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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鎮海被這聲音驚得馬上站了起來，轉過身來一看，隻見吳司令已經站在麵前，就他一個人，康非在旁邊，斜眼瞄了一下他，大氣都不敢出。
    龍鎮海馬上立正敬禮，艦橋裏的其他人也都轉向吳司令。
    吳司令擺擺手：“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於是大家轉過身去，操舵的操舵，觀察的觀察。
    龍鎮海剛想轉身，就被吳司令叫住了。
    “我讓他們忙！沒說你！”
    又惹著司令了？龍鎮海隻好再次立正。
    “你說說，為什麽全艦都淡水管製，單單我不用？”
    “呃…這…”龍鎮海臉憋得通紅，不敢回嘴。
    吳司令眼珠子瞪得老大，光眼神就能把對麵的龍艦長給吞嘍。
    “我們解放軍，尤其是海軍，什麽時候搞過特殊化？！”吳司令劈頭蓋臉一頓罵：“你小子，想把我架在火上烤嗎？！”
    龍鎮海大氣也不敢出，害得康非也在那裏陪著站著。
    “你！站軍姿00個！”吳司令指著康非：“你接替指揮，給我看著他！”
    “是！”
    康非隻好答應著。他在東海艦隊十幾年，司令員的脾氣，可是很清楚的。
    吳司令整了整帽子，轉身走了。臨走時扔下一句話：
    “站完了到我房間來！”
    龍鎮海沒想到吳司令還有話，愣了半天才回答：
    “是！”
    大夥看著司令員走出去了，估摸著也不會回來，紛紛聚到龍鎮海身邊。現在的艦長，麵對右舷方向站得筆直，就像一個剛報到的新兵蛋子。
    “艦長！司令員走了，意思一下就得了！”
    “放屁！”龍鎮海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沒聽到司令員的命令嗎？！該幹嘛幹嘛去！現在是夜航！回到戰位上！”
    大夥隻好低著頭回去了，不過有的人看到艦長這副模樣，還忍不住偷偷笑了出來。
    “政委，你全權指揮，可不能出事！”
    “放心！”康非一邊答應著，一邊湊到龍鎮海耳朵根子後頭：“要是哪裏疼，哪裏癢的，就抓一下，沒事的！”
    龍鎮海沒說話，這很久沒洗澡了，後背的確癢得慌。
    除了龍鎮海，所有人都緊盯著前方，也沒人管那隻不時地撓後背的手，看到了也不會說。
    康非一邊指揮，一邊看表。差不多過去了25、6分鍾，他就對龍鎮海說：“艦長！時間到了！”
    “真的到了？”龍鎮海知道，康非肯定說早了。
    “到了！沒問題！”
    龍鎮海又稍許站了一會，這才稍息，趕緊動動腿，晃晃脖子。30多的年紀，不能跟剛入伍的時候比了。
    “你還不去司令員那裏？”
    “稍等一會，不然他說我沒站夠。”龍鎮海心想，我可不能再碰個雷，保險點好。
    康非哈哈一笑：“你還真聰明！”
    活動了好一會，龍鎮海才往吳司令房間去。進了房間，吳司令指著自己對麵的一把椅子：“坐！”
    龍鎮海規規矩矩地坐下，不知道司令員葫蘆裏賣什麽藥。
    “海司來電了，”吳司令開宗明義：“是關於你的。”
    “啊？”
    “海司命令，杭州艦抵達舟山後，3天之內你和下任艦長做好交接，然後馬上去北京！坐海軍的飛機去！”吳司令拿出一張電文，扔到桌子上，“你要細看嗎？”
    龍鎮海用眼睛瞄了一下，看著司令員，搖搖頭：“不，不用了，您轉達了就行。”
    “海司可是把你當個寶貝啊！”吳司令盯著龍鎮海，“聽說，你這幾年都在國外執行任務？”
    “是，是在國外。”龍鎮海被司令員看得有些發毛。
    “在哪裏？”
    “這…”龍鎮海麵露難色：“司令員，我們有紀律…”
    “那就當我沒問過。”吳司令十分通情達理：“不過，就你的情況來看，我也猜到了。”
    “猜到了？真的？”這龍鎮海倒是沒想到。
    “我又不是傻子。海司想幹的事，也是我們想幹的事。你說呢？”
