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霍二哥VS溫涼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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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杯溫水
溫涼沒想到霍承遠這麽直接大方就承認了。來之前她還以為依到他的性子他一定會死不承認的。
從學生時代就認識他起至今差不多十多年深知他骨子裏的這股傲嬌勁兒。明明做的這麽明顯可每次一問起他他都那麽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端著樣子可勁兒和她裝糊塗。
這還是頭一次這麽毫不避諱地承認了。
“為什麽?”她抬起頭看他難以置信。
倒不是不敢相信這事兒是她授意的。因為之前她就已經隱隱猜到了。仁愛這次之所以突然找上雙溫,就算不是霍承遠私下授意的,他在其中也肯定起了作用。她隻是不敢相信他這次居然這麽實誠掩蓋都不掩蓋一下,就直接點頭承認了。
他轉手將水杯放在辦公桌上,邁開長腿欺身而來俊顏探過來,氣息徐徐而溫熱悉數噴在她頸間“溫涼我什麽心思你難道不清楚麽?”
溫涼“……”
男人的尾音酥酥麻麻的帶著那麽一股撩人的曖昧。
溫涼心尖一顫心湖劇烈翻湧起來。踩著細高跟,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兩步氣急敗壞地說“我不清楚!你的心思我哪裏會清楚。”
“嗬……”男人輕嗤一聲,明擺著是在嘲笑她自欺欺人。
他收了笑意轉身重新走回辦公桌旁靠在桌沿,曲起一條長腿,鞋尖抵在白色的地板上,輕飄飄地說“溫涼,我的心思你最清楚。因為我們都一樣。沒錯,這次案子是我授意的。可你如果覺得不喜歡,你大可以推掉。可你沒有。為什麽?因為你舍不得。承認吧涼涼,你還是對我有感覺的。不然那天你也不會把那瓶礦泉水帶走。”
從仁愛醫院出來,溫涼的情緒變得更暴躁了。早知道就不應該這麽衝動,冒冒失失地跑來找霍承遠對質。這下倒好,不僅沒為自己解氣,還被他給繞了進去。
一股腦坐進車子裏,她一口氣悶下大半瓶溫水。
深究起來,其實她也並不知道自己是在生的哪門子悶氣。明明之前就對這件事有所猜測,多少已經有點感知。可不知為何,今早從父親口裏印證了真相,她會覺得那麽生氣。
大概是被父親的話給激到了。
父親說“涼涼,仁愛多麽大的一家醫院,橫桑又有多少家律所,隨便哪家拎出來都比雙溫有資曆。你也不想想人家為什麽就偏偏找上你了。你別鬼迷心竅地被人家給當槍使了。”
父親那通電話已經在幹預她了。家裏人不允許她繼續代理仁愛的案子。這件事的背後是兩個大家族,牽扯太多,對溫家會造成一些負麵影響。
仁愛找上雙溫,這是霍承遠授意的。可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既然不喜歡,雙溫大可以不接這樁案子。哪怕接了,也大可以找別的同事來處理。犯不著她親力親為。說白了她就是鬼迷心竅,她也是存了私心的。
她想見霍承遠。
寂寞的人總是記住生命中出現的每一個人,正如溫涼總是意猶未盡地想起霍承遠。
他們之間任何一段往昔,都夠她守著過完下半輩子了。
愛是什麽?愛就是你在等一個人,時光也在等一個人。
從不諳世事的青澀少女,再到如今能夠獨當一麵的律政佳人,這中間隔著一整段漫長的舊時光。
分開這麽些年,她從未真正從心底忘記過霍承遠。這個男人於她,既是白月光,也是胸口的那抹朱砂痣。是此生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的那個人。
溫涼認識霍承遠那年,她十七歲,剛剛讀高二。為了讓她考上一所好的大學,父親利用溫家的關係,將她從橫桑轉學來到青陵一中。
青陵,江南水鄉,鍾林毓秀,自古是出人才的地方。青陵一中曆來都是男方地區升學率最高的一所高中,遠近聞名。
轉學的第一天,高二年紀的教導主任親自帶她進教室,對著講台桌上的班主任說“你們班這學期新開了個學生,我給你帶來了。”
班主任四十多歲,架一副高度數黑框眼鏡,中年禿頂,油光可鑒,寸草不生。人稱“地中海”。他教高二三班的語文。
隻見他放下手中的課本,清了清嗓子,“來來來同學們,這學期咱們班來了個新同學,大家兒歡迎!”
