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秦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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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隨吳名上了第一輛馬車,沒有綁手綁腳,也沒有堵嘴蒙眼。一路上兩人也沒有說話,如意靠著窗棱假寐,吳名在另一邊獨自飲茶。
過了許久,吳名才緩緩開口,“你沒有什麽好奇要問的嗎?”
如意睜開眼睛漫不經心的答道:“我問了,你就會回答嗎?”
吳名莞爾一笑:“這個還真不一定,你可以問問試試。”
如意看著吳名略一沉思然道:“你認識我對嗎?”
吳名忽然哈哈的笑了起來,“好聰明的丫頭!你小時候救過我一命。”
如意不自覺的蹙了蹙眉,“你還能認出我來。”
吳名略有些得意的說道:“我天生過目不忘,自然認得出你。”
“那你就是這樣報答救命恩人的?”如意斜瞥了他一眼。
吳名沒有回答,隻是把玉佩還給了如意,冷冷地開口道:“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老實地等魏罌來救你吧。”接下來的兩天,兩人交流也不多,在馬車上也都是各幹各的。
在魏都之亂第五天的時候,魏武侯頒布詔令立大殿下為儲君,娶秦國公主為妻。
在一個偏僻的小鎮上,吳名看完城門邊張貼的詔令似笑非笑地對如意說道:“看來我賭錯了,你看人家又另娶佳人了。”
如意沒說話轉身回到馬車上,知道表哥已經化險為夷她很高興,其他的本來她也不想,所以沒什麽可被挑撥的。
吳名回到馬車上,低低的笑道:“看來他是不會來救你了,你打算如何?”
如意挑挑眉正色道:“你打算放了我嗎?我要去雲夢山。”
吳名一聽雲夢山追問道:“你和鬼穀什麽關係?”
“是我師父。”
吳名沉思片刻開口道:“好,那我就賣鬼穀個麵子,送你去雲夢穀。”
如意對他幹脆的答複倒頗有些意外。吳名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人,幾天相處他對自己都算禮遇有加。也說起了自己救他那次的事情。還是在自己失憶前無心的舉手之勞。那時還是少年的他不知怎麽滯留在宮中被人搜查,她將他藏在了自己的馬車裏帶出了宮。
吳名沒有讓如意沉思太久,吳名從隨身的繡袋裏掏出了兩張人皮.麵具遞給了如意:“這個給你,算是還你的救命之恩吧。”
如意接過麵具仔細的端詳了起來,麵具薄如蟬翼,機理清晰可見,非一般的人所能做出。但如意心裏有些膈應,不會是真的從活人麵上揭下來的吧。
吳名看出如意的猶疑,輕笑一聲:“放心,這不是殺生來的。”
如意也知這個實屬難得,便放下心裏的疙瘩,誠懇地讚道:“千麵書生,果然名不虛傳。”
*
再說龐涓和孫賓經過兩天的趕路終於到了魏都,路上他們已經了解了老伯的身份是丞相大人公叔痤,也大致了解了魏都之亂的情況,也聽公叔痤介紹了吳名,原來他師父就是赫赫大名的吳起,吳名也算吳起的半個兒子。
三人剛一進城便看見了各處張貼的武侯詔令。公叔痤曆經磨難,此時直呼蒼天有眼。
公叔痤帶著龐涓進宮稟報,孫賓則帶著蘇睿卿在宮外驛站候旨。
蘇睿卿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迅速想著對策。一路上孫賓待她還算客氣。也許她可以試試。“孫大哥,我有些內急。”
孫賓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吧,我跟你去。”
“孫大哥,你看我就是一個弱女子,當初安公子可是答應我師兄要保我安全,而且也說過隻要你們安全就放了我。可如今看這情形,那老伯恨不得殺了我解恨,你們現在也安全了,是不是該放了我了。”蘇睿卿的一番話說得楚楚可憐。
言外之意就是一會公叔痤回來肯定會殺了她,而且你們不放我就是不守信用。孫賓也有些憐惜她,認真思索了一下蘇睿卿的一番話,確實有幾分道理。孫賓是一個正直認理的人。
孫賓既然認定了理也不拖延道:“姑娘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我師弟還在令師兄手上不知是否平安,所以我還不能放了你,但為了你的安全起見,確實此地不宜久留。待我留書一封。”
蘇睿卿見說動了孫賓,心裏很是喜悅,看著孫賓更順眼了幾分,“我信你,孫大哥。”
孫賓留書給了龐涓,將情由簡單說明了一下,就帶著蘇睿卿離開了驛站去找如意了。待龐涓回到驛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封留書。龐涓有些惱怒孫賓的不告而別,但心裏也有些慶幸,因為函穀關的岔子隻有他們三個人知道,現在兩個知曉內情的人都不在,那就沒人知道了。隻是沒有跟蘇姑娘告別有些可惜。
魏罌知道如意被擄很是著急,迅速派出了精英隊伍去尋。魏罌不知道如意是否看到了詔令,武侯的身體已經被掏空已不能再臨朝,現在情勢不穩,內有魏緩不知所蹤,外有韓趙聯盟蠢蠢欲動。魏罌不得不接受武侯最後的安排,答應娶秦國公主作為權宜之策。