    龍鎮海一想也是。東海艦隊地處與日本海自和美國第七艦隊對抗的最前沿，估計早就想航母想瘋了。如果沒有航空兵支援，就算有3個東海艦隊，估計也不是人家的對手。所以海軍航空兵裏戰鬥力最強的海空雄鷹團就配屬東海艦隊。
    吳司令沉默了一會，像是給龍鎮海一點期許，或者要求：“當初來接艦的時候，有人說為了安全，最好租駁船把杭州艦運回來，當時我差點罵了人！”
    這個小插曲龍鎮海並不知道，他也有些驚訝，怎麽會有人這麽想？
    “絕對不可以！堂堂中國海軍的軍艦，要駁運？我丟不起這個人！除非不讓我當這個航渡總指揮！”吳司令有些激動：“我們海軍要變強，裝備是基礎，腦子是關鍵。要打仗，就得天不怕地不怕，天天保著個安全，那他娘的回家給我帶孩子去！”
    眼前的吳司令，跟龍鎮海以前聽說的那個吳司令，完全一致了。
    “算了，現在年紀大了，最好不發火。”過了一會，司令員略微平靜下來：“你小子，能力不錯，也有指揮千軍的範兒。希望回到舟山以後，我們再見麵，你能給我一個驚喜。”
    看著司令員的眼神，龍鎮海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連著點頭。
    “等你任務完成，我給你敬酒！”
    穿過紅海，過了吉布提，就到了亞丁灣。右邊是索馬裏，左邊是也門，一個非洲，一個亞洲。杭州艦在海麵上以巡航速度一路向東。穿過亞丁灣，就到了印度洋。除了零零星星的小漁船，就沒有任何人影。偶爾出現的成群的海豚，還有躍在水麵上的飛魚，都會讓官兵們興奮不已。
    印度洋上上驕陽似火，高溫烤得甲板上都能煎雞蛋。長時間海上航行，餐桌上的蔬菜和水果越來越少，魚和肉反倒是官兵們最不想碰的，很多戰士嘴裏都發潰瘍，中醫說是上火，實際上就是缺乏維生素c。
    有經驗的老兵，會自己買一點水果罐頭帶著，一旦覺得嘴角開始痛，就趕緊吃點，然後讓炊事班幫忙放到冰箱裏。
    當然，也就那麽幾口，剩下的都被炊事班的戰友給偷吃了。
    中午太陽正毒的時候，甲板上都沒人。不過龍鎮海依然會定時到前後甲板巡查。當他走到前甲板的施基利防空導彈發射架時，看到有一個人蹲在主炮後麵，在倒騰什麽東西。
    上前仔細一看，好像是陳可法。
    “陳可法！”龍鎮海叫住他：“你不在海圖室，在這幹嘛呢？”
    陳可法一回頭，看到龍鎮海，趕緊站了起來，龍鎮海看到甲板上一個洗臉盆，裏麵有個大碗，上麵還蓋了一個小鍋蓋，盆裏麵隱約有點水。
    “你在幹嘛呢？搞淡水？”
    “嗯！艦長，我搞了個簡單的海水淨化器，現在淡水管製，我怕小貓沒水喝。”
    陳可法曬得滿頭是汗，背上也全濕了，鬥大的汗珠滴在甲板上，一會就幹得沒影了。
    實行管製後，除駐艦專家外，杭州艦官兵上到司令，下到列兵，每人每天定量供水2升，刷牙洗臉喝水都在這了。這麽熱的天，根本不夠用。所以開飯的時候，菜湯就成為大家的最愛。
    “老喝這種水也不行。”龍鎮海說，“我房間杯子裏每天都會留一杯，你從那裏麵給他弄點。”
    “那怎麽行，你每天值班都超過12小時，沒水怎麽行。”
    “沒事的，你弄吧，加上這蒸餾的，估計也夠了。”龍鎮海看陳可法嘴角起了個大包：“上艦前，奧嘉給我買了好幾罐水果罐頭，在我的箱子裏，你去喂小貓的時候，拿兩瓶走，自己吃一點，留一點給政委，趙坤，還有馬大校。”
    陳可法舔了舔嘴角的包：“好好！還是艦長好！嘿嘿！”
    “你呀，一看就知道沒遠航的經驗。”龍鎮海說：“不過吃點苦頭也好！杭州艦的自持能力，比051已經強很多了，但是跟我所知道的美國人還是沒法比。我之所以要淡水管製，說到底還是不太相信他們的海水淡化裝置的可靠性。杭州艦是首艦，保險點好。你們，也別怪我。”
    陳可法撓撓頭：“沒有，沒有怪你。”
    “再過幾天，到了馬六甲，就能跟接護編隊匯合了。953艦會給我們補給，再堅持堅持！”龍鎮海說：“趕緊回去吧！”
    連續航行了近半個多月後，杭州艦抵達馬六甲海峽西側。清晨，透過淡淡的薄霧，望遠鏡裏已經能看到海平麵上接護編隊的桅杆了。編隊由南運953艦和562艦組成。一艘補給艦，一艘護衛艦，艦名分別是南倉號和江門號。指揮艦是953號。
    “南海的戰友們來啦！”
