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進行了七八個小時，洛溪催過洛雲回去好幾次，她都沒有回去。洛雲嘴上說想見識見識醫院救死扶傷的能力，但其實就是不放心洛溪。她看起來太嚇人了，一張臉白的跟紙一樣，恍惚隨時都能暈過去。

    但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實在是太漫長了，她迷迷糊糊歪到睡過去好幾次，睜眼看見洛溪都還是怔怔看著病房的樣子。

    不知道是第幾次醒來，她聽見洛溪再說話。聲音很小，像是呢喃，洛雲以為她又在禱告什麽的，沒在意，恍然一聽聽到對不起的三個字。她心中炸開一朵花，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難道洛溪做了什麽對不起攸攸的事？看起來情真意切其實是塑料姐妹花？難道杜宇做的這些都是洛溪指示的？

    雖然很邪惡但是很刺激啊！

    她眯著眼睛假裝還在睡覺，凝神細聽。果真是洛溪在懺悔，說這一整件事都怪她，都是因為她的原因導致的。洛雲越聽越興奮，她是不是可以接機敲詐洛溪一筆，然後出國度假玩？最好能去塞納河畔喝杯咖啡！

    但漸漸地，她發現事情和她想象了有了出入，她慢慢皺起眉，洛溪越說她就越不理解。怎麽會有人喜歡把屎盆子朝自己的腦袋上扣？有毛病吧？

    “洛溪。”洛雲出聲。

    洛溪微微怔了下，喉嚨裏的聲音停了。

    “你腦子有毛病吧？這事能怪的上你嗎？有些事是必然會發生的，你做了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為杜宇就是那種人，你改變不了他，還要把他犯的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你是背鍋俠還是傻大姐啊？”

    洛溪抿唇，看著手術室門的眼神泛濫無光：“你不懂。”

    “我不懂？”洛雲急的跳腳，“我不懂還是你不懂？杜宇那個男人能對自己的女人下手，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這些事你導致的？他沒家教沒教養沒人性是你導致的？你以為你是他親媽啊？這種陰暗的性格你還要替他去背鍋？！”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洛溪反駁，“他以前和攸攸在一起的時候不是這樣，如果不是我讓他的事業前途都毀了，他也不會回來找攸攸……”

    “放屁！你以為這是什麽年代？”洛雲罵的臉都漲紅了，“這是他的本性！你以前隻是沒有發現而已！如果他真的像是你說的那樣好，怎麽會劈腿嫖娼？是你把他摁到別的女人床上去的？他就是會裝而已，你敢說攸攸不知道這些？她比你要清楚得多，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麽人，可你沒勸住，這就是她自找苦吃！”

    她劈裏啪啦說了一通，發現洛溪沒開口，聲音放平和了一點，又問：“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既然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就要大聲說出來嘛。”

    洛溪搖頭，還是那一句：“你不懂。”

    洛雲：“嗶了狗了！我什麽不懂？洛溪你腦子是進水了嗎？既然你認為我不懂，你就說說到底哪裏我不懂，到底哪裏我還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麽亂七八糟見不得人的殺人放火的事！”

    洛溪沒吭聲，洛雲推了她一把：“你倒是說啊！你他媽這種性格當初怎麽還對我下得了手，你怎麽不覺得什麽都是你自己的錯？怎麽你對別人就這麽能寬容，對我就這麽苛刻？”

    “是我管太多了，我不該管的。薑亦承說了，任何人和任何人之間都應該有界限，我沒有把控好這之間的差距。”洛溪說。

    洛雲：“……這他媽算是什麽道理？”雞湯都灌成砒霜了吧？她眉頭一皺，拿出來一副說教的架勢，“我問你，朋友是什麽？”

    洛溪看著她沒說話。好在洛雲也沒指望她能接話，自己接過話頭朝下講：“朋友不是什麽為你兩肋插刀的人，人身上都那麽幾塊肉，多插幾刀就死了，你以為自己是鋼鐵俠嗎。朋友就是在你犯渾的時候，能夠站出來給你一耳光叫醒你的人。她不會在心裏想著，我要看這你走這條路下去，什麽時候跌個狗吃屎就在旁邊看笑話；她是最不希望看你笑話的人。你當初出手幫攸攸，也隻是想要她過得更好，在她走上歧路的時候提醒她。隻是提醒而已，算什麽管太寬？”

    洛雲說完有點被自己的深明大義感動到了，又道：“你現在就算是我的朋友了。”

    洛溪眨了眨眼睛：“我沒有拿你當朋友。”

    洛雲：“……就算沒有也不用說出來吧？！你是覺得我臉皮有多厚？”

    “謝謝。”

    洛雲感覺自己心裏的那點浮躁被撫平了，又晃悠晃悠的靠在了椅背上，嘴裏不著邊際的道：“嘖嘖嘖，我覺得這個攸攸多半死不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洛雲臉上能笑出來一朵花：“禍害遺千年嘛！”

    洛溪：“……”洛雲歪著頭看她，“你該不會又生氣了吧？我就是開玩笑，不過我是真的覺得她不會涼涼，你看著都急救了多少個小時了，要是這都死了也太浪費醫療資源了吧？”

    洛雲：“……”剛才那種被洛雲安撫了的情緒是怎麽回事？一定都是錯覺吧？

    又等了一小會，手術室開始有人朝外走，洛溪站起來，眼前黑了下，她手撐著牆壁穩了一下，追上去問：“裏麵的人怎麽樣了？”

    “患者嚴重貧血，我們現在正在給她輸血，基本上沒有生命危險了。”

    洛溪鬆了口氣，心裏繃著的那根神經鬆下來，腿一軟差點直接坐在地上。洛雲拉著她坐回椅子上：“都告訴你沒什麽事了非不聽，現在放心了吧？”她又看了看洛溪的臉幾眼，一副看西洋鏡的表情，洛溪問：“你看什麽？”

    “你現在好醜啊。”

    洛溪：“……”有些人欠抽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兩人肩並肩坐在椅子上，走廊裏的燈光漸漸被自然光線籠罩，天亮了。洛雲打了個哈欠，“你說她有什麽可想不開的？都好端端的就出來了，這時候來尋短見，這是來懲罰我們的吧？一個晚上沒睡，我要回去睡多少美容覺才能補回來？”

    洛溪剛想問她昨天歪七扭八的靠在自己身上睡覺算是什麽，又聽洛雲道：“要是變成你這麽醜就得不償失了。”

    洛溪：“……”她還是不要理洛雲這個神經病好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