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舊愛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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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壽宴,一場鬧劇,在葉辰歌出現後落下帷幕。
安家顏麵盡失,葉辰歌帶著安瀾離去,徒留下眾人唏噓不已。
盛極一時的安家,終究在一朝一夕間成為帝都的笑柄。
安家,隻怕從此以後會在帝都舉步維艱吧,畢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跟葉辰歌作對。
安瀾的身份,在今晚,也徹底曝光了。
帝都太子爺葉辰歌的妻子,安瀾上校,國際特種兵神話,一個女人締造的神話,如何不令人唏噓感歎。
安家招惹上這一對夫妻,應該是祖輩中造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吧!
眾位賓客紛紛借口離去,一場奢華的生日宴會,最後淒涼慘敗收場,安平心中的恨意,鋪天蓋地而來,毀天滅地,他恨極了安瀾,恨極了葉辰歌,恨極了那些見風使舵的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許霞玲一個勁兒流淚,安娜靜坐不語,安城神色晦暗。
本想把安瀾送進地獄,沒想到反過來卻被安瀾反將一軍,從最初的操控者,成了被掌控者。
這種反差轉變,放在誰身上都難以接受,更何況還是心思深沉的安家人呢。
一時繁榮的安家,被怨憤和滔天恨意的黑雲籠罩,心中的魔鬼瘋狂滋生,短短的時間便成為了撒旦,操控了人心。
恐懼,不甘和仇恨,讓安平再次走上了不歸路,本就日漸衰敗的安家,在陌路繁華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
離開安家後,葉辰歌去開車,安瀾不想跟著,便在安家別墅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下等他。
夜色朦朧中,似是站著一個人。然而,安瀾性子冷,與她無關的事情,她不會主動關注,自然那個站立的人,她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看到葉辰歌出現後,秦若便從宴會場中出來了,她故意提早出來,就是為了等他,隻是沒想到,葉辰歌會當眾抱著安瀾,話語狂妄霸道,讓她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秦若沒想到,葉辰歌竟然可以為安瀾做到這種程度,她一直以為他隻是為了應付葉家人逼婚才跟安瀾結婚的。
事已至此,她如何能夠甘心?
提早出來在這裏等待,無非就是想要再次確定一下罷了,卻不想看到了葉辰歌悉心嗬護安瀾的一幕,還真是諷刺至極。
秦若走過去,她看著安瀾,一副高不可攀的高貴模樣。
“安小姐,我們可以談談嗎?”話語高傲,仿佛是她施舍了安瀾一樣。
明知道安瀾已經是葉辰歌的妻子,秦若已久稱呼她為“安小姐”,可見她不想承認安瀾的身份。
安瀾對這些也不在意。
“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安瀾不覺得自己跟秦若有話可說。
“不,我們可以談談辰歌。”秦若比安瀾略微低一點,但腳上的恨天高,卻讓她可以與安瀾平視,目光相撞,電流滋生,火光電石一般。
秦若提到葉辰歌,安瀾便十分厭惡,她大概猜到了秦若想要說什麽,無非就是過去的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既然往事如同雲煙,她又何必抓著不放呢!
然,秦若不這樣認為。她覺得,是安瀾插進了她和葉辰歌中間,如果不是安瀾,葉辰歌就不會離開她。
映著月色,秦若鮮紅的唇彩泛著晶瑩的光澤,然而,吐出的話語,卻令人厭惡到了極致。
她說,“安瀾,葉辰歌不是你可以肖想的,如果主動退出的話,還不至於輸的太難看。”
安瀾靜靜地望著秦若,話語溫涼,“我不可以肖想葉辰歌,難道你就可以嗎?”
