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就那麽看著，垂在身側的雙手早就緊緊捏成了拳頭。

    陸千舟的劉海因為低垂的頭而堪堪遮住了那雙晶亮的黑眸，胖女人抬手間帶起的掌風讓陸千舟側過頭。

    卻正好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牆角的蘇梓。

    蘇梓氣得冒煙的樣子讓陸千舟心裏一暖，看著她跨出的步子，趕緊朝著她輕微地搖了搖頭。

    蘇梓哪裏管那麽多，仍然要繼續走，陸千舟這才沉下臉，皺眉瞪著她，蘇梓被陸千舟的表情生生看得止住了腳步。

    胖女人還在罵著，陸千舟卻一副事不關己的神色靜靜地承受著。

    蘇梓一跺腳轉身就大步走開了，一邊走一邊碎碎念。

    直到蘇梓的身影走到看不見了，陸千舟才偷偷鬆了一口氣。

    “這個陸千舟怎麽回事？都被人罵成狗了還那麽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都沒有自尊心的嗎？

    想幫她還不讓我幫，是是是，我多管閑事了。

    誰稀罕似的！

    欺負死她吧就，看著就煩。”

    回到家裏，蘇梓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扔，越想越覺得心裏堵得慌，直直地往沙發上一倒，兩腿亂蹬了幾下，心裏的鬱悶卻還是沒減輕半分。

    “哎喲喲，我家小公主怎麽了？”蘇老爺子剛出書房準備下樓就看到蘇梓在沙發上發氣。

    “爺爺，你說為什麽有些人一點自尊心也沒有呢？被人指著鼻子罵到太平洋去了也不還嘴的。”蘇梓雙手交叉抱胸，嘴巴翹得老高。

    “你在說誰呀？世謙？”蘇老爺子緩慢地下樓，走到沙發上坐下，又吩咐人端來了蘇梓喜歡的芒果汁。

    “才不是世謙哥呢，是陸千舟。”然後蘇梓繪聲繪色地還原了當時的情況。

    蘇老爺子看著自家孫女覺得怎麽這麽可愛呢，等她說完後遞上一杯芒果汁，然後不緊不慢地開口。

    “陸千舟這丫頭很好，沒想到我家的小魔女都被她收服啦？”

    蘇梓別過頭，她討厭那丫頭懦弱無能的樣子，才不是被收服呢。

    蘇老爺子看出蘇梓在鬧別扭，繼續說道，“丫頭，你如今十六歲了，陸千舟比你小兩歲，她到吳爺爺家那年也不過才十一、二歲，是不是覺得她一點也不像個小孩子？不論什麽事都激不起她太大的情緒？”

    蘇梓抱著杯子連連點頭。

    可不是嘛，換她經曆那些早就哭了不知多少回了。

    蘇老爺子抬手拍拍蘇梓的肩膀，“你生活在被爺爺、爸爸媽媽、叔舅哥哥們為你撐起的保護下，可以活得隨心所欲，也不必瞻前顧後，更沒有人會指責你沒心沒肺。

    而不到十二歲的陸千舟，做了撐起即將倒下的陸家的事情，她不是沒有自尊心，而是和她想保護的東西來說，自尊心是最渺小的。

    她並不弱小，老陸家曾經最嗤之以鼻的存在卻成了關鍵時刻的救星，我都替老陸覺得羞。”

    蘇梓愣住，腦子裏閃過一幀一幀的畫麵，全是陸千舟倔強而又拒人千裏的模樣，心口堵得慌。

    哼，她才不是心疼陸千舟呢。

    才不是！

    蘇梓記得有一次無意間從陸千朗那裏得知陸千舟的生日，幾個人合計要給她一個驚喜。

    她也想借機言和，更想看看陸千舟的內心。

    她老覺得即使陸千舟笑著也掩飾不住那雙眼底的孤單感。

    她不喜歡她勉強自己的樣子。

    看得人格外心疼。

    *

    陸千舟生日當天，幾個人忙活了很久，還故作神秘地讓管家關掉了所有燈。

    至於可能打亂計劃的吳爺爺嘛…

    嘿嘿……

    等陸千舟背著書包回到吳家的時候天已經黑壓壓的一片了。

    回來的路上有一段路的路燈壞掉了，陸千舟是壓著心裏的恐懼感緊抓著書包背帶，一路快走帶小跑的才到達吳家的。

    她並不膽小。

    隻是這樣矗立在安靜裏的黑暗總是會帶給她熟悉的恐懼感。

    好像下一刻就會出現那些拿著棍子或者藤條的人。

    陸千舟推開吳家大門的時候屋子裏漆黑一片，她本能地又捏緊了書包背帶，不確定家裏有沒有人，“吳爺爺？世謙哥哥？張阿姨？管家爺爺，你們在家嗎？”

    可是沒有一個人回答她。

    陸千舟的心猛然地下沉，想起剛剛輕易就推開的門，一絲不好的預感卻油然而生。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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