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嘯月和玖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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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起伏的雄偉山脈中, 忽然傳出兩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一黑一白兩隻巨大的妖精撞開陣法衝出山脈,怒吼著向遠處急速飛去。
他們的身形大到幾乎能遮天蔽日,一步奔出就已身在遙遠的天際,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隨著他們的奔襲,他們見到了一個和他們沉睡前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大地開裂,洪水泛濫,高樓坍塌,屍橫遍野,一切都不再是他們沉睡前的那片繁華景象,兩妖見此心中更加焦急,身上妖力湧動, 瘋狂地朝著目的地飛奔而去。
然而,等他們到時,終究還是晚了。
兩妖縮小身形落到地麵,卻隻見一片樓房樹木倒塌, 地麵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裂縫, 他們要找的人, 正在那片被掩埋的廢墟裏。
黑色的大狗瘋了一般衝上去扒拉那些廢墟,白色的大貓身上妖力猛然湧出,不斷掀飛那些倒塌的樓房,終於, 他們在廢墟的最底下, 見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黑色大狗不敢置信地哀號了一聲, 他衝上去不斷用鼻尖拱動那具屍體,想要叫醒她,想要告訴她他們回來了,他們來看她了,來陪她了,但屍體卻毫無反應,她冰冷的躺在那裏,再不會像記憶中那樣,燦爛地笑著叫他們一聲:“黑黑,白白!”
黑色大狗悲痛欲絕地一聲長嘯,眼淚從他的眼窩滾滾落下,順著黑色的皮毛一路滑下,滴落在了那具幾乎已經看不出模樣的屍體上。
白色的大貓微微發顫地站在原地,似乎是根本不敢上前去確認記憶中人的生死,當他見到黑色大狗悲痛長嘯時,他的身子一晃,差點歪倒在地,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流了下來,心中一片哀戚。
黑色大狗慢慢趴在了屍體旁邊,他低低地哀鳴著,似乎是仍然想要喚醒她,卻又好似在訴說自己的哀傷,白色的大貓慢慢走了過去,他也趴在了屍體的旁邊,卻並沒有出聲,他凝望著眼前的屍體,似乎是想要把她的模樣牢牢刻在腦海裏,但眼淚卻慢慢模糊了他的視線。
就在兩隻大妖悲痛不已時,屍體脖子上被鮮血染紅的黑白毛球,忽然散發出了點點光點,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無數黑白光點的包圍下,慢慢浮現在了屍體上方。
首先看到的黑色大狗張大了嘴巴,緊接著他悲喜交加的一聲大吼,叫醒了旁邊還在流淚的白色大貓。
大貓立馬眨去淚水,抬頭看向屍體上方的半空,就見一個半透明的,大概隻有巴掌大的小姑娘,正閉著眼任由黑白光點保護著漂浮在那裏,而她小小的身體,此時還在緩慢的消散。
大貓驚得一下跳了起來,他焦急地轉著圈朝黑色大狗大吼,爪子指著那個小姑娘,似乎是在急切地說著什麽。
黑色大狗立馬飛奔出去,他繞著周圍飛奔了一圈,身上妖力湧動,不斷掀飛各種廢墟,似乎是想要尋找什麽,但結果卻似乎不太如意,讓他動作間越發粗暴焦急起來。
白色大貓也沒閑著,他用一個淺白色的光罩護住了屍體和小姑娘,然後他開始在周圍不斷掀飛各種鋼筋或破損的牆體,同樣急切地尋找著什麽。
但好一會後,兩隻大妖也沒找到心目中的目標。
他們看向那個一直在緩緩消散的小姑娘,就見小姑娘的身體已經開始越來越透明,幾乎就要徹底消散了。
黑色大狗和白色大貓再忍不住了,兩妖焦急地互相吼了幾聲,似乎是商議了什麽,然後一狗一貓掉頭重新扒拉起來,這次他們似乎是改換了目標,很快就各自用妖力卷著找到的東西跑了回來。
黑色大狗妖力一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劈裏啪啦的掉了一地,從破損的電視機、電腦、洗衣機、太陽能熱水器,到摔碎的水杯和鍋碗瓢盆,甚至是菜刀和案板都有。
白色大貓一看,頓時憤怒地扇了他一爪子,朝著他怒吼了幾聲。
黑色大狗瞪大眼吼回去,爪子指著那堆東西振振有詞,甚至還用鄙視的眼神瞪了大貓一眼。
大貓終於忍不住了,他發出人聲咆哮道:“你是白癡嗎!?真變成這些,甜甜化成人形還能看嗎!?”
黑色大狗看著那堆東西猶豫了一下,也用人聲道:“可這些東西以後法術肯定強啊,比如那太陽能熱水器,說不定甜甜以後可以直接吸取太陽精華,修煉更快呢?”
白色大貓懶得再搭理他,對於愛美的大貓來說,要是自身形象會醜得百年難得一見,那還不如死了算了,以己推人,他覺得甜甜肯定也會這麽覺得,所以根本不考慮黑色大狗帶來的東西。
他用妖力把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到地上,黑色大狗不服氣地湊過去看,就見什麽幹癟的麵包,破碎的蛋撻,一袋沒了一半的五香雞排,還有一個沾滿了灰塵的破碎奶茶杯。
黑色大狗頓時嚷嚷起來:“你找得這都是些什麽?!又是麵包又是雞排的,變成這些甜甜以後化人就能看了?!而且這些東西以後不會自帶味道嗎?萬一天天招來野狗野貓怎麽辦?!”
白色大貓猶豫了一下,他想了想似乎也對,便立即一爪子拍飛了麵包和雞排,轉頭看向剩下的蛋撻和奶茶杯。
黑色大狗也在看,他糾結地道:“這兩個倒是小巧玲瓏了,可蛋撻能有什麽法術?雞蛋、牛奶和糖嗎?”