安瀾喜歡開門見山,她不喜歡拐彎抹角。在安瀾的認知中,拐彎抹角是沒有自信的表現,如果一個人信心十足的話,他是沒有必要用委婉的話語來達到目的的。
安瀾不喜歡秦若,在安家第一次見到,她就不喜歡,對不喜歡的人,她從來都是懶得敷衍,如果秦若不提起葉辰歌的話,她根本不會理會她。
“安瀾小姐,做人需要有自知之明,你以為你成為辰歌的妻子,葉家就會真的接受你了嗎?”秦若盯著安瀾,似乎想要從安瀾臉上看到絲絲驚慌或者不確定的表情,然而她失望了,自始至終,安瀾平靜得仿佛一汪湖水,波瀾不驚,麵上除了清冷和淡然,甚至可以說是麵無表情。
其實,安瀾和葉辰歌很像,如果她不想讓別人窺探到自己的情緒,那麽便沒有人可以猜出她在想什麽。
抬頭望著如水的月亮,皓月如霜雪,空山皓月,高曠渺遠。
在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的現代化大都市,很難見到如此原生態的月亮,無意中窺探到,安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期然想起以前執行任務時在深山叢林中看到的皓月,一絲悵然浮上心頭。
神思漫遊,安瀾甚至忽視了此時還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的秦若。
“安瀾小姐,離開辰歌!”秦若不知道是否按捺不住了,過早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安瀾這才拉回神遊九天的思緒。
聲音不冷不淡,仿佛山澗清泉,清清淩淩的,“憑什麽?”
“就憑辰歌不愛你!”
“我不愛她,難道愛你?”低沉的聲音仿若暮鼓晨鍾,重重地撞在秦若的心頭,如同磐石一樣的心,頓時碎了一地,難以拚湊。
葉辰歌走過來,他把安瀾抱在懷中,看著秦若就好似看著一個跳梁小醜一樣,他的話語冰冷,仿佛數九寒天的堅冰。
“不要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秦若,如果不是看在明峰的麵子上,我根本不會管你。有些事情,適可而止,如果觸及到了我的逆鱗,秦若,沒有人可以救你。”
葉辰歌出現後,秦若一改強勢的氣魄,楚楚可憐,聽聞他的話,更是泫然欲泣,梨花帶雨。
這種柔弱可憐的弱女子,任誰看到都會心生憐惜和不忍,然,葉辰歌卻無動於衷,他的溫柔和耐心,都給了安瀾,至於其他的女人,反而讓他覺得十分厭惡。
“走嗎?”葉辰歌低聲詢問安瀾,話語溫柔,眸光繾綣,與對秦若的冰冷和厭惡絕對是兩個極端,一個是南極一個北極。
“好。”
安瀾點頭的瞬間,葉辰歌擁著她離開,甚至連一個沒有溫度的眼神都吝嗇施舍給秦若。
望著那對離去的背影,秦若的手指深深嵌入肉中,鮮紅的血液從皮膚深處滲透出來,與塗著鮮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沾染,血紅的指甲,分不清是指甲油還是鮮血。
嫉妒和仇恨,像是蔓草一樣,瘋狂的生長,覆蓋了那鮮紅跳動的心髒,黑色掩蓋了紅色,滴出了暗黑色的水。
*
黑色的阿斯頓馬丁上,安瀾靜靜地靠著,不言不語,神色淡淡的。
葉辰歌的側臉,精致的線條,是上帝最滿意的作品。
安瀾垂下眼瞼,腦海中思緒翻湧。
最初的相識,他的刻意接近,帶著目的結婚,安瀾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真是假了。
秦若兩個字,從最初陌生的名字,到現在活生生的人出現在她的麵前,秦若的過往,葉辰歌的過往,仿佛隔了一層薄霧,朦朧之間,看不真切。
三年前,秦若拋棄葉辰歌出國,葉辰歌為她不近女色,為了躲避家族的逼婚,葉辰歌找上她,多麽合理的解釋。
葉辰歌的母親蘇清卻說中間還隔著一個黎明峰,還有帝都黎家……
真相被迷霧籠罩,仿若雲煙一般,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似是想得有些投入了,安瀾忽視了葉辰歌那熾熱的眸子。
直到車子停在淺水淇灣的地下停車場中,安瀾才收回紛繁雜亂的思緒。
安瀾從來沒覺得,有些事情,甚至比領兵作戰還要艱難,這種攻心計策,對她來說,真的是太難以接受了。
“想什麽想得如此出神?”解開安全帶,葉辰歌傾身而上,用額頭抵著安瀾的額頭,鼻尖似有似無的觸碰在一起,癢癢的,酥酥的,麻麻的。
安瀾瑟縮了一下,這種突如其來的仿佛觸電一般的感覺,到現在她依舊難以適應。
用手推了葉辰歌一下,試圖推開一個安全的距離,然而葉辰歌卻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你想多了。”
很顯然,葉辰歌不打算放過安瀾,他輕柔地攬著她的腰肢,溫熱的氣息如蘭幽香,“真的是我想多了嗎?”
