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關係？”應該是說不清也道不明的關係吧。想起曾經，徐秀清也是沉默了很久，始終沒有開口。

    在她們那個年紀，上山下鄉和知青發生的感情故事不計其數，很多人也都紮根在了當初的地方，很少有人回到了城市裏。拿到指標的困難，讓她們當時都小心翼翼，互相看著彼此的眼色。徐秀清和風楚楚的外婆是在那兒遇到的，並且很快就因為性情相投，成為了好朋友。兩個紮著麻花辮的姑娘，時時刻刻都在一起，關係好的像是一個人。

    在回城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她們都是興奮的。

    彼此也是牽著手約定，以後回城也要聯係，甚至是要住在對門，成為鄰居。到時候，結婚生子，孩子也可以定娃娃親。

    可是，事情總是不盡如人意，萬事都不能夠想的太美好，很快，她們的心情就瞬間被現實給擊垮，幾個女孩兒中，隻有兩個名額才能夠回去。最後爭奪的，就是徐秀清和風楚楚的外婆。那時候，徐秀清在城裏也算是大戶人家，還有談婚論嫁的未婚夫，她什麽都沒有說，不想要給風楚楚的外婆造成負擔，一直忍著，想著聽天由命，如果不行，就再等一年。

    可是等名單下來的時候，徐秀清看到的卻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風楚楚的外婆。

    “為什麽？”徐秀清找到風楚楚的外婆，紅著眼睛質問。風楚楚的外婆卻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般，坐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看著遠處傳來的陣陣風聲，輕描淡寫的說：“你在城裏有等著你的人，我又沒有。就算是在這裏再等一年也無所謂啊，你先回去，等我回去的時候，再找你。”

    當初，徐秀清聽見未婚夫的家裏出事的消息，也是急著回去，沒有推脫。

    “別忘了，我們還是給孩子定了娃娃親的人，一定要找我！”徐秀清留下這樣的一句話，就坐上了回城的車。可是回去，就再也沒有風楚楚外婆的消息，輾轉從其他人那裏聽到，風楚楚的外婆在插隊的地方，被一個喝醉的青年給玷汙了，就嫁在了那裏，結婚生子、再也沒有回來，也丟了消息。

    這些事情，都像是塵封的往事，被翻出來的時候，那些灰塵都會讓她們淚流不止。

    如果當初，風楚楚的外婆沒有將名額讓給自己，徐秀清想著說不定自己會是那個留在草原上的女人，她不會有現在的生活，不會遇到自己的丈夫，更不會有如此幸福的一生。這些都是從風楚楚的外婆那裏借來的，所以她要還，就算是用自己的孫子，也未嚐不可。

    “你的愧疚，為什幺放在我的身上？如果你想要還，你可以認她做你的幹女兒，為什麽偏偏要是我的妻子。”

    司夜擎聽到那些前塵往事，不是生活在那個年代的人，所以更不能夠體會其中的問題所在，那些所謂知青之間的感情，互相依賴，他一丁點都沒有，有的隻是自己被蒙在鼓裏，被利用，被欺騙，甚至是在他們眼裏像是一個愚蠢的傻子。

    “因為當初，你要娶鹿淺淺。我沒有辦法，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徐秀清冷哼了一聲，說：“你一點看人的眼光都沒有，所以我隻能用這樣的方法，不管你想不想，都隻能這樣。”

    “所以，你讓我變成了一個混蛋。”司夜擎冷笑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心裏麵的那份抗拒和憤怒，“你讓我變成了一個負心漢，在淺淺那裏，我成為了一個沒有理由就拋棄了她的男人。然後你讓我把所有憤怒都疊加在風楚楚的身上，讓我在她的眼裏又變成另一個不知道為什麽就發瘋的瘋子。是你讓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一切的錯誤，都是來自於您。”

    司夜擎說完，就立刻回頭，轉身離開別墅。

    看著他的背影，徐秀清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管家進來，有些擔心的問：“老夫人，您還好吧？”

    “他總是要知道的，現在和以後，也沒有什麽區別。”徐秀清打開自己書桌下麵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張照片，上麵是兩個笑的那麽燦爛的女孩兒，跟現在的風楚楚竟然也是有著幾分相似，“就算現在恨我，我也要這樣做。就算是錯了，至少我是問心無愧的。”徐秀清猶豫過麽？她當然猶豫過，對於自己來說，這樣做是一舉兩得，但是對於孩子們，這究竟是好事還是錯事。

    徐秀清曾經糾結過，但最終決定還是這樣做，畢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自私了，賭一次又怕什麽呢？

    醫院，風楚楚看著麵前的紅燈終於滅了，裏麵走出來的主任摘掉口罩，來到風楚楚的麵前，心裏猶豫了很長時間的話，在這一刻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問什麽？風楚楚都不敢，她甚至是在主任走過來的時候，往後退了兩步，又目光堅定地盯著他，“手術……”主任歎口氣，有些疲憊的笑了笑，說：“很成功，已經回到重症監護室了，如果這幾天沒有問題，就可以回到原來的病房。”

    “謝謝！謝謝您……”

    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風楚楚感激的眼淚沒有任何知覺的流出來，“手術的過程比想象中要複雜，但是現在病情控製的情況要比想象中的好很多，繼續這樣下去，說不定有恢複的可能。”主任從來不會安慰人去說些什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現在能夠這樣說，讓風楚楚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她點點頭，激動的抓著主任的袖口，說：“真的麽？外婆可能會醒？”

    “對，目前來看，是這樣的……”主任也是欣慰的笑笑，可能是風楚楚的誠心吧，她外婆的狀況要比同類型的病人好很多。“你也在外麵等了很長時間，讓護士帶你去換衣服，看看她，就回去吧。如果有事情，我會聯係你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