說到這裏,他忽然一頓,猛一下睜大眼看向大貓,大貓此時也正看過來,一狗一貓對視一眼,立馬跑到大貓找到奶茶杯的地方,飛速扒拉起來。
“奶茶機裏還有水!”白色大貓喊道。
“有那些什麽紅豆、椰果,都有都有!”黑色大狗驚喜叫道。
一狗一貓一頓翻找,把所有還能用的東西,都用妖力卷起來放到地上,黑色大狗還翻出來了好幾個幸運的沒被壓碎的奶茶杯。
白色大貓看了看奶茶杯,幾乎是和黑色大狗同時用爪子指向其中一個,兩妖異口同聲道:“這個!小甜甜最愛那個七彩的頭繩!”
聲音落地,兩妖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然後他們看向那個快要消散的小姑娘,原本激動的心情又難過起來,黑色大狗眼中的淚水又湧了出來,他哽咽著道:“小甜甜……最怕疼了,她……該有多疼啊。”
白色大貓眨去眼中湧出的淚水,他深吸一口氣道:“是我們的錯,事情無法挽回,咱們全力彌補吧。”
黑色大狗哽咽著點頭,一狗一貓開始往被選中的七彩奶茶杯裏灌奶茶,他們又為灌什麽味的奶茶爭吵了一番,最後黑色大狗提出得,“口味越多,以後法術很可能也會越多”的話占了上風,白色大貓隻得任由他把還幸運留存得各種口味的奶茶都灌了一點。
等到加奶茶小料的時候,想到這些也可能化為法術,白色大貓也沒阻攔,幫著黑色大狗把能找到的各種小料都加了一點進去,最後,一狗一貓把滿滿的奶茶杯蓋好,猶豫了下,還選了根七彩的吸管插上,生怕這個也能變成個什麽法術,卻被他們漏下了。
之後他們恢複山一般巨大的身形,全力運轉妖力牽引那個已經快徹底透明的小姑娘,一點點融入那杯秀氣的七彩奶茶裏。
這個過程極為艱難,因為這不屬於物品有靈自然而然的誕生精怪,而是逆天改命,複活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還要把她和一個根本沒有靈性,且根本就不適合承載魂魄的身體融合在一起。
黑色大狗和白色大貓一個負責融合魂魄,一個負責全力改造奶茶身體,希望能以這樣的辦法加快速度,可以趕在小姑娘的魂魄因消散而受損前,就先一步鞏固住她的魂魄。
隨著兩妖的全力施為,他們山一般巨大的身體,開始慢慢縮小,逐漸從大山變成了小山,又從小山變成了一棟別墅大小。
兩妖都沒在意自己的身形變化,即使他們很清楚的知道,身形的縮小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麽不可逆的傷害。
直到地震再一次來臨,周邊廢墟轟然震動,似乎又要再次塌陷,黑色大狗和白色大貓這才維持著妖力的輸出,帶著還在融合中的奶茶和小姑娘,還有那具屍身,一路飛回了那條巨大的山脈。
而隨著他們節省妖力的緩慢飛翔,他們一路飛來的路上,身形依舊在不斷的縮小,等到他們落到之前衝出的山洞中時,兩妖已經再不是之前的黑色大狗和白色大貓了,他們身型皆變得不過兩個巴掌大,成了一隻小黑狗和小白貓。
而他們著地的四個爪子,已經在隱隱發顫,他們每帶著奶茶和小姑娘往洞穴裏走一步,臉上就浮現出隱忍的神情,就仿佛,他們每一步都踩在刀山上,正經曆著無法言喻的痛苦。
等他們終於走到洞穴的陣法中央,再次啟動陣法封鎖洞穴後,他們一下就軟到了地上,開始不住打著滾低聲哀號起來,痛得眼中甚至流出了血淚,但即使這樣,他們身上的妖力依然在源源不斷地湧向奶茶杯和小姑娘,沒有斷開一絲一毫。
直到又緩過一陣極致的痛苦,喘息的小黑狗努力爬了起來,他一步步爬到洞穴中陣法防禦最堅固的地方,一點點扒開土地,挖出一個大坑,用妖力操縱著小姑娘的屍身,緩緩放了下去。
小白貓此時也緩過了一陣痛楚,他也慢慢爬了過來,用妖力把小姑娘的屍身清理幹淨,修複了那些已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地方,慢慢的,小姑娘原本的樣貌露出了出來。
那是一張很是秀氣甜美的容顏,她的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她安然地閉著眼睛,似乎隻是陷在了美好的夢鄉裏,而不是已經死去。
小黑狗嗚咽了一聲,他用鼻尖拱了拱她的臉龐,又用爪子撥了一下她脖子上的黑白毛球,眼淚撲簌撲簌掉了下來。
小白貓則輕輕蹭著她的腦袋,流出的淚水打濕了雪白的毛發。
好一會,小黑狗和小白貓才從悲傷中緩過來,他們用妖力操縱著泥土,一點一點埋葬了這具屍身,當泥土即將鋪蓋她的臉龐時,小黑狗卻好似再指揮不動妖力一般,泥土怎麽都落不下去。
小白貓淚眼模糊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最後看了一眼那張臉龐,那一刻,他好似又看到了記憶裏的那個小姑娘,帶著清脆的笑聲朝他撲來,抱住他燦爛笑道:“白白!甜甜愛白白!”
