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洛溪沉默下來，他補充：“我隻是猜測一下，畢竟毒癮這種東西，很難戒掉。”

    電光火石之間，洛溪想起一件四五年前的事。那個時候，小芒果還在她肚子裏，助理送她去機場。在那輛車上，助理告訴薑亦承被迫注射過毒品。她又仔細回憶了這段時間以來和薑亦承的相處，雖然她沒有時時刻刻都和他在一起，但是他表現出來的並不像是在吸毒的人，並且他從那個地方跑出來，身上根本沒錢，到哪去買毒品？

    腦海裏倏地閃過什麽，洛溪瞳孔一縮，目光緊緊盯著電腦的文檔：“你能再把那視頻放一遍嗎？”

    “你就算看出花來，裏麵的人都不會變，”飛鳥以為她認定了裏麵的人不是薑亦承，勸她道，“雖然視頻能夠剪輯，但是裏麵的人物不可能憑空加進去，你懂嗎？”

    “那你知道，這視頻到底是什麽時候錄製的嗎？”

    洛溪的一雙眼睛閃著光，四目相對，飛鳥心中若有所動，他食指和拇指相互搓撚，猜測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你先打開視頻。播剛才放的第二個。”

    飛鳥點開第二個視頻，一共三十來秒鍾。薑亦承坐在地上，腳邊擺著一個注射器，視頻裏隱約能聽見他沉吟的聲音。洛溪斂神看，他的動作和常人無異，根本不像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

    從畫質來看，畫麵並不是很清晰，還有雜音，因為薑亦承這次出現時太落魄，誰都沒有懷疑。

    “你是說，這是幾年前的視頻？”

    洛溪道：“是，你們可以檢測嗎？”

    飛鳥頓了下，點頭：“可以。”他沒有急著把文件發給技術人員，而是凝神看著洛溪，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容，“不解釋解釋嗎？”

    洛溪回視他：“你能夠證明自己的身份嗎？”

    “嗯？證明身份？”飛鳥沒明白她的意思。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你確實不是黎奧的人？”見他連思考都沒有，隨即要答話，洛溪繼續道，“我知道你是警方派過去的臥底，但是這麽多年，那裏麵水有多深誰知道？你是不是堅定如一又有誰知道？”

    飛鳥嘴角翹起：“所以你現在是憂國憂民的開始內憂外患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洛溪沒有理會他的嘲諷，一張臉抹平。更何況，三年前的時候，她分明記得飛鳥還在黎奧身邊，薑亦承被黎雨簾注射過毒品，他應該是知道的。如果他當時知道，那現在為什麽又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其中深意未可知。

    飛鳥見她堅持，也沒什麽好說的，略點頭：“行吧，你說你想知道什麽？”

    “黎奧現在在哪？”

    飛鳥一抬眼皮：“你問我？”

    洛溪沒接話，飛鳥視線轉開，將視頻文件夾關掉，“看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相信我啊。”

    他撒開鼠標，手往後撤，洛溪條件反射的往後躲了一步；飛鳥笑道：“這還是在警局，就算我真是什麽罪大惡極的壞人，也不至於不要命的在這裏動手。”

    洛溪也知道自己的反應過激了，她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沒動。

    飛鳥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個相框，洛溪因為站的角度問題，並看不見那張相框。他目光懷念，拇指摩挲著相框。

    “當年潛伏到黎奧身邊時，我還是個很新的警察。但是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選我去做這件事嗎？”

    洛溪當然不知道，飛鳥也沒指望她能回答，自顧自的往下說，“我姐也是一名刑警，她比我優秀多了，每年的優秀評獎都有她。”

    洛溪忽而意識到，他在看的可能是他和他姐的合照。

    下一秒，飛鳥將相框拿到她麵前：“我姐，漂亮吧？”

    洛溪看清那張照片，一瞬間被噎住，眼眶裏有熱熱的東西流動。那張照片並不是合照，而是一個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一雙濃眉，眼裏透出來的全是光芒，看起來很清秀。看得出來照的時候很年輕，是個很美好的年紀，可是——那是一張黑白照片。難道他之所以會被選去當臥底，是因為他姐死在黎奧手上？

    洛溪忽而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懷疑的初衷，對於飛鳥來說，應該很難受吧？

    她張了張嘴，想道歉，話到了嘴邊，又成了：“嗯，很漂亮。”

    飛鳥還打算繼續往下說，洛溪在他出聲之前道：“你還記得四年前的一件事嗎？”

    “什麽事？”飛鳥情緒還沒收住，他將那張相框又放回了抽屜裏，點了一支煙夾在指尖。

    “薑亦承被黎奧注射了毒品。”

    飛鳥動作微頓，迷離的眼神漸漸收了回來，他轉眼看向洛溪：“什麽？”

    洛溪簡單的描述了一下那件事的前因後果，以及薑亦承消失那一個月的事。但四年過去了，很多細節她記得並不清楚，隻能記得一個大概。

    但一個大概，足夠了。

    飛鳥深吸一口煙，吐出清白的煙霧：“你是說，這些視頻是四年前的？”

    洛溪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把這些視頻拿去調查的，有消息會隨時通知你，”他看了眼腕表，不知想起來什麽，對洛溪道，“時間差不多了，薑亦承應該快出來了，你去接他吧。”

    洛溪點頭，轉身離開。

    飛鳥看著洛溪漸行漸遠的背影，一根煙吸完，狠狠摁在煙灰缸裏。

    洛溪出門左轉進了大廳，正好看見有警官帶著薑亦承出來。薑亦承頭發亂糟糟的，不過一晚，他看起來像是好幾天沒睡過覺了，隨時懨懨的。

    她快步上前，攜帶薑亦承的那個警察問：“來接人的？”

    “嗯。”

    薑亦承看見洛溪，表情正經了點。

    警察指了下旁邊的櫃台，“先去做個登記。”

    洛溪轉身去作登記，回來時薑亦承已經被解開了手銬。警察囑咐道：“在我們正式通知解除嫌疑之前，不要離開S市，不然我們會以逃犯的名義追捕，清楚？”

    洛溪點頭，警察看向薑亦承。

    薑亦承懵懵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下意識看向洛溪，洛溪捏了捏他的手，對警察道：“我保證不會離開S市。”

    警察這才沒為難他們，讓他們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