魏罌內心很是痛苦,但又不得不堅定的走下去,每當夜深人靜時,坐在空蕩蕩的大殿裏,一陣陣的無力感漫卷而來。魏罌有時頹然地想著,不知此生還能不能和如意在一起,有時又像打了雞血一樣給自己打氣,等局勢穩定了,整個魏國都是我的了,到時候我想和如意在一起誰還能攔我。
魏罌就這樣日複一日矛盾地煎熬著等待著如意的消息。關於迎娶秦國公主的相關事宜則被他全部丟給了剛剛被如意救回來的丞相大人。
令狐遠倒是沒有魏罌內心的隱秘痛苦,但是焦急和擔心甚至比魏罌還要多。隻是城防軍隊等一係列的事情剛剛交接,軍心不穩,令狐遠根本走不開。
待他不眠不休的整頓完軍務已是在丞相大人回來後的第三天。一早他立刻進宮向魏罌請調回防駐守。
“令狐,你也要棄我而去嗎?”聲音裏有說不出的感傷,魏罌剛剛經曆了一晚矛盾的煎熬,內心正是頹然之時,一時心情有些低落。
令狐遠並不知道魏罌的內心活動,組織了一下語言,理性的分析道:“太子殿下,現下國內局勢初步穩定,但魏國周圍強鄰環伺,我們不得不防。”
其實魏罌也知道令狐遠不宜久留,魏國外圍早已不太平,他剛才也不過是有感而發。現下早已冷靜,也恢複了自持的樣子,“令狐將軍,說得極是。爾等速速回防。”
令狐遠也不耽擱,抱拳行禮,“屬下遵命。”
令狐遠回去便開拔回防了,一刻也沒有耽誤。
魏罌坐在父王的寢殿裏,看著榻上昏睡的父王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令狐是去找她了,我很想阻止他去找她,但我又更擔心她的安危,更希望令狐能找到她。其實我也很想去找她,可是父王你把這一國的爛攤子都丟給了我,還塞給我一個秦國公主,我不敢去見她,我怕她會對我失望。”
魏罌輕輕地閉上眼睛,一臉的失魂落魄,哪還像個意氣風發的君王,隻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少年。
令狐遠安排大軍正常行軍,自己則帶著青峰青影日夜兼程,不到兩日便趕到了龐涓所說的分開的地點。令狐遠在地圖上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也不耽擱打算繼續趕路。
而此時孫賓和蘇睿卿也在他們分開地點不遠處一個歇腳的茶棚裏歇腳。一路上孫賓都對蘇睿卿照顧有加,她說渴了,孫賓立刻遞上水來,她說餓了,就立刻遞上幹糧,她說想歇會兒,孫賓也會盡量找幹淨舒適的地方歇息,隻是一路上話不多,並不多交談,但蘇睿卿心裏依然暗暗歡喜,她覺得自己有些喜歡上這個內斂正直的男人了。
她帶孫賓來這裏就是想找師兄留下的線索的,看看師兄有什麽安排沒有,她已經找到了師兄留下來接應她的人,也知道師兄留下的話是讓她直接回趙國。可是她看著眼前這個俊逸白淨的書生,內心竟生出了一絲絲的不舍。
“孫大哥,接下來我們去哪裏找他們?”蘇睿卿試探著問道。
孫賓在心裏簡單的勾勒一下自己熟背的地圖,簡略地說道:“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向北走了,姑娘沒得到消息嗎?”
蘇睿卿心中一凜,原來他看似溫和無害,其實心如明鏡。早知道她已經和自己人接上頭了。心中的那一點點旖旎瞬時蕩然無存。
“既然公子都知道了,為何還願意跟我來?”蘇睿卿淡淡的問道。
孫賓不解的看著蘇睿卿,“我以為姑娘是想帶在下去找他們。”
蘇睿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內心有些無力感,她也不知道孫賓這是大智如愚,還是在扮豬吃老虎。不過她倒真的開始考慮是否應該帶他去找師兄,找到安公子。
*
秦國都城櫟陽,一輛馬車急速的穿過主街向王宮行去,車上年輕婢女好言勸道:“公主莫急,侯爺這麽疼愛您,定有轉圜餘地。”
主座上的女子,頭戴麵紗看不清容貌,也看不清表情,隻聽冷笑一聲,輕聲道:“疼愛?”
秦王宮裏太子渠梁正在父王秦獻公的寢殿裏,“父王,您真的打算讓妹妹去和親嗎?”
獻公站在地圖前默然良久,“你看河西這片土地如何?”
渠梁走到地圖前指著河西大片的土地說道:“這裏大片土地,土壤肥沃,水草豐美,宜耕宜牧,更是西邊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
“這大片土地原本都是我們的,可是這裏現在屬於魏國了。”獻公聲音裏透著遺憾和不甘,“東征收複河西失敗,我們不得不休養生息,以待下次再戰。我們需要時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讓曼兒去和親。”
聽完父王的話,渠梁沉默了,他知道父王說得都對,隻是一想到從小親厚的妹妹要遠嫁他國,心裏就難受,一國之安危要靠一個女子去維係怎麽想怎麽憋屈,雖然感情上尚有些過不去,但理智上已經認可了父王。隻是在心裏暗下決心,絕不讓妹妹白犧牲幸福,一定要收複河西。
父子倆剛說完話,隻聽殿外宮人喊道:“公主求見。”隨著話音尾落,一道娉婷的人影已到麵前,“見過父王,見過王兄。”俯身行完禮後,緩緩起身抬頭。此人正是秦國公主贏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