小白貓眼中的淚水掉下來,他閉上眼,狠了狠心,妖力一卷,紛紛揚揚的泥土霎時落下,徹底遮住了那張甜美安然的臉龐。
小黑狗嗚咽了一聲,他把腦袋埋在爪子上,嗚嗚地哭起來,低低細細的哭聲裏,卻帶著訴不盡的悲傷。
許久,小白貓爬過來拍了拍他的腦袋,當小黑狗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他,小白貓用爪子指了指空中還在融合的奶茶和小姑娘,喵嗚了一聲。
我們還有希望。
小黑狗這才振奮起來,他擦幹眼淚,和小白貓一起爬到奶茶和小姑娘前麵,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她們,牢牢守護起來。
他們身上的妖力不斷湧過去,日複一日,月複一月。
期間,小黑狗和小白貓時不時就會痛得不斷打滾,有時他們甚至痛苦得失去了神誌,潛意識開始操縱著他們的身體,想要除掉讓他們痛苦的根源,但每次到了他們洶湧的妖力即將毀滅奶茶和小姑娘的關鍵時刻,他們就仿佛刹那間意識到了什麽一般,又掙紮著、怒吼著,睜著血紅的眼睛,瘋狂地咆哮著後退,一步一步,遠離了差點被毀掉的奶茶和小姑娘。
他們團在距離小姑娘最遠的山洞角落裏,腦袋麵對著洞壁,一旦感覺到自己即將逝去神誌,他們就把腦袋一下一下凶狠地撞到洞壁上,企圖用疼痛保持清醒,不讓自己失去意識,去傷害小姑娘。
那兩麵洞壁上,很快就被撞出了一道道裂縫,還有斑斑的血跡。
就這樣,在這痛苦的煎熬中,不知又過去多少時間後,終於,奶茶和小姑娘緩緩融合到了一起,真正變成了一個整體。
這一刻,小黑狗和小白貓的眼中爆發出明亮的光芒,他們緊緊地盯著奶茶,眼中充滿了期盼與激動,渴望著下一刻,奶茶就會睜開兩個圓圓的眼睛,笑著叫他們:“黑黑!白白!”
然而,沒有。
他們從喜悅等到忐忑,從忐忑等到焦急,也沒有等待奶茶睜開眼睛。
小黑狗趴在奶茶旁邊,低低地哀鳴著,呼喚著她的名字,小白貓焦躁地走來走去,不斷轉頭看向奶茶,但很久過去了,奶茶依舊沒有醒來。
慢慢的,小黑狗和小白貓都意識到了什麽,他們不再試圖喚醒或等待奶茶醒來,他們趴在奶茶前麵,就靜靜地守著它,有時候他們也會陷入沉睡,但睡夢中他們總會忽然驚醒,他們猛地睜眼看向奶茶,在發現她依然好好地立在眼前後,才又慢慢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又是許久過去後,就在小黑狗和小白貓斷斷續續的沉睡療傷中,他們洞穴外的陣法被人觸動了。
小黑狗和小白貓同時睜眼醒來,他們感應了一下陣法外在呼喚他們的人,對視一眼,身上還不太穩定的妖力湧動,讓他們恢複了巨大的身形,看起來依然威風稟稟,威懾力十足,然後他們把奶茶牢牢護在身後,打開了陣法。
洞穴外,見到陣法被打開的妖精們立馬蜂擁了進來,打頭狂奔的,赫然是一隻黑白大熊貓!
熊貓奔進洞裏,見到兩個大哥正看著他,立馬大哭起來:“嘯月大哥,玖冥大哥救命啊!”
黑色大狗嘯月瞥了他一眼道:“你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熊貓哭著道:“不是我,是我的飼養員!他們都要死了!”
嘯月愕然道:“你還呆在人類的熊貓基地呢?災難這麽大,你怎麽沒回山脈?”
熊貓擦著眼淚哽咽道:“他們、他們從一開始就護著我,差、差點丟了命,我不能扔下他們不管!”
嘯月看了他一眼,沉默了。
跟在熊貓身後的一隻大黃貓也到了近前,她沒看嘯月,而是對著白色大貓玖冥哭求道:“玖冥大哥,求求您救救我的鏟屎官!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
說著黃花大貓大哭起來:“災難太頻繁了,我保不住她!嗚嗚嗚,求求您了!救救她!救救她!”
後麵的妖精此時也湧了過來,他們有得是一棵棵的千年古樹,哀求著嘯月和玖冥救救平日裏照顧他們的養護員,還有那些曾對他們許下各種願望,真心喜愛他們的人類。
有得是巨型鸚鵡或是大型兔子,還有什麽大黃狗、大黑貓、大猩猩,兩隻家燕,一對天鵝,甚至還有兩隻海豚等等。
嘯月和玖冥環視了一圈,發現來求的都是平時和人類親近的妖精種族,但凡和人類不親近的,如虎類或蛇類一族,一隻都沒有過來。
嘯月猶豫了一下,他看著哭得淒慘的熊貓等妖精,似乎有點不忍心,但想到身後的奶茶,他又立刻堅定起來,準備開口拒絕。
旁邊沉思的玖冥眼角瞥到了嘯月的神情,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麽,他用尾巴打了嘯月一下,讓他不要開口,隨即他在嘯月不解的目光中,讓熊貓等妖精先講述了一下外麵的情況,然後他沉吟了一下,讓眾妖精出去等著,他們兩個需要商量一下。
眾妖精抽泣著往外走,走在最後的熊貓忽然想起什麽,轉頭問道:“兩位大哥,紅玫瑰大姐呢?”
嘯月和玖冥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玖冥垂下眼道:“她去了海外,現在不方便回來。”
“哦。”熊貓擦了擦眼淚,也沒懷疑,邁著內八字離開了。
等陣法再次啟動,外麵聽不到洞穴裏的聲音了,嘯月才不解道:“這有什麽好商議的?咱們要守著小甜甜,哪能去幫他們救人。”
玖冥似乎是感到維持著巨大的身形太累,他直接變成了小白貓蹲坐在地上,然後看向嘯月道:“你的壽命還有多少?”
嘯月一頓,沒吭聲,他默默地變成了小黑狗,蹲坐在了玖冥的對麵。
玖冥歎氣道:“還有百年嗎?沒有吧?我也是,咱們其實……等不到甜甜醒過來了。”
說到最後,小白貓難過地低下了頭,他低低地道:“甜甜這情況明顯就是複活中最糟糕的一種,我們去太晚了,她魂魄已經受損,隻自我修養恢複就得百年以上,咱們……等不到她醒來了。”
小黑狗嗚咽了一聲,他哽咽地道:“我不管,我要等甜甜醒來!”