縱然兩人早就親密無間,安瀾依舊不習慣過度的親密。
幸好這個人是葉辰歌,安瀾才能忍著不動手,如若不然,怕是隻要靠近一步,就會被安瀾打飛吧!
對異性的厭惡,可以說,安瀾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
“真的是你想多了……”多了幾分不耐,安瀾話語有些衝,“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不,我還要管我的妻子……”聲音低沉,在狹小的空間中,幽幽流轉,愛意濃濃。
塵世中輾轉二十七年,葉辰歌終於體會到,身體中的那一塊肋骨,是他終其一生,永遠都不會割舍的曠世眷戀。
他想,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吧,為安瀾而生,為安瀾而活,為安瀾而愛。
這就是葉辰歌一生的宿命。
翌日,安瀾大鬧安家的消息,鋪天蓋地地在帝都各大報紙和雜誌上。
安瀾清冷的麵容清晰無比,絕世的容顏好似寒冰,薄涼的眸子折射出幽冷的光,輕揚的唇角,嘲諷至極。
葉辰歌霸道的攬著安瀾的腰肢,占有欲極強,兩人一剛一柔,極為和諧。
畫麵拍攝地十分唯美,然而,配圖下麵的文字卻極為犀利,把安家抨擊得一文不值,把葉辰歌寵妻愛妻描繪得如泣如訴。
易容揚起報紙感歎道,“這些記者,真的可以去改行當言情家了,這故事編的,嘖嘖……”
昨天她沒有到安家,所以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能夠讓安瀾當場失控,證明安家肯定做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
安家也算是活該了。
不過,上了帝都各大媒體報紙的頭條,安家也算是徹底揚名帝都了。不,應該說是臭名昭著了。
“瀾瀾,這是怎麽回事?”易容把報紙放在安瀾麵前,饒有興趣的詢問。
早知道昨天會發生這麽多事情的話,無論她在忙什麽,她也一定會去參加生日宴。
然,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縱然易容特別懊悔,也無法讓時間倒流了。
海藍咖啡廳中,悠揚的小提琴演奏著維瓦爾弟的《四季》。
塵緣中琴聲,月皎波澄。神怡心曠之際,忽一陣微風起伏。遠遠傳來屢屢琴聲,悠悠揚揚,一種情韻卻令人回腸蕩氣。雖琴聲如訴,所有最好的時光,最燦爛的風霜,而或最初的模樣,都緩緩流淌起來。而琴聲如訴,是在過盡千帆之後,看歲月把心跡澄清,是在身隔滄海之時,沉澱所有的波瀾壯闊,在懂得之後,每一個音符下,都埋藏一顆平靜而柔韌的心靈。
擺弄著眼前精致的咖啡杯,安瀾神色依舊淡漠如許,她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麽,許霞玲想要用寧寧來威脅我,腎上腺素分泌過剩,一時衝動了而已。”
無比簡潔的解釋,明明是動人心魄的場麵,卻被她一筆帶過,寥寥數語,易容隻覺得頓感無力,安瀾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簡潔啊。
“那寧寧沒事吧?”話出口,易容就覺得白問了。
要是安寧少了一根發絲的話,安瀾怎麽可能平靜的坐在這裏,安家怎麽可能隻是顏麵盡失而已?
若是安家真的動了安寧的話,隻怕安家甚至是帝都,早就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了。
感歎之餘,易容把安家問候了無數遍,她嫌惡地再次看報紙,目光卻定格在某一處,久久沒有移動。
“瀾瀾,當時秦若也在場?”易容眸中飽含探究,難道兩人已經見過麵了?