    杭州艦艦員奔走相告。從1999年4月份出國培訓起，就沒見到國內的軍艦了。現在雖然還沒回國，但仿佛已經能感受到祖國的氣息。
    龍鎮海一直在艦橋。不一會，話筒裏傳來接護編隊的問候。
    “杭州艦，你好！我們是南海艦隊護航編隊！請說明你的任務和目的地！”
    “你好！我是杭州艦，奉命回國歸建！目的地海軍舟山港！”
    “歡迎杭州艦回國！我編隊奉命為你艦護航！並提供補給！指揮艦為953艦！”
    “明白！我艦接受指揮！”
    三艦互相鳴笛致意，隨後杭州艦放慢速度，接護編隊左轉，繞了個大圈，三艦以953艦為中心重新編隊，向東航行。甲板上的官兵都揮舞著帽子，叫喊著互相揮手。江門艦的官兵覺得杭州艦大，杭州艦的官兵覺得南倉艦大。
    “這艦，多少噸啊？！”
    杭州艦的補給長看著南倉艦巨大的補給門架，摸了摸後腦勺。
    953艦，當時叫南倉號，原來是烏克蘭的一艘未完工的油船，1993年買回來改成補給艦，1996年服役。龍鎮海在烏克蘭時就知道這事，算起來也是有點淵源。95萬7千噸，是當時我國海軍最大的艦艇，沒有之一。
    這是杭州艦艦員第一次操作海上補給，全艦上上下下都很重視。整個航渡指揮小組成員都來到艦橋，俄方專家也都跑到甲板上觀摩。龍鎮海和康非更是如臨大敵，眼睛都不舍多眨幾下。
    “升補給信號旗！”
    補給隊員穿上救生衣，帶著對講機，在甲板列隊。槍炮班負責警戒，操舵兵更是小心翼翼。
    首先進行橫向補給，按照事先定下的補給方案，橫向主要補給淡水和食品。接下來進行縱向補給，主要是重油。
    兩艦保持同速航行，先由953艦發出指令：
    “發射引纜，開始補給！”
    “明白！”
    隻見953艦上，一個艦員用拋纜槍打出一個鐵箭頭，落在杭州艦上，箭頭頂部是個橡膠圓球，在甲板上彈了幾下，杭州艦艦員趕緊把他它撿起來，幾個人像拔河一樣使勁拉，把引纜帶出的鋼纜固定好。
    “鋼纜固定好！”
    “架設輸水管！”
    一連串指令後，兩艦之間臨空架起一道索橋。盤在巨大補給門架頂端的輸水管，像巨龍一樣舒展身軀，順著鋼索俯衝而下，逾百公斤的補給探頭牢牢卡進合肥艦受水口。操縱手啟動水泵，淡水源源不斷地注入杭州艦的巨腹。
    “有水喝啦！”
    杭州艦補給長聽著輸水管裏傳來的“咕隆咕隆”的聲音，興奮地說。
    淡水補給結束後，開始食品補給。95罩著的大筐子從高往低慢慢地向杭州艦滑落，到了杭州艦甲板上方慢慢停下，補給長帶著5、6個艦員們一起，七手八腳地把箱子慢慢降到甲板上。
    筐子裏麵是一個個裝著西紅柿、青菜、青椒、大白菜、土豆之類的紙盒子。因為是剛從953艦保鮮冰庫裏拿出來的，有的上麵還有淡淡的霜。
    第一箱很順利，接下來又接收了5個大筐子。航渡指揮組的成員都跑到艦橋外仔細觀看。吳司令戴著墨鏡，仍然是麵無表情。雖然這次補給的速度跟東海艦隊優秀操作水平還有不小的差距，不過初次補給操作能做到這樣，他心裏還是滿意的。
    “注意保持距離！”龍鎮海提醒觀通部門，兩艦長時間並排近距離航行，很容易發生碰撞。
    橫向補給結束，開始縱向補給。杭州艦減速，移動到953艦後方150米處。
    953艦在艦艉拋下用浮標拴著的軟管，杭州艦艦員從海上把軟管撈起來，接駁好軟管，對上受油口，開始進行補給。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突然，隻聽見“哢嚓”一聲，油管突然從受油口脫落，掉下去了！
    海麵上瞬間泛起黑色的油跡。
    官兵們都呆住了。吳司令馬上摘下墨鏡，探出頭來，衝下麵喊：
    “怎麽回事？！”
    顧不上領導的質問，杭州艦補給長馬上組織人手：
    “快！把管子撈起來！”
    “關油泵！減速！減速！”
    953艦命令編隊減速，杭州艦動作稍慢，相對補給艦往前進了一些。
    不一會，從杭州艦艦尾海麵下方傳出一陣“嘭…”的聲音。
    “艦長！右螺旋槳異常！轉速急劇下降！”
    “停車！停車！”
    龍鎮海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