玖冥沉默了,許久他才道:“我也想,可現實是,我們已經做不到了,比起空耗費時間,最後等不到甜甜,我們現實一些吧,盡最後的力量,再為甜甜做點什麽。”
小黑狗抽泣了一聲,他把腦袋埋在了爪子上,眼淚直往下掉,卻沒再反駁小白貓的話。
玖冥繼續道:“你聽到他們說得了嗎?人類的世界亂了,以現在災難的程度,人類想要扛過去太艱難了,如果等他們自己恢複,還不知道多久才能讓他們的世界,恢複到甜甜活著時的繁華盛世。”
小黑狗似乎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抬起眼睛看向小白貓,繼續聽他說。
玖冥道:“小甜甜是個心軟的孩子,如果她醒來時,看到滿目瘡痍,人類生活艱苦,肯定會去幫忙,那到時候受苦的就會是她,而且,人類的心思最為複雜,有法律道德約束時,他們也許能讓自己做個好人,但如果約束他們的法律道德沒有了,他們就會變壞,如果到時候他們發現田甜與他們不一樣,他們肯定會去算計甜甜,也許他們還會抓住甜甜折磨她。”
小黑狗一驚,他想起以前陪甜甜看得電視劇上那些壞人折磨好人的畫麵,身上毛都要炸了。
玖冥認真道:“我們不能讓甜甜生活在一個滿是危機的世界裏,我們要幫人類盡快恢複穩定,這樣,百年以後,等甜甜醒來時,人類的世界,就又是她熟悉的和平盛世了。”
這樣,她就不會受苦,不會被算計,也不會受到曾經同類的傷害了。
小黑狗皺眉思索起來,玖冥還在繼續道:“而且,你記不記得,以前族裏的老輩們曾說過,亂世最容易出天材地寶。地龍翻身,山川挪移,很多平時見不到的好東西現在都會因此被暴露出來,還有那些曾被人或妖精收藏的珍寶,也會被拿來交易。”
小黑狗看向小白貓,臉上浮現出一絲恍然。
玖冥點頭道:“對,就是你想得那樣,以我們的傷勢,那些天材地寶是沒用了,別說天材地寶了,就是絕世神藥,都不一定能治療我們現在的根基損傷,但這是一個好機會。”
“等甜甜醒來時,咱們倆都已經不在了,沒人能保護她,所以,咱們要給甜甜尋各種天材地寶,用咱們的妖力煉化了灌輸給她,幫她提前積攢妖力,提升實力,這樣,等她醒來後,她的實力天然就能壓製所有生靈,就不怕她會受到傷害了。”
小黑狗嘯月皺眉想了想道:“這個辦法好,但是甜甜從沒使用過妖力,如果她一醒來就麵對龐大的妖力,我怕她會傷到自己。”
玖冥想了想道:“那咱們給她設下層層禁製,每次等她適應了體內的力量,或者體內妖力達到一定層次後,就能解封更多的力量,直到最後解封所有的力量,這樣她就不會受傷了。”
嘯月思索著道:“還可以再設一個特殊的禁製,如果甜甜遇到了她當前實力無法解決的危險,禁製就可以自動提前開啟,或是一次性爆發,不然她遇到不能應付的危險怎麽辦?”
玖冥讚同道:“對,就這麽辦!”
說著他看了看嘯月,問道:“那咱們出去救人?”
嘯月鄭重點頭道:“去!我們不止要救,我們還要轟轟烈烈地救!給後世留下響亮的名聲,這樣,甜甜醒了以後就會以為,我們……”
他說著看了一眼玖冥,玖冥理解地點頭:“她會以為我們是為了救人才重傷不治身亡的,不會想到我們是為了救她。”
玖冥說完笑了,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奶茶,眼中充滿了溫柔,他說:“我也是這麽想的,小甜甜隻要開心就好,這些糟心的事,她不需要知道。”
嘯月也看向奶茶,眼神柔和,他忍不住湊過去,用腦袋輕輕蹭了蹭奶茶,又用爪子碰了碰那兩隻圓眼睛,一舉一動都帶著輕柔和愛護。
玖冥看著奶茶,溫和地道:“團隊就叫耀靖吧,諧音妖精,靖有平安、安定之意,願小甜甜醒來後的世界,已是太平永存的盛世,秩序能照耀在她所走過的每一寸土地上。”
嘯月輕輕道:“好。”
隻願他們的小姑娘醒來時,這個世界已經恢複當年的盛世太平,能讓她再次露出無憂無慮的燦爛笑顏,永不受傷害。
隨即兩妖又商量了一些事情,比如說,他們這麽多平時習慣了肆無忌憚的妖精組成團隊,肯定得製定些規矩,那團規該是什麽?團員違反了規矩又該怎麽懲罰?
他們出去後,應該從哪片區域幫起?救出來的人類該怎麽安排?他們的身份又應該怎麽解釋?
小黑狗和小白貓細細地規劃好一切,這才把熊貓等妖精叫進來,開誠布公談了一切問題,等所有妖精都同意後,變大的嘯月和玖冥,把奶茶隨身帶好,隨即他們最後看了一眼那具屍身埋葬的地方,便和其他妖精一起飛出了洞穴,之後他們再次布置好陣法,一起飛向了充滿災難的人類世界。
十年後。
嘯月和玖冥邊抵擋著席卷而來的滔天洪水,邊在轟鳴的浪濤中對著彼此吼道:“攻擊法術有黑珍珠和芋圓了,該給甜甜來個防禦法術了!”
