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經過去三十五分鍾了，不知道薑亦承還在不在。她心裏雖然這麽想，但心裏還是覺得薑亦承還在原地等她。

    電話打過去，“喂？我這邊完了。”薑亦承那邊的背景音是一首鋼琴曲，不像是車載音響的聲音，更像是在一個地勢空曠的地方，鋼琴曲也不是唱片音質，而更像是現場彈出來的。

    “嗯，我突然有點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坐車回去。”

    洛溪感覺到他交代完就要掛電話的意思，忙道：“你在哪？”

    “怎麽了？”

    “……沒什麽，”她抿唇頓了下，又道，“你還沒問我事情成功了沒有。”

    薑亦承問：“成功了？”他聲音慵懶，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敷衍。洛溪因為這一點有些不開心，卻又因為他開口便問她是不是成功了，有些開心。他是不是覺得她出馬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洛溪？”

    “嗯，王總那邊答應了，不過有幾個附加條件；都是我們之前準備好的在接受範圍之列的條件，隻有一點有些越線，他想要……”

    “回家再說吧，我先掛了。”

    洛溪：“我……”

    “嘟嘟嘟——”電話被切斷。她盯著手機看了兩秒，皺了皺眉。他幹什麽去了，連接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然而洛溪還是沒有回家，因為她遇見了攸攸。攸攸才兩個月不到，並不顯懷，不過她走路特意放慢了速度，也沒有穿高跟鞋。帶著口罩遮陽帽，乍一眼看過去，洛溪都沒把人認出來。

    “你怎麽出來了？不是說有事隨時聯係我嗎？”

    “你也有自己要忙的事啊，”攸攸說，“不過既然遇到了，你今天就還是逃不了被我勞役的，沒什麽事要忙了吧？”

    洛溪搖頭：“沒有，不過你怎麽在這？”

    “弄準生證。”攸攸示意了下她手裏的小本本，“我以前都沒覺得國人多能生，就是統計出來的人數也沒讓我害怕，可今天我算是實實在在見識到了國人的生孕能力，人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差點沒把我給踩死。”

    她這麽一提，洛溪隱約想起攸攸的爸爸好像就是相關部門的，於是道：“怎麽不讓你爸幫你弄？”

    “我爸還不知道他要當爺爺呢。”

    洛溪笑容一頓，腦子裏很快轉過許多東西，她點頭，接過攸攸手裏的包：“接下來去哪？”

    “以前的褲子都不能穿了，我想去買幾條孕婦褲，”攸攸握住她的手，“你陪我一起吧。”

    “好。”

    兩人轉到步行街，一條街上來回轉，最後在攸攸挑剔的眼光下選了兩條褲子和幾套孕婦裝。離開店的時候，攸攸還在拉著那幾條褲子抱怨：“我這輩子都沒有穿過這麽醜的褲子，太難看了這也，沒想到我鼎鼎有名的愛麗絲也要穿這種肥不拉幾的褲子！”

    她自己說完，又哼哧哼哧笑出聲。

    洛溪摟住她：“你這種的盛世美顏，穿什麽都不影響。”

    不過洛溪沒有想到，自己一句鼓勵的話讓攸攸的心情又低落了下來。她說：“洛溪，我打算退出娛樂圈了。”

    洛溪從她的聲音裏感受到某種不舍的情緒，安慰道：“生孩子隻要九個月就成了，你可以在身體恢複之後再繼續自己的事業啊。”

    “不一樣了。”攸攸搖頭，她的聲音像是滴在桌麵上隔夜的蠟燭，“洛溪，你知道什麽叫做油盡燈枯嗎？我覺得我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我已經沒有精力和能力去創造東西了，也不可能讓觀眾通過那些寡淡無味的東西喜歡我。”

    洛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了，唯一能做的隻有陪伴。

    她本要打車回去，攸攸拉著她朝公交站走，說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坐過公交了，想要感受那種感覺。洛溪根本不忍心拒絕她，兩人上了公交。公交車上人很多，站著的坐著的，攸攸衝她眨了下眼睛：“你說如果我現在把口罩帽子摘了有沒有人會認出來我？”

    洛溪還沒回答，她便自己摘了帽子口罩。剛剛拿下帽子，她的頭發有些亂，洛溪替她撥了撥。攸攸刻意撞了下旁邊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孩，男孩皺眉回過頭來，攸攸看著他，兩人對視幾秒，攸攸有些尷尬的道歉：“不好意思。”

    男孩翻了個白眼，朝後麵挪動離她遠了幾寸。

    洛溪在心裏罵了那個男生幾句，走到攸攸身邊：“你還是戴上比較好一點，我沒安全感。”

    “算了。”攸攸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和在電視上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啊？我出門沒化妝，醫生說化妝對孩子不好。”

    “我已經感覺到有人在看你了，快點戴上口罩帽子！”洛溪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說。

    攸攸卻像是感受到了什麽新鮮的東西，朝她看的方向看過去，眼睛滴溜溜的轉：“哪裏？”

    她看見一個朝著這邊探頭探腦的女孩，然後笑著衝她揮了揮手。女孩有些尷尬，但也朝她揮了揮手。正好公交車到站，洛溪拖著攸攸從公交車上下來。

    “還沒到家，下來這麽早幹什麽？”

    “我怕到時候全車人認出來你是個大明星，你就下不了車了。”

    攸攸癟嘴，“才不會呢，之前那個男生不就沒有認出來我是誰嗎？我以後還可以通過這樣的方法來統計S市追星的人數。”

    她說的興起，眼裏有點點的星光，像是一個孩子。洛溪卻看得心裏難受。

    “他可能是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就來不及了。”

    攸攸深以為是，“你這麽一說，我也感覺很多人都在看我，看來我的知名度還是挺高的嘛！我明天到公園去統計統計！”

    洛溪忙阻止她：“你要幹什麽？”

    “不用你一起，我自己就可以，在公園裏曬曬太陽。”

    就攸攸目前的狀態，她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讓洛溪覺得不安全，聞言忙道：“我明天正好有時間，陪你一起，你要在哪個公園？”

    攸攸想了下：“就S市最大的公園，聖海廣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