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亦承踩上了那團雪，眼睛眯成一條縫來抓洛溪的手。洛溪奇怪，“你閉著眼睛做什麽？”

    薑亦承在空中抓了好幾把都沒摸到，慢吞吞的回答她：“剛剛有東西掉進去了。”

    “什麽？”洛溪驚了下，低頭要去看，可光線越來越暗，兩人之間還隔著很遠的距離，她哪裏可能看得清？很快，洛溪就想明白，應該是她剛才往上挪的時候碰到了雪花，鬆動的雪花掉下來就落到了他的眼睛裏。

    她抿了抿唇：“能睜開眼睛嗎？”

    “睜不開。”薑亦承試了下，最後放棄了。

    “疼嗎？你把手舉起來，不要動，我來抓你。”洛溪說。

    薑亦承聽話的將手舉起來，洛溪探手去抓他，還是抓不到。不過隻差一點一點，她指尖都能夠刮到薑亦承的指尖了。她身子往前扒了一點，手慢慢握住了薑亦承的手。他不知什麽時候把手套摘了，她抓著他的手，涼的她心都跟著顫了顫。

    她將一隻手搭在邊上穩住自己的身子：“你試試往上挪。”

    薑亦承應了聲，一隻手握著她的手一隻手撐著旁邊的壁，他稍微一拉，洛溪就感覺自己要栽進去。她低呼一聲，薑亦承忙鬆開她。

    洛溪隻能讓他先站回原來的位置，又開始往裏推積雪。這一次，她動作大了不少，推雪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薑亦承的手太冰了，她怕他在下麵凍壞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太陽已經徹底沉了下去，這種季節，天黑的很快。洛溪加快速度，身後幾乎被她刨了一個坑出來。洛溪身子往外冒著汗，手卻冷的發麻。看裏麵的積雪差不多了，洛溪對薑亦承道：“你現在再試試。”

    她每推進去一些，就會讓薑亦承踩實。他現在再踩踩，已經推起來很高一層了。

    這一次，洛溪很容易拽住了薑亦承的手。她身子整個趴在雪地上，拽住他往外拉，他一隻手能攀到被洛溪挖下去的雪麵。

    希望就在眼前，洛溪拽的更加用力了。隻就在她使勁的瞬間，拽著她的那隻手突然沉了，拖著她就往下拉，洛溪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本能的拽著薑亦承的手，另外一隻手胡亂揮舞著試圖抓住什麽。

    但一切來得太快了，她什麽也沒抓住。她挖下去的雪坑呈現一個朝雪洞裏的弧度，她幾乎在幾秒鍾的時間內，順著那道溝再次跌了進去。

    她嘴裏發出短促的驚呼，頭撞在了某個僵硬的地方，她緊閉了下眼，以為還會被撞得更加難受，不想落勢緩了下來，有一雙手抓著她，在一陣急劇的失重中跌到了底。

    耳邊有悶哼聲。洛溪摔得頭疼，身體以一個十分怪異的姿勢擺著。她稍微挪動了下腿，調整了下姿勢。等稍稍緩了下，她慢慢開口：“亦承？你還好嗎？沒事吧？”

    周圍的光線要比上一次更暗，洛溪最初以為是因為時間太晚了，太陽都下山了的關係。但很快她便意識到了不對，這洞更深了，就算光線不太明顯，她仍能感受到距離的變化。剛才她推了那麽多積雪下來，這裏到洞口，可能就一米二的距離，可現在……她抬眼看，似乎比一開始還要深。

    是洞塌了嗎？

    可如果是洞塌了，那頭頂的雪塊還穩穩當當的並沒壓下來就很難說清楚了。她還在思考著前因後果，突然意識到什麽，眼睛陡然睜大。身邊一片漆黑，她隻能隱約見到一個輪廓。

    從她剛才出聲起，薑亦承就沒開過口。她想起剛才那聲悶哼，心中一個激靈，拿手碰了碰身側的人：“亦承？”

    雪洞裏一片寂靜，她能聽見的，隻有自己心跳的聲音。而那原本規律的聲音，陡然亂了。

    她抖著手去摸身側的人，觸手是冰冷僵硬的滑雪服，不知道是哪個部位。她手指試探著去摩挲，可因為太冷了，指尖冰麻，碰到冷的東西就現在摸一塊石頭。

    她把手縮回來，放在嘴邊哈了好幾口氣，等稍微恢複了一點，又探手去摸，嘴裏喊著薑亦承的名字。聲音一出口，都帶著顫音。

    “亦承……亦承？”指尖探索到的那一部分，是手臂的位置，她朝他的方向靠過去，手掌慢慢摸索，可摸來摸去，都找不到他的臉。洛溪心裏害怕的有些著急，又想去拿手機照明，手放進兜裏，才發現手機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

    她垂頭往下看，黑乎乎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洛溪又重複之前的動作，不斷的哈氣、伸手，嘴裏叫他的名字，可這不是最讓人絕望的，更讓她透不過來氣的是，薑亦承一直都沒有回應。

    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什麽地方被磕到碰到了。

    好不容易，她摸到了他的臉。薑亦承的臉很小，她兩隻手掌都能蓋住他的臉頰。薑亦承的臉很冰，冰的她差點懷疑那不是一張臉。洛溪緩緩的挪動了下他的身子，將他的身子挪動了個位置背靠在壁上，身子貼過去，不斷的搓手哈氣，探探他的臉。

    可薑亦承的臉一直都沒能回暖。

    洛溪心直顫，無計可施，她隻能將他抱進懷裏。可兩人的衣服都是冰涼涼的，靠在一起也產生不了什麽溫度。洛溪解開自己外套的拉鏈，又將薑亦承的拉鏈拉開，挪動著鑽了進去。伸手從他的後腰將他摟住，他的身上還有溫度，這樣洛溪心裏放心了不少。

    薑亦承的衣服很大，她將自己埋在薑亦承的懷裏，又將他的拉鏈費力拉上。這一番下來，洛溪感覺自己的手都快凍掉了，她貼著臉哈氣，又放在自己的身後暖了暖，等不那麽冷了，她才伸手去抱住他。兩人依偎著，身子總算沒那麽冷了。

    洛溪看著薑亦承近在咫尺的臉——實際上她根本看不見，光線太暗了，她隻能憑著感覺去找。她湊上去親了親他，小聲和他說話。什麽都說，說兩人之前的一切趣事，說他曾經給自己的承諾，說他們的未來。

    她緊緊地抱住他，臉貼在他的臉上，輕輕摩挲著，說道最後，聲音都帶了祈求的味道。

    “是你說的要一起到老，我還這麽年輕，你要是離開我，我肯定回去找別的男人在一起過下半輩子的，你要是舍得你就走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