“那就白玉耳吧,那個好看!咱們設計一下,讓它變得和玫瑰花瓣一樣,多漂亮!”玖冥吼道。
“加血和回魔呢?遊戲裏人物技能都有這兩種!”嘯月呸一聲吐出灌到嘴裏的洪水,繼續吼道。
“紅茶和綠茶怎麽樣?我記得你當初灌這兩種茶了吧?”玖冥把被水打濕的頭發擼到腦後。
“灌了!我還灌了奧利奧和巧克力呢!”嘯月忍不住嘚瑟了一下。
“那些不管,我估摸著它們會在甜甜化人時起作用,對了,化人得吃飯了!咱們得給田甜預備口糧!”玖冥頓時大叫道。
“之前攢的那些天材地寶煉化成口糧,給甜甜堆滿她的空間,對了,加點妖力進去,萬一甜甜以後再撿個小貓小狗啥的養著,也好讓它們吃了變強一點,好保護甜甜。”嘯月想了想吼道。
玖冥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又酸溜溜地道:“那我也是甜甜心裏最重要的貓!”
嘯月敷衍地應付道:“是是,我也是甜甜心裏最重要的狗!”
玖冥朝他翻了個白眼,想了想吼道:“給甜甜做個房子!妖精哪能沒有自己的領地!”
嘯月眼睛一亮,頓時附和道:“對!給來個大的!特大的!能飛的怎麽樣?這樣甜甜可以帶著領地到處遊山玩水!”
玖冥想了想讚同道:“就這麽辦!那就椰果和仙草凍吧,搭配起來應該挺好看!”
一個黑一個白,就像他們倆,多好。
嘯月再次呸出一口灌進嘴裏的洪水,他吼道:“還有布丁、紅豆、咖啡怎麽設定法術?”
玖冥聞言驚了,他吼道:“咖啡?!你還給甜甜加了咖啡?!她一杯奶茶,你給她加咖啡做什麽?!”
嘯月沒好氣道:“還差這一種嗎?草莓、香橙、西瓜、蘋果好多都加了,咖啡也加點,萬一真能設出個技能,額,法術呢?”
玖冥想了想,也是這個理,他道:“咖啡不是提神嗎?那來個精神控製技能……嗯,法術吧!”
“那紅豆呢?哎呀,你記得甜甜媽煮的紅豆粥嗎?可好喝了!”嘯月忍不住道。
玖冥便幹脆道:“那就紅豆粥吧!粥,粘稠,有水,淹沒,行了,腐蝕吞噬的來個!”
嘯月琢磨了下道:“那布丁來個從天而降怎麽樣?你不覺得它們帶上火,挺像隕石雨的嗎?”
玖冥想了下道:“行!奶茶不是有常溫、溫熱、加冰?這三種也給甜甜設三個技能,額,法術!”
嘯月聞言一拍手……被洪水澆了個透心涼,他趕忙雙手又撐起護罩牢牢阻擋住洪水,然後他吼道:“吸管吸管!奶茶杯奶茶杯!這兩個是不是也能來倆法術?!”
玖冥想了想道:“可以,杯子看著像塔,就朝著方向想吧,吸管,吸收別人異能和生命力怎麽樣?這招厲害吧?”
嘯月哈一聲笑了:“厲害極了!就這麽辦!再給吸管加個設定,可以把吸收來的能量給友方人員用,這樣甜甜保證受歡迎!”
玖冥點頭道:“那行,就先這麽說定了!對了,你那單機遊戲玩到多少級了?”
嘯月得意道:“滿級了!我厲害吧?對了,麵板!給甜甜個人物麵板!不然她怎麽看技能!”
玖冥應下:“可以,就這麽辦!”
說完兩妖對視一眼,都覺得滿意得不得了,自己簡直棒棒噠!
他們各自哼著小調繼續對抗著洪水,卻連此時洪水的冰冷刺骨都感覺不到了,此刻他們隻想著能快點完事,好回去給他們家甜甜設定技能,呸,法術!
二十年後。
帳篷裏,一身黑衣滿臉疲憊的嘯月,和一身白衣卻被血跡染紅了半邊的玖冥,正在煉化天材地寶,準備融入奶茶,下一秒,人形的熊貓帶著滿身的塵土跑進來,他焦急喊道:“大黃快不行了!”
嘯月和玖冥一驚,兩妖迅速收起奶茶和珍寶,跟著人形熊貓飛到醫療帳篷,就見胸口被穿透了一個巨大窟窿的人形大黃貓,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旁邊,她曾哭求玖冥拯救的鏟屎官,一個皮膚枯黃粗糙,四十多歲的女子,正緊握著她的手,哭著哀聲求她。
“大黃,大黃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大黃!你不要離開我!”
女子泣不成聲,大黃努力撐著一口氣,用顫抖的手輕輕摸了摸女子的臉頰,就像曾經還是一隻大黃貓的自己,撒嬌地蹭著她嬌嫩的臉頰時一樣。
那年,一個少女在路邊撿到一隻髒兮兮的大黃貓,她以為它無家可歸,便抱它回家照顧它,給它一切生活所需,讓它可以活得無憂無慮,她還給它買最好的零食,買它最喜歡的玩具,陪它玩遊戲,給它梳毛,和它一起度過了一個個春夏秋冬。
大黃貓陪著少女熬夜學習,陪著她休息日看恐怖片尖叫,陪著她度過父母都不知道的失戀傷心,陪著她一起考上大學,陪著她送走病逝的父母,陪著她準備邁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災難,讓一切幸福戛然而止。
大黃貓艱難地保護著她的鏟屎官躲過一次次災難,卻終究躲不過所有的災難。
她遺憾地想,以後都不能再陪她的鏟屎官走過一個個春夏秋冬了,希望以後她不在的日子裏,她疼愛的那個小姑娘,不會再那麽愛哭。
大黃貓最後遺憾地看了女子一眼,手掉落在了床上,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大黃——!”
