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曆城淡淡地問。

    “你在哪兒？”

    現在，顧曆城特別想見夏沫一次，他真的有很多話想找她談談。

    電話裏，夏沫窩在自己的床上，她靠躺在床頭，背後墊著枕頭，身上蓋著被子。

    自上次連續夢魘之後，夏沫現在搬了新家，夢魘逐漸減少了。

    可能這種東西，也隻持續一段時間而已吧？

    不過這件事，不是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的，至少，夏沫現在睡覺不敢關燈，而且是全部的燈都不敢關。

    她睡在臥室，她大廳外的燈是要開著的。

    不然，夏沫感覺，夜深人靜後，晨晨就會從黑漆漆的大廳外，推她的臥室的房門，也不進來，就站在門縫那裏看著她。

    所以，夏沫現在睡覺一定要開燈。

    或許光亮帶來踏實，她現在的夢魘已沒一開始那麽誇張了，至少這就是好的。

    夏沫聽著顧曆城的聲音，她有點有氣無力，她輕輕地開口。

    “你就這麽想知道我在哪兒嗎？就算讓你知道我在哪兒了，又能怎麽樣？你是要來見我？還是要來打我？”

    這會兒，夏沫特別心灰意冷。

    她曾經最愛的男人，如今卻跟她走到這一步，她不知道到底是顧曆城變了？還是她變了？

    夏沫始終覺得自己沒錯，她覺得錯的是顧曆城。

    是顧曆城眼瞎，才會被林菀那個賤女人蒙蔽了雙眼，沒看到她的好。

    電話裏，顧曆城挑挑眉。

    他難得地心平氣和，因為這時候的夏沫，她的語氣也算心平氣和的，沒讓人氣得起來。

    顧曆城平靜地對她說。

    “我不會打女人，所以也不會打你，隻要你做的事沒讓人衝動到動手的地步，我就不會打你，夏沫，你先說你在哪兒？”

    見顧曆城一心想套問她的地址，夏沫的心頭很冷。

    他那麽急著想知道她在哪兒，是想幫林菀出風頭吧？

    夏沫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她想想也覺得好笑，她都20好幾的女人了，長這麽大，除了跟林菀糾纏不清，她好像沒再跟其她女人有過糾纏。

    可她發現，其實世界真的很大，她與林菀之間的事很小。

    果然是局中者迷，局外者清呀。

    夏沫忽然苦楚地一笑，她問，因為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曆城，你告訴我，你以前有沒有愛過我？我隻想知道這點！”

    她想知道，她浪漫的這些年青春，到底值不值？

    她真的浪費了好多青春在這個男人身上，她想，如果她沒有一味地執著愛情，或許，她可以做更多更有意義的事。

    電話裏，顧曆城微微皺眉。

    他發現現在的夏沫特別傷感，他不知道她怎麽了，不過，見她要問這些，他也回頭審視自己。

    夏沫問，以前有沒有愛過她？

    顧曆城還真的很認真地想了這個問題，他是經過認真思考後，他目視前方，他一手拿著手機放在耳旁，他冷靜地回答。

    “愛過，隻是，後來你變了，所以就不愛了……”

    她變了？

    夏沫聽著這個答案，她不禁皺眉，她認真反思自己的行為，她覺得她從來沒變過，變的反而是她。

    就在夏沫正準備說話時，顧曆城已經先她一步說出來。

    他這會兒說的話，似乎是肺腑之話。

    “夏沫，說真的，如果你當初沒有變，你還是以前那個單純善良的夏沫，我們之間根本不會走到這步，林菀也取代不了你的位置，因為，我曾經是真心地愛過你，隻是，後來知道晨晨不是我的孩子後，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受打擊嗎？”

    即使事情已經過了這麽久，顧曆城仍然放不下這件事。

    他掏心掏肺的女人，卻帶著不是他的孩子來認清，愛情一遇背叛，瞬間就會變質，這個道理，不知道夏沫明不明白？

    電話裏，夏沫心頭動動。

    她有些心塞。

    因為，顧曆城似乎還不知道一些真相？

    在她回國找他之前，她還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她其實還背著他交過男朋友，隻不過那時、那個男朋友，夏沫並沒付出多少真心。

    用句很俗的話來說，真的就是身體需要。

    那時她年輕，所以心子就野，對愛情的忠誠就沒那麽高，隻是說，現在她年紀上來了，懂得了很多以前不懂的事。

    現在她已經沒那麽想那些男女之事了，在顧曆城之後，她也就隻有過喬越一個男人。

    所以，算是很忠誠了。

    真相，夏沫是永遠不會告訴顧曆城的，因為，讓他知道真相，他可能連他心底那最後一絲絲內疚都會徹底消去。

    夏沫有些歎氣地對他說。

    “曆城，你不要怪我，我說了，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晨晨不是你的孩子，我一直以為他是你的，隻是後來，我跟你在一起後，我才發現他不是你的兒子，可你讓我那時怎麽辦？你讓我告訴你真相嗎？我要是真告訴你真相了，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到時你讓我孤兒寡母去哪裏？我至今都不知道晨晨的爸爸是誰，你讓我以後怎麽給孩子上戶口的這些？你有替我想過這些問題嗎？”