舊愛和新歡,前任與妻子,人生無處不狗血。
易容在心中仰天長歎一聲,上帝真會折騰人啊!
比起易容的感觸良多,安瀾顯得淡定無比,兩人一對比,易容反而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了。
不疾不徐,安瀾優雅的端起咖啡杯輕啜一口,依舊是苦澀的黑咖啡,入喉的瞬間刺激著味蕾,滿滿的苦澀彌留口腔,一如她七年的生活,盡是苦澀。
“在場。”安瀾放下杯子,緩緩開口,“怎麽說呢,我和秦若,不僅見麵了,而且還進行了一場簡短淺薄的交鋒。”
“結局?”易容忙問,這是她最關心的。
“不明。”輕輕的拋出兩個字,讓易容一頭霧水。
“難道是平手?”易容詫異萬分,安瀾的戰鬥力,即使是十個秦若也不是她的對手,怎麽會是平手?難道葉辰歌站在了秦若那一邊?
想到這裏,易容多了一分怒意。
“葉辰歌幫了她?”如果真是這樣,葉辰歌就是一個人渣。
易容義憤填膺,先入為主的觀念,讓她對葉辰歌的印象瞬間down到了深穀淵底。
“辰歌站在我這邊,不過我覺得秦若不會那麽輕易放棄。”安瀾淡淡道,“她的眸中,盡是不甘,那是一種嫉妒到了極致而怨憤的仇緒……”
安瀾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容容,我總覺得秦若是個變數。”這種直覺太強烈,強烈到不容忽視。
嫉妒太可怕,它會讓天使墮落成魔鬼,而秦若那強烈的憤恨,她已經站在深淵的邊緣了,地獄天堂,就在一念之間。
“瀾瀾,不要想太多。一個秦若而已,不要放在心上。”雖然這樣安慰安瀾,易容卻把秦若放在了心上,因為她不允許有任何人再來傷害安瀾,誰都不可以。
易容不知道,將來有一天,秦若會成為安瀾揮之不去的夢魘。
這個話題太沉重,察覺到安瀾情緒低落,易容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
“寧寧什麽時候出國?”
“下個月吧!我打算讓她提前出國。”安寧出國是安瀾一開始就安排好的,而安寧也同意了。
“去美國哈佛嗎?”哈佛大學政治經濟學很不錯,安寧平時十分關注時事,應該對這個專業有興趣吧!
安瀾卻否定搖頭,“不,去美國哈佛隻是一個障眼法,而真實的目的地是意大利米蘭。”
“米蘭?”易容不解,“米蘭哪裏有好學校啊?”
“寧寧想要學設計,米蘭是時尚之都,這是她自己決定的。”
一直以來,安寧都很有主見,她從決定出國留學時,就定下了米蘭,不是說她非要學設計,而是她不想與那些惡心的政治經濟有絲毫牽扯。
在帝都生活了將近十八年,她見慣了商海浮沉中的黑暗,政壇往來裏的靡費。各種道貌岸然的背後,是肮髒的交易和**的**。
這種黑暗的生活,或許在大多數人趨之若鶩的時刻,安瀾和安寧,絕對是從骨子裏厭惡。
她們在地獄中沉淪許久,艱難上岸後,向往的青山綠水,清風和鳴,而非鉤心鬥角。
得知安寧要去米蘭,易容有些沾沾自喜。如果說帝都是易容的第一家鄉的話,那麽米蘭就是她的第二港灣。
身為時尚圈中的佼佼者,米蘭她熟悉異常,安寧如果真的選擇米蘭的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易容拍拍胸脯保證,“寧寧交給我了,米蘭我熟悉!”
“好,你自己跟她聯係吧!”這種事情,安瀾絕對不喜歡摻和,有些事情,如果安寧能夠自己獨立解決,她絕對不會插手,不知從何時開始,安瀾就開始有意培養安寧的獨立。這樣,即便有一天她不在了,安寧不至於六神無主而手足無措。
有時候想想,上帝和命運真的很會捉弄人,明明是人生最輝煌最美好的時刻,偏要承受無邊的苦楚,如果不堅強,如何在風雨中屹立,風雨玫瑰,依舊嬌豔無比。
有人曾說,如果不堅強,你懦弱給誰看?