下一秒掌聲四起,如雷貫耳。
溫涼提了提書包帶,走進教室。踏進高二三班教室的那一刻,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無比整齊劃一地看向她。
反應驚人的相似。就連同學們眼中流露出的好奇和猜忌也都如出一轍。
唯獨霍承遠沒有。
她記得他當時就坐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陽光灑進來,映照在少年烏黑濃密的發頂之上,仿佛有雨露凝結在上麵。他穿著和大家一樣的藍白相間的校服,洗的有些大白,泛舊,但卻不失幹淨和整潔。明明是那麽醜的校服,全一中的男生女生都覺得校服難看。可穿在他身上,卻出人意料的好看。
少年脊背挺直,半低著頭,手裏捏著一支黑色的簽字筆,正在安安靜靜地埋頭書寫。和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自顧就成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班主任一雙肥手撐在講台桌傷,扶了扶鏡框,指了指溫涼,扯著渾厚嘹亮的嗓音,說“來向同學們做個自我介紹。”
她背著個碩大的書包,留齊劉海,紮個簡單的馬尾,聲音清脆,“大家好,我是溫涼!”
說完她還特地留意了少年的反應。他一直都沒有抬頭,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他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然後班主任說“你就坐霍承遠前麵吧,他前麵沒人坐。”
她點了點頭,乖巧地走到那張以後即將屬於她的課桌旁。餘光往身後快速掃了兩眼,發現少年正在做圓錐曲線。一整張草稿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一條條淩亂的輔助線。
她當時心裏就在想,真是個勤奮刻苦的少年呐!
她輕輕移開椅子,放好書包,坐下。
同桌那個微胖的妹子朝她揮舞兩下自己肉嘟嘟的爪子,“你好,我是黃婷。”
她回以微笑,“你好!”
而身後的少年從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看她一眼。
那個時候,十七歲的溫涼,從未想過,就是這個少年,這個長相清秀,沉默寡言的少年,他從此以後在她心裏紮了根。
——
雖然是前後座,可高二一整年下來,溫涼和霍承遠都沒有說過幾句話。
少年始終都是很安靜地坐在她身後。安靜地聽聽力,安靜地做作業,安靜地吃東西。
他成績很好,穩居全班第一,年級前三。而溫涼的成績也不差,經常也考班上前三,年紀前十。英語更是突出。不論大考小考,從來沒有低過130。英語單科成績每次都是年紀第一。整個英語組的老師都知道她。
霍承遠沉默寡言,話很少。而溫涼的性子比較清冷,不太善於主動和人交流。
同為學霸的兩人,卻很少交流。
真正熟起來還是升高三前的那個暑假。青陵一中全體準高三生整整補了一個半月的課。
深究起來,還是因為一隻水杯。
暑假補課的某天,晨讀結束。好幾個男生在教室裏打鬧,就在霍承遠位置的邊上。
不知道因為什麽,那天鬧得凶了點。有一個男生不小心將霍承遠的水杯給打翻了。
白色的塑料水杯,裝了滿滿的一杯水,從半米高的課桌上直接砸下來。頓時就裂開了,水濺地到處都是。
霍承遠當時就坐在座位上。少年雖然心裏不悅,可倒也沒有為難同學。默默地將那隻摔裂的水杯扔進了垃圾桶。
溫涼知道他每天都有到點喝溫水的習慣。鬼使神差地趁著課間休息的時間,跑到學校外的超市,買了隻一模一樣的水杯。衝幹淨後,在飲水機處裝滿水,放在他桌子上。
等霍承遠從廁所回來,就看到一隻白色的水杯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課桌上麵。
溫涼暗中觀察少年的反應。他的臉上短暫地浮現出詫異之色,不管轉瞬即逝。
天知道溫涼當時都快緊張死了。手心冒汗,下意識地就捏緊了手中的筆。力道分明,黑色簽字筆幾乎都要快被她給折斷了。腦袋埋地很低很低。表麵上是在寫英語單詞,其實思緒遊離,早就不能正常思考了。她生怕霍承遠會問他桌子上的那隻心水杯是誰買的。如果是那樣的話,打死她都不敢承認。
少年隻是靜默地掃了一眼,不發一言。直接伸手拿起水杯,擰開杯蓋,咕嚕咕嚕地喝了大半杯。
明媚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直直射入,一線線光柱,空氣裏有無數細小的塵埃懸浮。日光將少年身體輪廓鑲了淺淺的金色,光影交錯,說不出的低柔與優雅。他的五官是那麽清秀,臉部線條流暢,膚色白淨。自顧站著,靜謐如畫。儼然就是漫畫裏走出來的人物。
溫涼發誓,她從未像那刻覺得少年喝水的人動作迷人。讓人深深著迷。整個人都看癡了。
直到刺耳的鈴聲觸不及防撞擊耳膜,她方倏然回神。
那一整個上午溫涼都心緒不寧,思緒萬千。
因為她收到了少年從身後遞給她的紙條。字跡清秀,一筆一劃書寫工整——
“放學後,等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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