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亦承很忙，一天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花在公司上，洛溪陪在醫院裏，他們根本沒有時間見麵，頂多就是打個電話的程度。

    洛溪在醫院待到下午，開始給攸攸整理東西。攸攸看著天花板的目光轉到她身上：“你幹什麽？”

    “不是說要出院嗎，我收拾收拾東西。”

    攸攸愣了下：“你昨晚不是說……”

    “別廢話了，趕快起來吧，躺在床上跟條鹹魚似的、”洛溪嘴裏說著嫌棄的話，眼裏卻是帶著笑意的。攸攸眼角彎了下，掀了被子下床。全陪過來扶她，她避開：“我沒關係的。”

    說是收拾東西，其實也就是拾掇拾掇攸攸穿來的那幾件衣物，還都是她臨時給她披上去的。換了衣物，洛溪給她辦了出院手續，兩人坐車往公寓的方向走。

    “去我家吧。”洛溪說。攸攸沒接話，默認了。

    其實攸攸自己家裏洛溪已經找人打掃幹淨了，畢竟那些血道道在夏天裏腥味十足還招惹各種蟲蟻。但是打掃了之後，洛溪還是不太敢讓攸攸一個人住在那裏，她總覺得哪天又會發生一模一樣的事。不過就算是住在自己家裏，這種感覺也沒減少多少。她甚至想換棟房子給攸攸住，但是暫時還沒有找到房源。

    “這幾天我想陪著你住。”車到了地點，洛溪挽著攸攸朝裏走。入口處的門衛已經對攸攸很深了，伸出手來給她打招呼：“喲，沒事了吧？”

    洛溪心肝兒顫了下，攸攸卻回了一個笑容：“沒事了。”

    走過保安亭，她又道：“你不用這麽特別注意我，我要是真的想不開，一心求死，你就是想做點什麽都沒用，有太多種方法讓你沒有辦法及時出手。你好好在家呆著吧，讓你和薑亦承小芒果一天天見不著麵，我還內疚呢。”她打趣道。

    “我沒關係啊，”洛溪說，小芒果的話，她可以每天都見的，這裏也相當於一個她的避風港，“陪著你我安心一點。”

    攸攸看了她一眼，沒接話。到了單元樓外，兩人朝裏走，攸攸問起她自己的公寓曾經進去過一個亂七八糟的人，問起洛溪是怎麽回事。洛溪不太想描述細節，很快的一筆帶過。

    進了房間，洛溪忍不住道：“我認識一個朋友，要不然我們出去喝喝茶？”

    “什麽朋友？”

    “就是一般朋友，”她看了看攸攸的臉色，“心理方麵拿過很多專業獎項的。”

    攸攸本想說不用，但看攸攸臉上的表情，隻能答應她。房間已經徹底收拾幹淨了，兩人在房間裏休整了下，便出去。洛溪約上的是之前給薑亦承的那個心理醫生，不僅僅是為了攸攸，還出於一點自己的私心。

    三人一起吃了晚飯，洛溪趁著攸攸上廁所的時間，對心理醫生提問道：“如果一個人整了容替代了另外一個人生活，我要怎麽才能發現他是真是假？”

    “……什麽？”心理醫生覺得她這個問題太離奇了，要麽是洛溪說錯了，要麽是自己聽錯了。

    洛溪又完完整整的重複一遍。心理醫生沉默了半秒：“記憶，以前共同的記憶不可能造假的，總有一些隻有你和他兩人之間的記憶。”

    可重點就是他完全記不得她了啊！洛溪想跳腳，忍住了：“如果對方失去了一部分記憶，那怎麽辦？”

    “診斷書有嗎？如果是診斷書確定了對方確實是失憶，那可能隻是你想多了。畢竟一個人失憶之後，很多東西都是根據他現階段接觸的社會定性的，這就像是他腦海裏有一部分是空白的，被重新書寫了，你明白嗎？”

    洛溪：“……”好像不怎麽明白，並且越來越複雜了。也就是說，有可能隻是她單方麵的多想了？而薑亦承隻是性格變了一下？她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吐不出來，又不敢咽進去。“那有沒有可能，對方完全是偽裝出來的呢？我要怎麽去分辨？”

    “這個你描述的太寬泛了，我沒有辦法去確定。”他略皺了皺眉，“不過一個人的喜好倒是不會有太大變化的變動，比如對對偶的選擇，一般他喜歡的類型都是很少發生變動的。還有一些很小的小癖好，變動都是不大的。”

    “那這不是和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意思完全相反了嗎？”洛溪完全懵圈了。

    “你誤解了，我剛才是指，他有可能會有某些地方區域性的差異，但是這種情況並不嚴重，大致上來說，他的行為舉動都是和之前差不多的，你懂了嗎？”

    那就是說薑亦承真的有可能是完全沒問題？洛溪眉頭擰起：“那身上長出來的二十幾年的痣會有改變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話有些越界了，暗示意味太強。果然，心理醫生看她的表情就變了些許，不知在想些什麽。

    洛溪勉強繃著，沒有露出來什麽心虛的表情。

    心理醫生道：“這種情況也有，我以前就見過，但是具體是怎麽回事還是要看專業醫生的回答，我隻是給了一個參考意見。”

    話到這裏，攸攸回來了，心理醫生適時打住，和攸攸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但又能牽扯出來很多富有哲理性的話語來，如：“你現在覺得自己頭頂的一片天空是晦暗無光的，這很正常，就跟大自然的晴雨表一樣，有時晴有時雨。你要把眼界放開，你會發現這一整片天空都是你的，不要被那一小塊烏雲給阻擾了。”

    “有時候，一點突發的想法，零星的負麵情緒，都能夠染黑一缸清水。能將它恢複原樣的，隻有自己。”

    所以，是因為她從一開始注意到了那一點的不對，就開始放大了所有的不對勁，像是醫生說的這樣，她把問題給放大了嗎？

    洛溪陷入沉思，強迫自己客觀去看薑亦承。他這段時間，表現的都很正常，除了背上的那顆痣，身上的香水味換了，好像確實沒有什麽不同……他甚至還記得她所有的東西擺放的位置……不不不，他什麽都記不得了，為什麽會記得自己東西擺放的位置？（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