塵世中,浮華喧囂,如果不是看破了紅塵,在山水中獨享清歡,便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憐憫你,如果不堅強,誰能看到你的懦弱?
易容的時裝秀正在籌備中,接到電話,籌備過程中出了一點小問題,問題不大,卻需要她親自解決,告別安瀾,她一個人離開了咖啡廳。
人走樓空,人去茶涼。
一絲落寞勇上心頭,安瀾突然覺,在萬丈紅塵中,她竟然卑微到了塵埃裏。
莫名的感慨,千瘡百孔的心,老氣橫秋。
如果說她的外表是二十四歲,她的心理年齡,早已是白發蒼蒼的遲暮老人。
香榭長街上,楓樹挺拔俊秀,櫻花葳蕤生姿,勃發的生命力,在召喚著夏的蓬勃生機。
嫋嫋娜娜的咖啡香氣蔓延在鼻尖,不期然想起了那幅《茶水清香》。
安瀾覺得,能夠畫出那樣簡單卻飽含深意的畫卷的人,絕對是一個看淡生活的高人。
楚衍……
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冷漠而又犀利,他仿佛看淡了塵世一樣,傲然獨立。
即使知道他不是那幅畫的主人,安瀾覺得,楚衍的神韻在那畫中一覽無餘。
想到這裏,楚衍似乎留下了聯係方式,鬼使神差的,安瀾拿出手機,冰瓷白玉一樣的手指落在了那一串陌生的數字之上。
幸虧醒悟及時,安瀾懊惱的低低咒了一聲,覺得自己好像鬼上身一樣不太正常了,急忙關閉手機,雙手捂臉,仰靠在柔軟的座椅上,試圖讓自己靜心。
想到楚衍,其實安瀾更多的是想起那個帶給她莫名親近的神秘盛世浮華酒吧的主人。
即使不知道他的名字,卻不妨礙在不經意間想到他。
那個擁有一雙冰藍色眼眸的人,她隻要一靠近,就有種想要親近的**。
在自己絕望之後,那種由心中滋生出的情感,安瀾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帝跟自己開得玩笑。
如果是玩笑的話,她也無法拒絕。
不知過了多久,安瀾整理了淩亂的思緒,她招來侍者結賬,然後走出海藍咖啡廳。
夏天的太陽是個桀驁不馴的孩子,他揚起驕傲的頭顱,釋放出強烈的光芒,有那麽一瞬間,安瀾覺得眼前一陣漆黑,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然,這種情況隻持續了一秒鍾,甚至一秒鍾都沒有,那種感覺便消失了,如果不是真的存在,安瀾甚至覺得這是一場錯覺。
終究沒有放在心上,安瀾漫步在香榭長街上,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最後的安寧時刻。
淺水淇灣。
早晨,夏日的陽光明媚耀眼,安瀾慵慵懶懶地睜開眼睛,濃密如蝶翼的翦羽顫抖幾下,清澈的眸似含著一層朦朧的水霧,遠如青山黛澤,洇染了無邊的情絲。
一夜縱情,早上起床時,便是安瀾最艱難的時刻。
扶著酸痛的腰肢,心中罪魁禍首葉先生問候了無數遍,這才慢慢地下床走進浴室。
安寧的飛機在早上九點半起飛,妹妹即將離開,即便有易容陪伴,作為姐姐,安瀾必然不會讓自己缺席。
特種兵訓練,讓安瀾的動作比普通人快了數倍。洗漱,換衣,五分鍾,時間足以,完全可以完美完成。
走出臥室,一陣輕微的香味縈繞在鼻尖。
是小米粥的味道。
循著味道走進餐廳,葉辰歌正好解下圍裙。
一身剪裁得體的深黑色西裝,包裹著健碩魁梧的身軀,略顯瘦削的身體,卻隱隱透出力挽狂瀾的魅力。
葉辰歌是那種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完美身材,縱然安瀾對這些並不太在意,有時情到濃時,不免也被一副完美的皮囊而誘惑,以至於讓自己更加盡情綻放。
葉辰歌簡直愛死了這樣的安瀾。
昨天晚上就是如此,所以一時失控了,直接讓安瀾暈了過去。
深邃的眸含笑,濃情而視,“餓了?”