女子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她撲上去緊緊抱住她的大黃的身體,但她的大黃,卻再也不會回應她了。
她絕望悲哀的哭聲在帳篷裏回蕩,趕過來的熊貓等妖精,還有很多人類,均忍不住強忍著眼淚轉頭出了帳篷,不忍再看。
自從“自然大災難”開始後,每一天,他們的身邊都在上演生死離別,有時候離去的是他們重要的人,有時候離去的,是別人重要的人。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習慣這種離別,可他們能做的,卻唯有忍下悲傷,繼續為還活著的人努力。
熊貓走到嘯月和玖冥的身邊,他哽咽著道:“下次……是我帶隊出去救災,如果……大哥你們就把我埋在我的飼養員旁邊吧。”
玖冥沉默了,嘯月攥了攥拳,他道:“那些天材地寶……”
他還沒說完,熊貓就搖頭打斷了他:“沒用的,一旦傷勢到了一定程度,就再也沒用了,不要再給我們浪費了大哥,給你們施了複活禁法的那個孩子吧,給她,至少還能派上用場。”
嘯月長長地歎了口氣,他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疲憊。
三天後,人形的熊貓準備帶隊出發,隊伍裏除了他一個妖精,剩餘的都是人類異能者,他們有得已經滿頭白發,臉上帶著沉重和滄桑,還有得才剛滿十五六歲,正對未知的冒險充滿了期待和渴望。
嘯月和玖冥反複叮囑完他們種種注意事項,目送他們離開,心情沉重。
這次,不知道又能有多少人活著回來?
可如果沒有人去救災,基地裏生存的幾百萬人,就一個都沒法活下來。
嘯月和玖冥對視一眼,兩妖歎了口氣,他們互相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示意彼此保重,然後他們轉身走向各自的隊伍,出發前往更加危險的災區。
又二十年後。
當年的熊貓、大黃貓、大鸚鵡、千年古樹等妖精,很多都已經不在了,團隊裏強撐著的,隻還剩嘯月和玖冥等寥寥幾個大妖,與一些剛剛學會化為人形的小妖,他們帶著人類的異能者一次次抵抗住了災難,保護著人類繁衍生息,但他們知道,其實,他們也很快就要撐不住了。
因為,更大的災難即將來臨。
指揮室裏,玖冥看向人形海豚問道:“章魚妖族群不願意和平共處?”
海豚苦澀地點頭:“他們說這是最好的機會,能夠讓他們趁機占領海洋和陸地,還能圈養人類作為糧食,人類的異能者對於他們來說是大補,他們不可能同意的。”
嘯月歎了口氣,然後他神情堅毅地道:“準備開戰,哪怕我們全部戰死,也決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
“是!”
海豚等妖精站起身肅聲領命,然後他們轉身出了指揮室,開始備戰。
玖冥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道:“嘯月,這次,咱們倆可能真得要死了。”
嘯月笑了,他感慨道:“是啊,活了這麽多年,沒想到最後居然不是壽終正寢,而是得死在咱們妖精同族手裏。”
玖冥低低道:“甜甜……”
嘯月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道:“咱們戰前找個地方,先把她安置好吧。”
玖冥點了點頭。
當天夜裏,嘯月和玖冥悄悄離開聚集地,飛到了一塊他們曾經探查過的安全區域,他們布置下種種陣法護住這裏,隨即他們在地上挖了一個小小的坑洞,輕輕地把奶茶放了進去。
然後他們看著土洞裏的奶茶久久不動,就像是忘了還要填土掩埋,忘了天亮後他們大戰在即,他們現在該回去休息一樣。
許久,嘯月才低低道:“玖冥,你說……甜甜以後會願意去墓地看看咱們嗎?”
玖冥猶豫了下道:“會、會吧?小甜甜總是那麽心軟。”
“可我們這次又扔下她自己走了,她肯定又要傷心了,會不會、會不會就不願意去看咱們了?”嘯月很沮喪地道。
玖冥帶著點自我安慰地道:“她很心軟的,應該、應該會原諒我們吧?”說到最後,玖冥自己也底氣不足起來。
嘯月還是很沮喪,他道:“萬一她怪我們又把她自己留下呢?你看那些人類,隻要家裏人都不在了,就不願意再自己活著了。”
玖冥頓時不吭聲了,他低落地低下了頭,很是沮喪地蹲在坑洞旁看著洞裏的奶茶,然後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奶茶上的兩隻圓眼睛。
嘯月看著他撫摸著那兩隻圓眼睛,似乎猛然想起什麽,然後他喜道:“我們給小甜甜送個禮物!你還記得嗎?有次甜甜爸媽惹惱了甜甜,他們送了甜甜兩個小圓球,甜甜就不生氣了!”
玖冥下意識道:“那兩個圓球是給我們的玩具。”
說完他才明白過來嘯月的意思,然後他的臉上也露出了高興的神色,他忍不住道:“我們就以祝賀她晉級大師的名義送賀禮!甜甜一向不太會拒絕別人的好意,她肯定會接受禮物的!”
“對!”嘯月興奮地道:“這樣她看到禮物開心了,應該、應該,就會去我們墓前看一眼了吧?”
說到最後,嘯月再次不確定起來,他不由看向玖冥,臉上露出尋求肯定的渴望。
玖冥猶豫了一會道:“我們再交代一下那些後輩,讓他們把咱們的墓地挨在一起,這樣甜甜去看咱們的時候,就不用分開跑那麽麻煩了,隻要不麻煩,甜甜……應該、應該會願意花時間去看一眼吧?”
嘯月不自信地補充道:“咱們的墓碑也做得細高一點,不做那種又高又寬的。”
玖冥不解地看向他,嘯月解釋道:“做得又細又高,甜甜兩隻手就能抱過來了,也不麻煩,不然又高又寬的,甜甜如果想抱,還得分兩次抱,多麻煩啊……”
他還沒說完,玖冥就忍不住道:“就算是分開抱,甜甜也肯定先抱我的墓碑!她最喜歡我這身白色皮毛了!”
嘯月頓時不樂意了,他瞪著玖冥道:“誰說的,小甜甜最喜歡我陪她玩了!”
玖冥哼了一聲道:“她最喜歡擼我的白毛!”
嘯月鄙視他一眼道:“她最喜歡我和她玩!”
