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警察來了。

    吳智慧隔著黃線伸長了脖子用力張望，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您好，請讓一下。”

    吳智慧一回頭，她愣住了，赫思白也愣住了：“怎麽又是你？怎麽哪哪兒都有你？”

    聽聽這可惡的語氣，吳智慧翻個大白眼對赫思白說道：“彼此彼此。”

    “邊兒去，別妨礙我們辦公。”說著就那麽徑直地從吳智慧麵前走過，活像一隻長脖子的呆鵝，當然這隻是吳智慧的看法。

    宋妮娜就死在最靠窗的那張化妝台前，仰麵朝天，眼睛大睜著，脖子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嚴重的向後彎曲著，頸上一條細細的深紅色的血印子，很顯然是被人勒死的，凶器應該就是旁邊的窗簾繩，她手邊還放著手機，剛一打開就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是約翰施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

    她麵前是化妝箱，座位左邊的地上有兩個巨大的服裝袋，裏麵裝著她婚禮需要更換的衣物，右手邊就是厚厚的雙層天鵝絨窗簾。

    吳智慧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又無端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可她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想明白到底有什麽地方古怪。

    赫思白慢慢地踱步到死者的伴娘麵前，宋妮娜有兩位伴娘，發現屍體的那個叫鍾美詩，另一個叫李潔如，兩個人都是宋妮娜的閨蜜。

    “是誰先發現的屍體？”赫思白問道。

    “我。”鍾美詩低聲地回答道。

    “鍾美詩？”赫思白對照著手中的筆錄問道。

    “是。”

    “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再向我描述一下，你發現屍體的過程？”

    “就是跟我之前跟那位女警官說的一樣，”鍾美詩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婚禮快開始了，妮娜還沒有來，潔茹讓我去喊她，然後我就在化妝間發現了她的屍體……我剛推門的時候看到她坐在那裏還以為她睡著了，走進一看才發現……”她又禁不住劇烈地顫抖起來。

    旁邊的李潔如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小聲地安慰著她。

    “你是李潔如？”赫思白問。

    李潔如點點頭說道：“是，我也是妮娜的伴娘，同時也是她的化妝師。”她的狀態要比鍾美詩好許多，似乎完全沒有被眼前的場麵嚇到的樣子。

    “你們最後一次見到宋妮娜活著是什麽時候？”

    李潔如說道：“就是給她化完妝，我們大概十點半到酒店，我用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候給她重新整理了一下妝麵，十一點鍾左右，妮娜媽媽進來，說有事跟妮娜講，我看都畫的差不多了，就出去了。”

    “你的時間記得很清楚。”赫思白的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眼神卻莫名地讓人感到一絲壓迫。

    不過李潔如倒是很坦然地回答道：“那當然，我不僅是伴娘更是她的化妝師，妮娜今天有四套衣服要換，每換一次服裝妝麵都要重新修改一次，而且時間都很緊迫，我肯定要記清楚。”

    “四套？怎麽那麽多？”

    “警察同誌，還沒結婚吧？”李潔如輕輕笑了笑，“現在都是這樣的。”

    赫思白又微微怔了一下，這個李潔如，的確是冷靜地有些過分了。

    “好，”他想了想又問道，“根據你們對宋妮娜了解的情況，她有什麽仇家嗎？或者說，她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仇家應該是沒有。”鍾美詩說道，“而且妮娜雖然是富家千金，可她對人從來都是很和氣的，平時也都沒什麽架子，應該也不會得罪什麽人。”

    鍾美詩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雖然是稍縱即逝，但還是被赫思白捕捉到，對她說道：“沒關係，想到什麽就說，這隻是提供線索，就算是錯了也沒關係。”

    “那……那我說了。”鍾美詩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一眼，低聲說道，“要說妮娜會得罪什麽人，也不是完全沒有，不過，不過我想應該也不至於……”她有些吞吞吐吐。

    “你說。”

    “就你們那個同事。”鍾美詩衝著趙岩的方向抬抬下巴，“不過我也沒見過，我就是聽說，我記得之前妮娜提起過一次，說她前男友最近一直在纏著她，我還建議過她報警，可是她說不用，當時說的時候我也沒想起來她說的前男友是誰，今天看到他才想到，妮娜也沒交過幾個男朋友，就那個警察跟她在一起的時間最長，我想妮娜說的，應該就是他吧。”她又嘟囔一句，“人家都結婚了，他還跟來婚禮現場。”

    赫思白抿抿嘴有些無奈地說道：“是宋妮娜請他來的，你們這個婚禮沒有請柬根本進不來不是嗎？”

    “是啊，你問的嘛，你問我就說咯。”鍾美詩有些不悅，“早知道就不說出來。”

    “不，你說出來是對的。”赫思白又問道，“除了這點還有什麽？”

    鍾美詩又想了想說道：“還有就是婚禮開始之前，妮娜好像和她媽媽爭吵過，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應該不算吧，畢竟是她親生母親。”

    “那你為什麽要特別提出來？是什麽原因讓你產生疑慮？”

    “也沒什麽，就是我看妮娜當時的態度真的很不對勁，好像很嚴重似的。不過後來我勸了她一會兒，她就好了許多，還說要一個人靜靜，我就沒再打擾她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鍾美詩搖搖頭說道：“我記不清了。反正我勸了她一會兒，然後她就說想去洗手間，她裙子很大又不方便，我就陪她咯，回來她就說想一個人靜靜，然後又沒多久就差不多到婚禮了，前後不超過半個小時吧。”

    “好，謝謝你。”

    “警察同誌，我能不能去個洗手間？”

    “可以。”赫思白點點頭。

    “喂，警察同誌，我也有話說。”李潔如看鍾美詩走遠了這才眨眨眼說道，“其實美詩和妮娜關係並沒有看到的那麽好。”

    “什麽意思？”

    李潔如微微一笑輕巧地說道：“塑料姐妹花咯。”

    “說直白點兒。”

    “這還不直白？鍾美詩的家境不是太好，她和妮娜做朋友就是為了結交更多的高品質男士，說白了，她就是個撈女，專業撈金。”她又神秘地一笑說道，“而倪洋呢，人長得不錯，又有錢，雖然網絡上有些關於他的風言風語，但反正以她的條件她也不用怕，所以你懂得。”

    門“咣當”一聲，鍾美詩衝進來，二話不說就指著李潔如開罵：“我就知道你背地裏要說我壞話，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難怪會被男人甩！你這種人，嘴賤心黑，就活該一輩子的被人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