昨晚體力消耗太大,肯定餓了。
緋色的紅霞爬上雙頰,安瀾嗔怒似的瞪了葉辰歌一眼,憤憤地坐下,宛若雛鳥一樣等待喂食。
“餓了?你還好意思問,葉辰歌,你就是一隻不知饜足的禽獸!”話語飽含嘲諷,想起昨晚她都求饒了,葉辰歌恍若未聞,依舊不放過她,直到她實在堅持不住了,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暈了,反正就是沒有知覺了,安瀾覺得,這樣的自己,就好像砧板上的魚肉一樣,葉辰歌就是刀俎,任他宰割,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讓她很鬱悶。心情不滿,自然話語中不免帶了幾分情緒,嘲諷的口吻,算是一種發泄吧。
被罵了,葉先生心情反而很好,十分舒暢。
這算不算他的妻子對他的肯定?
其實葉先生是這樣想的,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妻子需要早起,他一定會趁著周末,讓她睡到中午才起來。
不過,這種想法隻能在心裏想想,如果要是被他的妻子知道了,來之不易的性福生活,恐怕就會被禁止了。
孰輕孰重,葉先生還是很有判斷力的。
保持沉默,體貼地把精心準備的早餐端上餐桌,妻子晚上辛苦,他早上體貼,也算是一種獨特的相處模式吧。
說實話,葉辰歌很喜歡這種相處方式,安瀾也喜歡。
大概是餓了,安瀾吃得有些急,葉辰歌微微皺眉,他優雅地盛了一碗小米粥,推到安瀾麵前,低沉的話語中帶著無限的柔情,“慢點,時間還來得及,一會兒我送你去機場,瀾瀾,不要讓我擔心……”
一些日常小事,葉辰歌總是不厭其煩,他親力親為,他享受著這種照顧妻子的工作。
雖然沒有表示,但安瀾的動作卻不動聲色地慢了下來。
唇角浮起一抹笑,葉辰歌表示很滿意。
自從兩人確定了關係,葉辰歌對安瀾的寵溺也到了極致。
在家中,他從來不會讓她手沾一滴陽春水,除了鍾點工會定時打掃整個房子的衛生之外,所有的家務他都一個人城堡了,尤其是廚房工作。
有時安瀾看不下主動進入廚房幫忙,葉辰歌好像如臨大敵一樣,小心地把她抱出來,並且再三交代不準靠近,就好像廚房是個攜帶病毒的危險地帶一樣,弄得安瀾哭笑不得。
不過,時間一長,一來二去,安瀾也就習慣了。
今天早餐結束,依舊是葉辰歌主動把碗筷收起來放在水池裏。今天是周末,不用到軍區,至於碗筷,可以從機場回來後再洗。
出門,直接到達地下停車場。
看了自己那輛悍馬一眼,糾結了一會兒,安瀾最終還是果斷放棄了。
放著現成的司機不用而自己開車,那是傻瓜行為。
如果是以前,安瀾打死自己都不會這麽想,萬事她隻會依靠自己,而現在,她已經習慣了葉辰歌在身邊,習慣了妥善安排好的一切,對葉辰歌的付出,她甚至能夠接受得心安理得了。
或許,這一變化安瀾自己覺得沒有什麽,但在葉辰歌心中,卻是十分感激的。
他的妻,正在學著接受,他如何能夠不覺得感慨萬分?
