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還是不願意見我麽？”鹿淺淺沒有收斂自己的音量，反倒是加重了幾分的說著。司夜擎擰起眉頭，看著她，說：“這裏是奶奶的家，你不要在這裏撒潑打滾，我們回去說。”以前的司夜擎，是從來沒有說過這麽嚴重的話，可是現在，他竟然毫不猶豫的說出這些。

    鹿淺淺自嘲的笑著，指著自己的這張臉，竟然是有幾分大聲喧嘩的樣子，想要吵到裏麵的那位老夫人沒有辦法繼續裝作睡覺下去。“如果現在這裏站著的是風楚楚，你們會是這樣的態度麽？可能所有人都已經走出來了！可能現在已經是在餐廳裏麵擺滿了吃的，可能所有人臉上都是笑容。你以為我不知道麽？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你主動跟我說，讓我跟著你回來的，又給我吃閉門羹？”

    “鹿淺淺，你能不能夠稍微理智一點，我說了，奶奶身體不舒服！”

    司夜擎也沒有那麽多的耐心，並不想要去安撫鹿淺淺的情緒，索性聲音也是放大了幾分的說著。“早不舒服，晚不舒服，非要在我來的時候身體不舒服、這難道不是故意的麽？你讓我怎麽辦？怎麽去接受這樣的現狀！你說啊，司夜擎！”鹿淺淺幾乎是要將手邊能夠觸碰到的東西都掀起來的程度，裏麵走廊盡頭的那扇門，終於打開了，一個有些搖晃的身影走出來。

    即便是在頭暈的狀況下，徐秀清仍舊整理的像是一個活過了半個世紀，仍舊風韻猶存的精致女人。

    “老夫人。”看見這樣的狀況，李管家趕緊走過去輕輕的攙扶著徐秀清，能夠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便趕緊推著輪椅過來，讓她坐下。看見家裏常備的輪椅，司夜擎的心裏忽然湧起了一陣酸澀，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奶奶的身體竟然已經變成這麽差的程度，他卻沒有任何的察覺。

    鹿淺淺看到徐秀清真的出來，聲音也是頓時變成了消音的狀態。

    徐秀清抬起眼睛，一雙像是能夠射出精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鹿淺淺，說：“剛才大吵大嚷的，不就是為了讓我出來，見我一麵麽？現在我出來了，怎麽什麽都不說了？想說什麽，都說出來吧！”徐秀清這樣的氣質，倒是讓鹿淺淺也有些退縮，沉默了一會兒，更是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之後，才說：“我要跟司夜擎結婚，這次，不管您怎麽拒絕，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了！”

    “我這次也沒有拒絕，我隻是跟司夜擎說，讓他想好。如果你身邊的男人真的想要跟你共度餘生，我就算是阻攔，能夠有什麽用呢？”徐秀清這樣輕描淡寫的說著，卻讓鹿淺淺感覺到更加的荒唐。“你……你不反對？可是之前你……卻是……”鹿淺淺的話還沒有說完，徐秀清便咳嗽了兩聲，李管家連忙拿著藥出來，給她遞上了一杯溫水。

    看著徐秀清喝光了藥和水之後，淡淡的說：“以前我阻攔，是因為我不喜歡你，我想要讓司夜擎離你遠一點。你自己心裏應該也清楚，我到底為什麽對你有如此多的偏見！”並非是平白無故就這樣的討厭，而是中間的確有緣由。鹿淺淺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沒有說什麽、

    “那件事情，我誰都沒有說，但是不代表我這個老家夥忘記了。”

    徐秀清說完，看著鹿淺淺那張稍微有些紅的臉頰，不知道她究竟是為了曾經做的事情感覺到羞愧，還是因為此刻怕被司夜擎知道而害怕，總歸，這張臉皮還不是那麽的厚。“今天你來大吵大嚷，無非就是想要看看我的態度，如果司夜擎願意，你們兩個就結婚，不過婚後搬出去，不要讓我看著你們。”

    “我也不需要你每天過來伺候，就過好你們的日子吧。”

    徐秀清說完，起身要回到房間的時候，還特意停下來，回頭問鹿淺淺，說：“這次，你還有什麽疑問想要問麽？或者，你還想要跟我說什麽？”鹿淺淺低著頭，沒有作聲，“你們走吧，我不喜歡家裏太吵，我還是喜歡安靜一點、”徐秀清這樣心口不一的說著。

    司夜擎那一刻，忽然在空曠的客廳裏麵，看到了曾經熱鬧的景象般。

    風楚楚每周都會偷偷跑過來，陪著徐秀清，有些時候是拿著一團毛線，像是小孩子般，吵著嚷著要學習老一輩人都會的針織手法。有些時候是炫耀的拿著自己剛剛畫出來，還看不出什麽模樣的版畫，給徐秀清看，說：“您會這個麽？不會吧，那我來教你！”更多時候，風楚楚會陪著老夫人在外麵的花園裏，看著那些已經枯萎，沒有辦法挽回的花兒，尷尬的說：“不然，我們把這片土地利用起來，種一些蔬菜吧。”

    “還能夠吃，這都是綠色蔬菜啊！”風楚楚那副不正經的樣子，總是能夠讓徐秀清和李管家兩個人前仰後合，明明也隻有三個人的房間，卻像是有十幾個人那樣，永遠不缺熱鬧。“奶奶，下次我來的時候，你希望我帶著什麽東西來？隻要是你能夠說出來的，我肯定給你帶過來！”有一次，風楚楚這樣開玩笑的說著。

    徐秀清卻是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說：“我希望，你能夠給我帶過來一個重孫子。”

    “這……奶奶，我沒有辦法。”那天，是風楚楚唯一一次拒絕老夫人的要求，不是她不想，是因為她不能，是因為司夜擎不想。“我們走吧。”看著那扇房門砰的一聲關上，鹿淺淺知道，自己就算是停留，也不會有任何其他的變化，便對著司夜擎說。

    隻是司夜擎停留在原地半晌，望著麵前的那個玻璃水杯出神，沒有回答。

    “司夜擎。”鹿淺淺再次開口，司夜擎才回過神來，“你在想什麽？”鹿淺淺覺得自己有些多此一舉，但她還是問了，並沒有得到回答。不過這樣的沉默，說明了一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