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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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滿天繁星。
流雲穀深處,化仙大殿。
大殿前方是一座規模不大的小廣場,腳下,那一塊塊流雲清平石早已被歲月打磨的光滑無比,這裏在建宗之初就存在了,它伴隨著化仙大殿,一路走來,已經度過了三千餘載,沉默的見證著宗門風雲變遷。
廣場中央,有一隻巨大的青銅古鼎,古鼎中燃燒著手指粗細的檀香,香火煙氣繚繞,寂靜中,顯得莊嚴厚重。
在古鼎前麵,一個古樸道袍的男子靜靜站立。
他負手望天,默默看著星空。
風流雲動,越過雲煙,可以看到四周山峰的模樣,在山峰之外,星河璀璨,茫茫間,不知窮極。
麵對這深邃、冷漠、浩大的天地,望得久了,每個人都會發自靈魂的自卑,內心深處,感到生命是那麽的渺小,如塵埃,如螻蟻。
於是,會情不自禁的思考,這一生,我們庸庸碌碌,行走在人世間,究竟是為了什麽?
遠方有夜風吹了過來,掠過廣場,掀起男子的衣角。
男子目光淡淡,忽然開口,低聲道:“出來吧”。
大殿一側的黑暗中,一株千年古樹後麵,轉出了一個身影。
那人身材較矮,體態發胖,神色尷尬的走了過來,一臉苦笑道:“宗主,你早發現我了?”。
“既然你來了,把須彌葫蘆拿出來,我看看有什麽好東西”。
矮胖老者正是丹道首座諸葛幽,聽到宗主竟然要他交出須彌葫蘆,頓時身上肥肉一疼,原本苦笑的臉色更為抓狂。
但宗主發話,他也不敢拒絕,隻得慢吞吞的將腰間金色葫蘆取下,不情不願的遞了過去。
“宗主……這裏麵沒什麽好東西,隻是幾顆不值錢的丹藥罷了……”,諸葛幽苦著臉,希望男子能夠改變主意。
趙青鬆伸手,毫不客氣的把葫蘆奪了過去,猛地仰頭,倒懸葫蘆,頓時整個須彌葫蘆金光大放,其中靈丹一枚枚流出,連成一片虹光,如雨水一般進入他的咽喉。
“宗主你!”。
諸葛幽大吃一驚,心疼的幾乎要哭了出來,望著那各色靈丹大片大片的傾倒而出,全身冰冷一片。
趙青鬆吞丹如飲酒,這一口下去,隻怕就有數十粒之多。
這些靈丹妙藥可是諸葛幽多年來的積蓄,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才積累起來,其中更有不少靈丹,縱然以他丹堂首座的身份,煉製起來也極為艱難。
好在趙青鬆一口吞下,就將葫蘆拋了回來。
諸葛幽連忙接過,意念一動,就知道少了多少靈藥,頓時又是一陣肉痛,恨不得大哭幾聲。
“李柏葉你這個老混蛋,老夫哪裏得罪你了,非要讓我來監視宗主,我這些靈丹妙藥,可都白白浪費掉了……不行,這筆賬得記到他頭上!”,諸葛幽心中打定主意,這些損失他可不願獨自承受。
鍾聲響起,夜闌更深。
趙青鬆身形動了一動,諸葛幽立即露出喜色,道:“宗主,你要休息了?”。
然而趙青鬆搖了搖頭,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諸葛幽立刻神情一肅,眼中湧起戒備光芒,苦苦勸道:“宗主,諸葛幽生性愚鈍,但也知道此刻風回劍派定然布下了天羅地網,宗主三思……”。
趙青鬆掃了他一眼,低聲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諸葛幽“啊”了一聲,問道:“那這麽晚了,宗主要去哪裏?”。
“外門”。
隨後趙青鬆不再多說,向前方行去,諸葛幽不敢大意,也連忙跟在後麵。
一座院落裏,林塵陡然睜開眼睛,大口喘息著從睡夢中醒來。
伸手一摸額頭,竟全是冷汗。
“怎麽回事,突然就做噩夢了?”。
他今天戰勝胡菲菲,回來之後忽然感到困倦無比,於是倒頭睡下。
誰知竟然胡夢顛倒,在腦海裏不斷有血腥的場麵出現,烈火硝煙,血流成河,枯骨成山。
林塵此刻睡意全無,於是下床將窗戶打開,望向外麵。
夜空下,遠方矗立著幾座巍峨山峰,雄峰高聳,隱藏在一片黑暗中,好像鋒銳利劍插入了蒼穹深處。
冷風從窗外吹來,掠過臉頰,把他滿頭汗水吹幹。
這時候林塵精神才稍微好了一點兒,伸手摸了摸胸口位置,感到哪裏隱隱發燙。
撩開衣襟,他頓時吃了一驚。
原來在他的胸窩裏,一團濃烈的黑氣繚繞,正如泉水般劇烈的沸騰著。
黑氣之中,有道道血氣閃爍,正被黑氣煉化,那血氣不斷地發光發亮,到了最後,無數血氣漸次消失,隻剩一縷紅的刺眼的血氣,鑽進了肌膚。
就在血氣進入身體的刹那,林塵全身震動,忽然感到口渴難耐,周身靈光閃爍,迎風暴漲,化成了靈火。
林塵悶哼一聲,痛苦抬頭。
下一刻,更為震驚的事發生了。
在他眼中,原本寧靜的夜色下,無數的血光衝天而起,一道道血氣遍布山穀,分散在流雲宗門內。
同時心念間,那瘋狂的殺意,又湧了上來。
“仙念即殺念……”。
眼前景象變化,那遠處高聳的山峰化作了堆疊的屍山,屍山上滾滾血水流下,匯成浩蕩河流,急速的衝了過來。
血河洶湧澎湃,好像從九天之上,轟然傾倒而下,滾滾血河湧動,下一刻,就要將流雲宗淹沒。
蒼穹變得猙獰,星辰成了野獸的眼睛。
林塵站在浪潮下方,全身已經僵硬。
“不!”。
他忽然仰天長嘯,越出窗台,衝向遠方。
然而一束靈光從黑夜裏飛出,擋在前麵。
林塵不管不顧,瘋狂的運轉靈力,一拳轟出,頓時一顆巨大獠牙出現,撞在靈光之上,將之逼退。
“恩?”,有人微微訝異。
林塵奪路而逃,繼續狂奔。
接著黑暗中又飛出兩道靈光,交織纏繞,攔在前麵。
林塵似被激怒,驀然停了下來,望向靈光飛來的方向。
隻見一株大樹下,站著一個體態修長的中年男子,隻是那人似真似幻,任憑林塵如何細看,都隻能看到淡淡流波動蕩,那人竟如虛幻之物,看之不清。
“你敢攔我!”,林塵咬著牙,抬手指向那人,心中殺意滔天。
“正是要攔你”,那人微微一笑,平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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