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9回到美國

    他的話不算讓我太驚訝，但也讓我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些年我欠他的已經夠多了，沒道理讓他喜當爹。

    所以雖然有些尷尬，但我到底還是拒絕了，他對此很不理解，反複跟我強調我的處境一點兒也不容易，並且孩子也需要一個身份，他問我，難道就想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別的孩子罵做野種嗎？

    這一下子就狠狠紮了我的心。

    沐生長到這麽大，我也不是沒有聽到過這種流言蜚語，就連她自己，都好幾次偷偷的躲在廁所哭，然後委屈巴巴的問我：“媽咪，我真的沒有父親嗎？”

    我聽著心酸，隻好騙她，“你的父親現在在從事一種非常秘密的工作，等到他結束的時候，就會來找你了。”

    一開始她年紀小，對此深信不疑，但漸漸的隨著她的年紀增長已經有些哄不住她了，雖然她很懂事的沒有再問，但我知道，沒有父親，這始終是她的軟肋。

    他信誓旦旦的讓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再決定要不要跟他在一起，含情脈脈的樣子讓我那顆已經變成水泥的心五年來第一次有了溫度。

    那天晚上，我輾轉反複了好幾次，都沒有睡著，方航生察覺到我的不對勁，還問了我好幾次，但都被我給搪塞過去了。

    眼看著日期臨近，我對他越來越疲於應付，他大概也感覺到了，很多時候，我也能感覺到他的力不從心。

    接下來的這幾天，我和方航生都可以的開始疏遠起彼此，大概是因為日子快到了，除了晚上的相依而眠以外，我們幾乎沒有別的時間膩在一起了。

    然而，就是這一小段時間，也開始成為了我的夢魘。

    很多時候，我都恨不得時間早點結束。

    最後一天的時候，我破天荒的讓九歌推了所有的日程，一個人在梅園裏等著方航生回來，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卻讓我想起了當年天天等他下班的時光來。

    李嬸對我一直有些畏懼，像是想靠近卻又不敢的樣子，我給了她一個微笑，然後從她的手裏接過了鏟子開始做最後的晚餐。

    她有些意外：“夫人……”

    我示意她沒關係，就讓她退到了一邊。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對方航生是個什麽心態，你要說我沒恨過他，那是不可能的，我甚至恨不得他把我所嚐過的苦都嚐一遍才好。

    否則的話，我也不會讓九歌一直在合同之中動手腳了。

    但如果說我對他恨之入骨，那我現在為他煲湯的這個動作又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概是人上了年紀，想的東西也不一樣了。

    既然已經有了讓他付出代價的籌碼，那就一笑泯恩仇吧，記恨著也怪累的。

    他回來的時候看到滿桌子的菜有些驚訝，將公文包遞給李嬸之後，就坐下來道：“你幹嘛親自下廚？李嬸做是一樣的。”

    我沒有說話。

    我做的都是五年前他愛吃的幾道菜，他應該是有印象的，否則也不會一看到就想起來了。

    但他這麽快就能認出來，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那就是，我的身份早就已經曝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約定的日子已經到了的原因，吃飯的時候，我和他兩個人都莫名覺得有些緊張，我們默契的沒有說話，整個過程裏隻能聽到筷子敲擊到碗的聲音。

    臨到末了，他才問我：“蘇珊，是你嗎？”

    我恍若未聞的收拾桌上的飯菜。

    他卻不依不饒的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在跟你說話。”

    我終於有些不耐煩的抬起頭來，“你跟我說話，我就必須得回答你嗎？”

    “方總？”

    他的眼裏咻的閃過一絲怒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麽！”

    我冷笑：“需要我提醒您一下嗎？我們的約定到今天就截止了，都是出來玩的人，要願賭服輸。”

    他也冷笑了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暗中動的手腳，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心下一驚，難不成是九歌做的事情被發現了？

    但轉念一想，發現就發現了，白紙黑字的你還能抵賴不成？

    我的底氣一下就硬了，“方總，我想做什麽，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我已經沒有耐心再跟他耗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樣的方航生讓我很心慌意亂，就好像偷東西被人給當場抓住一般。

    我提著包就想走，卻被他從背後抱住：“別走，我們延期好不好。”

    我還沒說話，他又繼續說：“我知道是你，就算你不承認我也知道是你。”

    “當年的事各有各的難處，我們重新開始不好嗎？”

    聽著他的話，我血氣直往上湧，憤怒使我失去了理智，回頭狠狠一巴掌呼在他臉上，“重新開始？”

    “方航生，你好大的口氣啊！”

    “那你告訴我，我那些被辜負的時光你拿什麽賠給我？”

    “我那顆丟失的腎，你又拿什麽來賠我？”

    他一臉錯愕：“什麽腎？”

    我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你問我什麽腎？什麽腎你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

    “還是說喬安沒告訴你？”

    他完全無視了我話裏的諷刺，用力捏住我的肩頭：“我問你，到底是什麽腎！”

    “不是你讓人在我生產的時候，拿走了我一顆腎嗎？”我看著他這一副著急的樣子，隻覺得想笑，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了，“你現在又跟我裝什麽好人？”

    “方航生，你知不知道，你這幅惺惺作態的樣子，讓我看得想吐！”

    他有些亂了，“不是我。”

    我趁機一把推開他，“不是你？那你告訴我，喬安是不是你安排的，她當天為什麽沒有來為我接生？”

    “為什麽來的人是走的你的關係？”

    “方航生，就算不是你，也一定是跟你關係親密的人！”

    “別他媽把老娘當個傻子，你欠我的，我一定要一樣一樣全都拿回來！”

    這是我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我就連夜回了美國，說來也巧了，在我回去之前，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買了根驗孕棒，竟然顯示了兩根紅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