。

    “誰啊？”

    大門應聲而開，從門裏走出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婆娘，國字臉，掃帚眉，眼睛渾圓，嘴唇寬厚，一身的土灰色對襟長襖，下麵是黑色的收腳褲，足下一雙白底黑麵的馬麵鞋。

    繞過姑蘇園外麵的芙蓉花叢，又轉過了條小道，上官凝在一處紅漆已經有些脫落的院門前停了下來，紫玉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敲了敲了門，半晌不見有人應聲，正想推門而入的時候。

    地上都是沒過腳麵的雜草，由於已經是深秋，這些雜草大部分都已經幹枯變黃，踩在腳下發出啪啪的聲音，在寂靜的黎明十分的刺耳。

    上官凝如此說，紫玉也不好再問，隻得緊跟在上官凝的身後，姑蘇園的位置原本就有些偏，平日裏來往的人很少，而主仆二人此刻要去的柴房，就更加的偏僻了，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荒涼。

    “別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紫玉跟著上官凝出了凝雨閣，卻發現上官凝走的路線很奇怪，既不是去壽康苑也不是去福禧閣，而是奔著姑蘇園西側的一處柴房走了過去。

    “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樂兒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不過想到紫玉比自己還要穩妥的多，跟在小姐身邊也能照應的很好，所以倒未曾多言，隻是小臉看起來有些發苦。

    上官凝接過紫玉手中的披肩，一邊往身上披一邊說道。

    “樂兒，你今兒就待在院子裏吧，我和紫玉去外麵走走！”

    紫玉不說上官凝還沒感覺，紫玉說完，上官凝果真覺得冷風陣陣，寒氣順著裸露在外的脖頸鑽進後背，嗖嗖的凍的人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紫玉畢竟還是比樂兒穩重一些，她走到上官凝的身前，輕聲的說道：“小姐穿的有些單薄了，紫玉再去給小姐取件披肩！”

    樂兒住了聲，殷紅的小嘴還是癟了癟。

    “噓，就你嗓門大，這樣吵吵嚷嚷的是怕別人不知道你家小姐起床了嘛！”

    “小姐，你起來了怎麽不叫我們一聲啊？”

    因此，當上官凝穿戴整齊出現在兩個人麵前的時候，樂兒和紫玉嚇了一大跳，連忙從院子裏的石階上站起來，三步並做兩步的到了上官凝的身前。

    樂兒和紫玉早已經起身了，但是小姐沒叫，兩個丫頭都心照不宣的沒有前去敲門，小姐難得睡的安穩，左不過時辰還早。

    妝匣子裏倒是有不少的珍稀飾品，隻是除了必要的場合，絕大多數的時候上官凝都隻是插一支釵子，最多別一支珍珠步搖，所以那些尋常小姐們求都求不來的華貴飾品，都靜靜的躺在凝雨閣的妝匣子裏，等待著主人不知何時的垂青。

    上官凝極為喜愛素色的衣服，所以除了姑姑和寧氏贈送的那兩件衣裙，上官凝的衣櫃裏極少看見顏色鮮豔的裙子，多是白色、湖藍色和淺米分色，就是花紋都以簡單的藤紋為主。

    上官凝沒有喚樂兒和紫玉進屋伺候，而是自己起身，梳洗打扮了一番。

    顔慕殤離開時之時，天還沒有大亮。

    “看著吧，不出兩日，宮裏就會有消息傳出來。”

    上官凝低下頭，今日這些消息對於她來說真的需要好好的消化一番，之前她曾經覺得籠罩在上官府頭頂上的是一張碩大的蛛網，如今來看上官府本身就是置身於汪洋大海之中，各種漩渦暗湧隨時都等著將上官府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