黑色的阿斯頓馬丁宛若一隻矯健的獵豹緩緩駛出停車場,優雅的車型泛著光澤,隻一眼便令人望而卻步,可望而不可即。
安瀾本想讓葉辰歌驅車到她的公寓接安寧的,誰知半路接到安寧的電話說顧清明正好已經接到自己了,讓她直接去機場。
二話不說,葉辰歌掉轉車頭,立即向機場的方向而去。
好在此時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街上車輛並不是太擁擠,一路上也算是順利。
到達機場,九點零六分,時間剛剛好。
候機室中,不僅易容來了,葉辰星也早早到了。
葉辰星一改往日歡脫的性子,整個人情緒有些低沉,見到安瀾也不像平時一樣跳著叫著就撲上來抱著她,反而神情怏怏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哥,嫂子你們來了……”打過招呼以後,便沉默了。
其實葉辰星是不知道自己改說什麽,離別之前,千言萬語,總別不過一個情和別字。
無論她說什麽,安寧離開已經成為定局,不會因為她的隻言片語而改變初衷。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談得來的密友,葉辰星自然不想分別,然,離別卻不可避免。
經過市中心時,路上堵了幾分鍾,顧清明和安寧來得晚了一點。
“姐!”安寧略帶哭腔的聲音,深深的撞進了每個人的心中,絲絲縷縷的惆悵像霧一樣蔓延,在心中形成荒莽山林,迷霧一樣帶著少許壓抑,令人心情沉悶。
離別的贈言,交代的話語,該說的早就說了,絮絮叨叨像老媽子一樣說個不停,安瀾也不會這樣做,這會兒氣氛有些沉寂。
葉辰歌和顧清明兩人跟在身後,葉辰星抱著安寧的胳膊不鬆手,也不說話,別扭極了,卻別扭得可愛。
“到了哈佛你一定要想我,不然我一定會飛過去追殺你!”半是威脅的口吻,流露著不舍的情緒。
安寧反手抱住葉辰星,“一定會的,我還指望著你照顧我姐姐呢!”
“這還用你說,那是我嫂子,親的,我不照顧她誰照顧她!”葉辰星紅著眼睛,臉頰鼓鼓的,話語哽咽。
安寧故作堅強的笑了笑,“那等我回來,我要看到一個白白胖胖比花還要嬌嫩的姐姐。”
安寧趁機提要求,這花不僅是說給葉辰星聽,更是說給安瀾聽的。她必誰都希望自己的姐姐可以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安靜地享受塵世中美好的時光。
安寧知道,短時間內,這個對普通人來說輕而易舉可以實現的事情,對安瀾來說,是一個奢望。
安瀾感慨萬千,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隻能聽著安寧和葉辰星兩人一人一句訴說,她竟然不知道,她安靜淡漠的妹妹,有時候也可以變成話癆。
機場中提示安檢登機的廣播響起,縱然再心有不舍,葉辰星還是依依不舍地鬆開了安寧,看著她一步一步遠離。
葉辰星眼眶通紅,像是一隻紅眼的兔子一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沒有人會懷疑,下一秒她的眼淚會不會落下來。
“行了,這又不是生離死別,又不是相隔天涯海角,難以相見,至於麽!”易容實在看不下去了,看似有些不耐煩地開口,事實上她心中比誰都難以割舍,她隻是用這種滿不在意的口吻來掩飾自己的不舍罷了。
“容容說得對,不是生離死別,沒有必要這樣。”顧清明出來圓場,拍拍安瀾的肩膀,以示安慰。
葉辰歌幫著安寧辦理了登機手續,把護照和機票交給安瀾,也開口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瀾瀾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這種安慰人的話語,除了安瀾,葉辰歌從未對任何人說起,乍一說,隻覺得十分別扭,然而,為了讓安瀾放心,他不得不說。
“嗯。”重重地點點頭,安寧吸吸鼻子,終究還是過了安檢。
隔著透明的玻璃,安寧轉身對外麵的揮手,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機場中最不缺的離別的場景,空氣中似乎彌漫著淺淺的離別愁緒,一如薄薄的暮靄,在青山中蔓延,終究彌漫到所有角落裏。
情緒低落,尤其是葉辰星,甚至可以說是神情怏怏了。她跟在安瀾身後,低著頭,默默地跟隨。
顧清明和葉辰歌正在就軍區的一項頗有爭議的任務淺淺交談,安瀾和易容跟在身後。
聽不到葉辰星嘰嘰喳喳的聲音,安瀾頗為不適應,她喊了一聲,“辰星……”
葉辰星猛然抬頭,下意識地應聲,“嫂子,有……”然而,下一秒,聲音便卡在了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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