玖冥呸了一聲道:“最喜歡我!”
嘯月瞪他:“明明最喜歡我!”
兩個近千歲的大妖就這樣吵了起來,吵到最後兩妖還差點上演全武行,要不是緊急關頭他們想起明天還有大戰等著,估計就要真打起來了。
兩妖氣得哼了一聲各自撇過頭去誰也不理誰,然而沒過一會,他們就又忍不住湊到了一起,開始嘀嘀咕咕地商議起,到底應該給他們的小甜甜準備一份什麽樣的賀禮。
等定了賀禮是什麽,他們又開始害怕他們的小甜甜要是早早拿到禮物,可能會被壞人盯上,又或者禮物被壞人拿走反過來對付他們的小甜甜,便又準備給禮物再加幾道禁製,防止壞人拿到它做壞事。
等終於商量完了禮物的事情,兩妖便又沉默了下來,他們看著坑洞裏的奶茶,你摸摸圓眼睛,我戳戳吸管,不舍地一遍遍輕撫著,恨不得繼續把奶茶裝在口袋裏天天揣著走。
直到太陽即將升起,無法再拖的嘯月和玖冥,才終於一把把泥土,慢慢把他們疼愛的小甜甜埋了起來。
嘯月站起來轉過身,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卻依然止不住抽泣聲,玖冥擦去淚水,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大妖互相安撫著,慢慢走遠。
當天的大戰極其淒慘,耀靖異能戰團死傷多達八成,嘯月和玖冥戰到最後,甚至已經做好了用妖力自爆來拉敵人陪葬的準備,然而上天終究還是厚待了他們一回,敵人的三大首領被他們不要命的瘋狂打法逼到幾近心理崩潰,終於露出了破綻,被兩妖趁機一舉擊殺。
當還能動的妖精們激動地歡呼出聲慶祝勝利時,半空中的嘯月和玖冥一口心氣一鬆,霎時從空中掉了下來,在妖精們的驚叫聲中摔在了地上,然後徹底陷入了昏迷。
這一倒下,他們就再也沒能起來。
最後回光返照時,嘯月和玖冥倚靠在床頭,對著現在基地裏天賦最好,最有可能會晉級大師的一個白姓年輕人叮囑道:“……權杖要等我們的後人晉級高級後再給她,在此之前一定不能給她,我們倆的墓地挨在一起,墓碑都要細窄的那種,不要寬厚的,還有啊,墓地前……”
“墓地做個三角形的吧。”
就在嘯月叨叨叨地說遺言時,沉默的玖冥忽然開口道。
嘯月一怔,他看向玖冥,在看到玖冥眼中的悔恨後,他霎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嘯月歎了口氣,心中曾被他一次次壓下去的悔意,此刻也翻湧上了心頭。
他歎息道:“就做個三角形的吧,我們倆一人一個角,剩餘一個……”
“墓室裏雕刻朵小花就行。”玖冥低低地接上。
嘯月再次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反而是玖冥,似乎是說出這個遺囑後,心中終於放下了什麽,他拿起床邊的一個陣盤交個那個白姓年輕人,叮囑道:“把這個安置在三角形墓地的中央地麵上,若是……我們的後人願意去祭拜我們,就告訴她,祭拜過後,把權杖插在陣盤上。”
嘯月看著那個陣盤,低聲道:“若是她不願意去,不要勉強她,她不去也是應該的,是我們……”
他頓了頓沒再說下去,而是道:“若她不願意去,那就不要告訴她這個陣盤的事情了。”
白姓年輕人此時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抖著手接過陣盤,和權杖一起緊緊抱在懷裏,哭著道好。
嘯月轉頭看向站在床前的那些年輕的小妖,溫和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鄭重道:“以後,基地就交給你們了。”
“是!團長!”小妖們哭著大喊,淚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滾滾落下。
當晚,耀靖異能戰團的兩位團長因重傷不愈犧牲,整個基地聞訊的人們都趕來送他們最後一程,悲痛的哭聲回蕩在整個耀靖基地裏,悲傷則好似烏雲凝聚在基地上空,久久不散。
當兩位團長的遺體終於按照遺囑下葬,一波波前來拜祭的人群散去,墓地上方,才緩緩飄起兩道半透明的魂魄。
一隻大黑狗和一隻大白貓目送人們離去,他們對視一眼,仿佛是在微笑著和彼此說再見,然後他們齊齊遙望著奶茶埋藏的方向,直到他們的魂魄最後緩緩消散,也依然沒有移開視線。
他們最終透明飄散的魂魄上,隻留下了兩抹遺憾的笑容。
很久以後。
田甜手握著權杖,身邊跟著一隻大白狼,大白狼背上蹲坐著一隻黑色的貓咪,一起來到了那座三角形的墓地。
她顫抖的手撫摸著墓碑上的兩張照片,看著照片裏兩張微笑的臉,眼淚掉了下來。
她原本想說的話,當真正見到黑黑和白白的墓碑時,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她緊緊摟住兩人的墓碑,幾乎泣不成聲,偶爾能哽咽著低低叫出一聲“黑黑,白白”時,卻也讓人根本聽不清她叫了什麽。
但神奇得是,每當她哭泣著叫出一聲“黑黑,白白”時,總會有一陣輕柔的風拂過她的臉頰,就好似當年的小黑狗和小白貓蹭著她的臉蛋安撫她,但這卻讓田甜心中更加悲痛了。
因為她能感覺到,那不是她的黑黑和白白在回應她,是墓地裏陣盤裏的陣法在回應她,是她的黑黑和白白留下的陣法,在一遍遍地回應她的呼喚。
他們即使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依舊在害怕她會傷心,害怕她會難過。
在田甜的身後,焦糖從大白狼的身上跳到地上,它對著兩座墓碑鄭重地低頭致謝,然後開始默哀。
大白狼莫天縱同樣在這麽做,他比焦糖謝得更多,謝兩位前輩對人類的付出,謝兩位前輩能讓他遇到甜甜,謝兩位前輩留下的傳承給了他再活一次的機會,謝兩位前輩傳承的知識,現在還在造福著這個世界……
田甜哭了很久,直到她終於能忍住眼淚不再掉落了,她這才不舍地鬆開兩座墓碑,強忍著淚水抬起頭來,慢慢摩挲了一會黑黑和白白的照片。
就像黑黑和白白會害怕她傷心一樣,她同樣害怕眼淚會被黑黑和白白看到,讓他們不放心。
即使她知道,她的黑黑和白白,其實再也看不到她的眼淚了。
許久後,田甜才收拾好心情,她擦幹眼淚,打開另一個墓室,放進了紅玫瑰前輩的棺槨。
然後她把給紅玫瑰前輩新做的墓碑立好,關好墓室,就在她準備帶著焦糖和莫天縱一起祭拜時,就見整個三角形的墓地,忽然亮起了三道衝天的光柱。
一黑、一白、一紅三道光柱,先是筆直地直射天際,然後它們慢慢從各自筆直的狀態,變成了斜著交叉在一起的形狀,最後它們彎下來護住彼此的墓地,形成了一個半圓的光罩,牢牢守護住了整個三角形墓地。
田甜的眼眶再次濕潤了,即使分離多年,至死再未能相見,黑黑和白白,還有紅玫瑰前輩的心思,其實也還是一樣的,就像紅玫瑰前輩的光柱,牢牢籠罩住了黑黑和白白的墓室,護住他們的墓地一樣,黑黑和白白兩人的光柱,也籠罩住了紅玫瑰前輩的墓地,守護著她。
田甜想,如果當年他們沒有那場大戰,那麽現在的世界,也許會是另一個模樣吧?