    真的，顧曆城一開始是心平氣和的。

    可他聽著夏沫理直氣壯的話後，他的怒意瞬間就被她激發了，他發現，有些人，真是死性不改。

    不是別的原因，最根本的就是她的觀念原因。

    顧曆城咬著牙責問她。

    “那我就活該替別人養孩子？夏沫，你當我是慈善家？晨晨不是我的兒子，我憑什麽要養他？我是沒生育能力了還是我非你不可？我又不缺錢，替你養晨晨，我為什麽不找一個健康的女人自己生一個？夏沫，我為什麽要替你養晨晨？你先回答我這點，你這樣說，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我說你變了，你變在哪？你變在你以前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思想，而現在，你一味地認為別人對你付出是應該的，你從不想，別人為什麽要對你付出，就因為愛你，所以要替你養孩子，上我家的戶口？是你傻還是我傻？”

    看來，顧曆城是真的很生氣。

    夏沫聽著，她隻是輕微皺眉，她沒吭聲。

    晨晨雖然不是他的孩子，可他也有表現得很喜歡晨晨的樣子，不是嗎？

    夏沫至今是這樣想的。

    如果他要孩子，她可以再替他生一個，生一個她與他的孩子，生一個晨晨的弟弟。

    他並不反感晨晨，為什麽不可以養晨晨？

    他也說了，他不缺錢，不是嗎？

    既然不缺錢，那養一個晨晨，就算供晨晨上名牌大學，也花不了顧曆城多少錢，對吧？

    夏沫一直覺得自己沒錯，她不明白顧曆城那麽激動幹什麽。

    但……

    她心內是這樣想的，她嘴上不會說出來，她雖然想不明白顧曆城，但她感覺，如果她將她心內所想之意說出來，顧曆城會更生氣而已。

    夏沫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想起她打電話給顧曆城的正事。

    她沒心情跟他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了，她說。

    “曆城，你不是很在意晨晨的事嗎？這樣說的話，你應該也很在意晨晨的生父到底是誰吧？說真的，我不知道晨晨的生父是誰，但這世上，的確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新城……”

    聞言，顧曆城心頭動動。

    顧新城的事都過去多久了？

    自上次在法庭見過最後一麵，顧曆城就再沒見過顧新城，現在，他已經沒心情管顧新城的死活了。

    隻是，現在被夏沫挑起這個話題，他莫名又有點興趣而已。

    晨晨畢竟叫了他那麽多年的爸爸。

    就算跟晨晨沒有血緣關係，顧曆城也真的很想知道，晨晨的生父到底是誰？

    顧曆城問著她。

    “夏沫，你自己跟什麽男人上過床，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嗎？”

    他一想起這點就嫌棄，覺得她很濫情。

    如果不是男人太多，怎麽會連晨晨的生父是誰都不知道？

    生孩子，必須要雙方發生關係才可以的吧？

    並不是說，隨便大街見一麵就能懷孕了，所以，可想而知，夏沫有過的男人究竟有多少，顧曆城現在回想起來，他都覺得她惡心。

    怎麽會有這麽濫情的女人？

    換那麽多男人玩，他真的很想問她，莿激嗎？

    電話裏，夏沫臉色有點不自然，畢竟，心中的刺被人戳痛了，她強行裝鎮定，她回答著，拚命為自己辯解，拚命為自己找理由。

    “曆城，這事你不能怪我，當初我沒想到我們還能在一起，你也知道，是你爺爺拆散的我們，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那老東西，我們會這樣，我是因為知道我們不能在一起，所以才亂來，所以你能怪我嗎？你怎麽什麽都怪我？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責任？你怎麽這麽沒擔當？”

    聞言，顧曆城聽著又想氣又想笑。

    他真要被夏沫的思路給氣瘋了，為什麽試圖跟這個女人講道理，她卻拚命耍無賴的感覺？

    顧曆城責問她。

    “我那時候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嗎？隻要你等我兩三年，我一定會妥善處理這件事，後來我不也為了你跟林菀離婚了嗎？我們那時候還是男女朋友，你的學費都是我給你的，你拿著我的錢，在國外跟那些男人亂來，怎麽就成了我的錯？夏沫，你跟別人上，難道還是我拿刀逼著你的？而且爺爺……爺爺不是已經被你氣死了嗎？你現在也算報仇了，你還想怎樣？”

    聽著這話，夏沫的心頭總算寬了一點。

    的確，能把顧鎮元那老東西氣死，真是夏沫此生做過的最痛快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這老東西阻止，她跟顧曆城哪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撮合林菀跟顧曆城結婚，又怎會又今日的三人恩怨？

    所以說到底，都怪這個頑固不化的老東西。

    他怎麽不早點死？

    等他死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她跟顧曆城、跟林菀，都鬧到了這步，一切都回不去了。

    想著一切都回不去，夏沫的心頭也是蠻遺憾的，心裏空空落落的感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