田甜擦了擦眼淚,她深吸一口氣,握著權杖走到墓地中央,把權杖對著地麵中央的陣盤插了進去。
下一秒,田甜就看到,陣盤霎時亮起一陣光芒,那光芒牽引動權杖上的能量,而權杖上的能量則引動了她體內的異能,讓異能順著她握著權杖的手臂傳到權杖上,隨即再由權杖傳遞到了陣盤上。
隨即陣盤上的光芒就仿佛確認了什麽一般,一瞬間變得能量洶湧起來,然後陣盤裏一道光柱衝天而起,在天空上炸開繽紛燦爛的煙花,隨即幾個七彩斑斕的大字拉出了一道橫幅,那上麵寫著:“祝賀……晉級大師!”
“祝賀”二字後麵空白了兩格,但田甜分明感覺到,那裏麵其實就是她的“甜甜”兩個字。
田甜立即明白,這是黑黑和白白怕她這一世名字不一樣,怕寫明會給她招來危險,所以故意這樣設計的。
田甜原本止住的眼淚,再次掉了下來,她努力眨去眼中的淚水,看向橫幅左右,在那兩邊,還有一隻吐著舌頭的小黑狗,和一隻乖巧蹲坐的小白貓,它們就仿佛在替已經逝去的黑黑和白白祝賀她一樣,正高興地笑著往地麵看來,就仿佛在說:
恭喜甜甜晉級大師!
田甜幾乎痛哭失聲,她再次撲到了黑黑和白白的墓碑上,牢牢抱住兩塊冰冷的石碑,嚎啕大哭起來,哭聲中充滿了悲痛與哀傷。
被陽光照得暖洋洋的陽台上,一個小姑娘翻看完童話書,轉過頭來看向她身邊的小黑狗和小白貓,她紅著眼眶說:“黑黑白白,你們說,要是時間能倒流該多好啊?那樣,好多人就不用死啦。”
“汪,喵。”
小黑狗和小白貓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臉頰,溫柔地安撫她,他們似乎在說:時間不能倒流沒關係,我們可以讓你一直都在呀,我們會永遠陪著你的,所以,你不要害怕,也不要難過。
我們愛你呀,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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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灘邊,一隻被斬斷的章魚腿努力地從海裏爬了出來,它焦急地往岸邊爬去,似乎是急著要去找什麽東西。
卻不想岸邊一個快餓暈的少年發現了它,少年猛撲過去一把抓住它塞進嘴裏,大口撕咬著生吞起來,他被死亡逼迫而爆發出的力道,牢牢抓住了瘋狂掙紮著想要逃生的章魚腿,一口一口吃掉了它。
絕望的章魚腿見逃不過後,它猛然用力,一下朝著少年的嘴中衝去,直接自己滑進了少年的胃裏。
差點被噎死的少年好半晌才緩過來,然後他感到一陣力量在他體內轟然爆發,一道冥冥的意識直衝他的腦袋,在憤怒地衝著他咆哮,甚至想要對他取而代之。
少年抱著頭不住打滾哀嚎,他一會喊著:“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殺了那兩隻貓狗!我是要統治世界的章魚王!”
一會他又開始喊:“滾開滾開你這個怪物!”
許久後,少年才受盡折磨地昏了過去。
而等他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居然有了異能,他可以變成一隻巨大的烏黑章魚攻擊敵人,甚至還能一定程度的操縱海水了!
少年驚喜不已,卻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擁有得異能,明明他之前還是個普通人。
想不通的少年不再思索,他開心地向著家中跑去,準備告訴父母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後世記載,第一代烏章首領因異能可以變成巨大的烏黑章魚,而給自己改名烏章,他出身一個破落的小漁村,少年時代性格開朗活潑,擁有異能後,性格卻逐漸變得偏執狠辣起來,他極愛躲在敵人背後放冷箭算計敵人,最不喜歡正麵作戰,且非常厭惡別人碰他的章魚腿。
後世的烏章專家曾對一代首領的性格大變做過研究,覺得他可能是因為少年時期經常忍受饑餓和困苦,導致他激發異能後心理發生變化,這才讓他前後性格不一,好似兩個人一樣。
但具體是什麽原因,隨著時間的流逝,真相早已經被曆史長河所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